第三十六章 垂钓者
马克等人压制着心中的恐惧，努力装出平静的样子。
没有谁有能够直面十数柄核铳指着自己还面不改色的勇气与能力。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无论再怎么努力思考对策也都将是徒劳。
他们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便是期望奇迹的降临，以及在奇迹没有回应他们的情况下尽可能死得体面一点。
这次的情况已经容不得马克像上次那样冲上去为队友争取时间——那些锃亮的核铳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它们会在马克向前冲刺的一瞬间发射，然后将自己这些人轰成渣！
马克紧紧抓着贝莱的手，他没有回头去看坎布尔与凯伊的表情。或者说，这些都无关紧要——那二人的表情多半跟马克一样，愤怒但又无奈。
“救赎”并非一个具有强大武力的组织，它们最强大的武器无非就是那个自爆用的黑球罢了。它们之所以能存在到今天，而不是被巡逻者剿灭，依靠的便是无数救赎者们的前赴后继，以及足够隐蔽的基地。
那座基地到底是什么时候存在的呢？马克不知道。
现在想来，那座基地的存在本身也十分违反常理。一个没有强大武力、技术的组织到底需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才能拥有这样一座壮观、坚固又足够隐蔽的地下基地？
马克的脑海里似乎已经开始走马灯，他回忆着自己过去的种种。
出身在没落的上层家族，被剥夺进入上层区的资格，被克扣了不可计数的资产，被其它委曲求全的家族联合打压……
直到在那一天遇见了乔森……加入了“救赎”……而后……
“你后悔吗？”马克不禁向贝莱问道。
“不。”贝莱用力地反握着马克的手，“我感到很幸运。如果没有‘救赎’，没有遇见你，我恐怕依然只是一个在路边流浪的小女孩。”
“是吗……看来，咱过得还不坏？”
“当然。”
马克与贝莱相视一笑，它们不约而同地抱紧了彼此，随后控制着腰间的黑球进入预热阶段。
坎布尔一言不发地也准备好了预热的黑球，哪怕是死，他也要拉上几个巡逻者垫背。更何况，只要另外一边的“天梯”修建成功……自己也就死而无憾了。
不过，坎布尔也仅能够代表他自己罢了。
凯伊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他心情平静，并无波澜。他仍然思考着白屋消失的原因，以及头脑中的那个神秘声音。
他已经彻底听不见头脑中的那个神秘声音了。
这代表着什么？凯伊不清楚，但他觉得这一定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至于有多不得了，那只能看所谓的“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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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努克轻声哼道，“放下核铳。”
他才不想就这样把这些宝贵的实验品毁掉，他要给他们戴上神经锁链，让他们永远出于努克的操控之下——这是最新研发的神经锁链的强大功能之一。
努克也很好奇“救赎”组织的基地，这批人便是最好的棋子。
“它们能活到今天的秘密，就由我来揭开……”
努克想道。
他看着那群臭虫手里拿着的黑球，嘴角向上翘起。
“真以为这种低劣的仿制品能够起作用？”
努克接着对部下下令道：“将他们拷起来，戴上锁链。”
“踏踏踏！”
“踏踏踏！”
“踏踏踏！”
全副武装的巡逻者部队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前进，丝毫不惧那些“救赎”的成员手里的神秘黑球。
努克看到那群臭虫中有人启动了那个黑球，但想象中的大爆炸并没有发生，就连一丝风也没有产生。
“哼。仿制品就是仿制品，只要破解了信号频段，那就跟玩具一样。”看着对面“救赎”成员脸上写满的震惊与悲壮，努克得意地说道。
“将他们全部拷起来，戴上最新式的神经锁链。”
努克慢慢地走上前，暗自欣喜。他的目标距离最后的成功已经越来越近了。
“这就是垂钓者，弱小的鱼群只能被我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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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钓者……”
马克心里不断地叨念着这个名词，就好像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语一样。
他的脖子上被巡逻者戴上了神经锁链，这根锁链跟他上次见到的已经不同。
马克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以一个较快的速度消散，同时，一股来自他人的、充满恶意的意识正在侵占着自己的大脑。恐怕再过不久，他就将彻底陷入失去思考的能力，变成听令于人的工具！
黑球失效，他们这些人已经丧失了对抗巡逻者的手段。
马克只能死死地瞪着为首的那名巡逻者——努克，但随着他思维的僵硬，他的怒火越来越难地出现在他脸上。
“就这样……结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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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克心情愉悦地看着这群“臭虫”越来越僵硬的面部表情，这是神经锁链的效果顺利启动的证明。
再过不久，这些人都将成为他的棋子。
“皇帝……呵呵。”
努克轻声说道，丝毫没有掩盖自己语气中的不屑。
“你在说我吗？”
一个根本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入努克的听觉神经，他瞬间冷汗直冒，一点也不敢回头看。
努克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或者说，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整座地下都市的皇帝。
他怎么会到这里？怎么过来的？自己在塔泽地区路口安排的监视器呢？
一个又一个疑问一股脑地往努克的大脑里涌，但他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些问题了！他刚才的话明显被这位皇帝听见了！
“皇、皇帝陛下！”
努克赶紧跪倒在地。他现在必须尽全力做好伪装，然后寻找破绽，将神经锁链戴在皇帝的脖子上！
计划出错？没关系，现在直接跳到最后一步也没关系！
“怎么？刚才你可不是这样子？”
“不、不敢……”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努克一边维持着自己的扮演，一边伺机窥探着皇帝的破绽。
“拿着·这瓶香水吧。”皇帝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小瓶，“这瓶可是我自己亲手制作的。”
“谢皇帝恩赐！”
“嗯。长期在前方也很辛苦，适当地闻一闻香水有助于放松。”
“是！谢陛下关心！”
努克接过那个白色玻璃小瓶，里面装盛着一种无色液体，似乎跟市面上流通的香水并无区别。
他打开盖子，轻轻一闻。
“这！这是！这到底……”
努克感到自己的大脑里每一个神经元都发出着阵阵悲鸣，仿佛承受着千刀万剐般的剧痛。他一脸痛苦地趴倒在地，努克感到自己的大脑似乎要爆炸一般，难以忍受的痛楚侵袭着他。
“好闻吗？”皇帝冷冷地看着满地打滚的努克，“这可是我特意研发的神经毒剂。”
“神经……毒剂……”
努克叨念着这个名词，心里满是绝望。
这正在发生着的一切无一不在说明他的计划已经彻底败露，这位皇帝在现在给自己宣判了死刑。
“为什么……要在这里……”
“你是想问为什么要在这里处刑吗？”皇帝呵呵笑道，“这不是你提出的吗？钓鱼……呵呵，垂钓者可不是谁都可以当的。”
“至于你在外面安排的那些……”皇帝继续补充道，“过家家游戏也玩够了，差不多了。”
他彻底熄灭了努克最后的希望。
自喻为垂钓者的演员，终于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