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郡主瞧了瞧那人,又瞧了瞧他伸过来的手,嘟哝着嘴,将手搭在那人的手上,那人手稍稍一用力便将郡主扶了起来。
“小女姓尉文氏名安乐,在此谢过大侠救命之恩!咱们日后江湖再见必相报恩!”尉文安乐对着那人作揖说道。
“不谢。”
那人冷冷的回了一句,便重新上了汗马,缓缓的骑回了乌斯尔使臣队伍。
“安乐!这是乌斯尔特使,不是你天天看的什么胡乱话本里的江湖大侠!”尉文坤指着尉文安乐恨铁不成钢的大吼道。
要知道,两朝结为友邦不是像过家家一样,稍有变故都会引起两朝动荡。
“特使?原来你就是那个他们说年少征战,掌管左殿兵权的乌斯尔殿下阿鹿孤准啊!”尉文安乐指着阿鹿孤准,上下打量着漫步经心的说道。
“感觉不像啊,你也不过比我大多少,怎么可能年少没有玩耍童年就开始征战?那可不实为一种残缺。”
“放肆!安乐!岂可如此诋毁远道而来的特使。安乐孤看你是放纵惯了,来人,将郡主带回东宫,关起来禁闭。”
随从中的两位士兵一听,吓得赶忙放下了戟,跑到了尉文安乐面前,抓住了尉文安乐的臂膀。
尉文坤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最宠爱的女儿,他没有办法,他只能凶她。
他不了解阿鹿孤准。
若她真是得罪了这个草原上的阎王,怕是两朝会因此结下梁子。
或是乌斯尔会以华朝郡主当众诋毁乌斯尔长殿下为借口出军华朝,并以此广结交盟国。
不管是对华朝,还是对尉文安乐,这都不是好结果。
“无碍殿下,郡主尚小,顽劣也只是孩童气性罢了。”阿鹿孤准平淡的说。
是的,他不在乎这个小女孩的所谓嘲弄。
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稳定下来出使局面,他万不可因为这么些无关痛痒的言论而破坏了此番出行的目的。
但对于他来说,这算是第一次在人群面前被一个小女孩出言嘲弄。
他笑着看了看面前这个被士兵包围,却高傲的女孩。
大概也就个十一二岁吧。
头发也只是简单的盘了个发髻,丝带包围着发髻,绑成了个兔子样式,两根散落的飘带随风飘舞在身后,好一可爱的脸庞。
可她身上却穿的是男士骑马服,脚踩的也是不合脚的骑马鞋。
估摸着是背着尉文坤自己买的衣裳。
自信的她用着不规范的动作拿着小马鞭,十足可让她骄傲的。
“阿耶,听宫人说,我朝即将与乌斯尔结为友邦。那我朝既是要与乌斯尔结为友邦,那我同阿鹿孤准哥哥也能算是朋友,而且我刚刚也只是很怜惜阿鹿孤准哥哥年少征战,不能同我一般肆意玩闹,这也只能算是朋友之间的关心吧,难道这样也要被关禁闭吗?”尉文安乐仰头看着赤马上的尉文坤,正气凛然的说道。
“关心朋友却被关禁闭,那是否我们对友邦有失诚意呢。”
“你……”尉文坤算是被自己的闺女给摆了一道。
这禁闭呢,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
“殿下时间也不早了,沈公已经派人催了很多次了,不如我们先去皇宫觐见皇上吧。”长卿下马,站在尉文坤面前作揖说到。
“阿祖?阿耶我也要去!”尉文安乐甩开抓住她臂膀的手,高兴的跳了起来。
“不行,此去是有政事在身,容不得你去玩闹!”尉文坤一把甩开了尉文安乐拉住的衣袖。
“阿耶,我就在娴阿祖娘那玩,没大事绝对不烦阿祖。好不好嘛父君。”
------------------------------------------
整个安平都知道,这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可是整个华朝皇室的宝。
皇帝无姐妹且早期丧女,又恰赶上了隔辈亲,对这个亲长孙女疼爱的很。
更是不惜不顾年龄的阻碍,在她刚垂髫就以安平为名赐予安平郡主的身份。
还破例的给了她一个人自由出入整个皇宫任何一殿的权力。
要知道,连太子尉文坤都不可以无故出入的呢。
而太子呢,十足是个女儿奴。
只要是不违反律法和损害华朝利益的,她要什么太子就给什么,哪怕是不远万里,都会帮她拿到。
而且她做错了事,太子向来都只是嘴上说着关禁闭,背地里却总是安排婢女偷偷带出去玩,暗自安排几十个侍卫跟着。
皇室里其他人更是宠爱的很,王爷们天天上赶的排着队带她去玩。
甚至连当今最受宠的娴皇后都经常亲自给她做衣裳。
但好在她也不恃宠而娇,还经常跟着太子父亲四处赈灾,救济百姓。
甚至瞒父亲,偷偷走去那清平的清风观赏粥了几天。
哟,可把皇帝急坏了,都快下旨把全华朝给翻个底朝天了。
“阿耶您放心吧我绝对听话,不到处乱跑。”尉文安乐看了看父亲,看见父亲看了看阿鹿孤准后纠结的神情。
“阿耶你放心吧,阿鹿孤准特使肯定不会介意的。”尉文安乐看着正在看自己的阿鹿孤准,挑了挑眉说到:“对吧,阿鹿孤准哥哥?”
------------------------------------------
“阿祖,阿祖!”太极殿外传来了一声娇滴滴气的声音。
“郡主,郡主!那不能进啊!大殿不能无端进女眷的啊!!!郡主啊,您这是害了小的啊!”
声还未毕,太极内议事殿的推门便被一个小女孩缓缓推开。
“阿祖,那个太监老是拦着我,从养生殿拦到这里,一直跟着我身后大喊什么‘郡主啊,这不能进’‘郡主啊,无端不能进’,可吵人了!且怎么无端了?我可是有大事要找阿祖说呢。”
尉文安乐嘟囔着嘴,甩着两袖,腰间斜挎的包随着衣摆四处摇晃,神情可怜巴巴的向尉文焰走来。
“冤枉啊皇上,皇先祖有令,女眷不可无端进大殿,小人也是怕,才拦着郡主,没曾想拦不住啊皇上!”那太监一听尉文安乐跟尉文焰告状,吓得直跪在地上嚎啕辩解着。
“福子,你先退下吧。”
话一落,那太监便迅速爬了起来,慌慌忙忙的逃出了大殿,嘴里还一直叨念着“皇先祖保佑,皇先祖保佑。”
“这可真是让特使见笑了。”尉文焰从皇椅上站了起来,将两手搭在身后,一边走下台阶向着尉文安乐方向走去,一边说道。
“此为孩童之天性,无伤大雅。”阿鹿孤准转身看着这个不久前才分别的小女孩。
还是那个发髻。
还是那个被绑成小兔子的丝带。
还是那个飘在身后的飘带。
还是那个安平郡主尉文安乐。
“特使大度。”说完尉文焰屈身蹲在尉文安乐面前,望着这个自己的唯孙女。
“安乐,阿祖不是说很多次吗?你是女眷,不能来大殿的呀。”尉文焰理了理尉文安乐飘在身后打结的飘带,语重心长的说道:“而且此番乌斯尔使臣觐见阿祖,安乐怎么能调皮呢?”
“阿祖,安乐擅闯大殿不是调皮。”尉文安乐双手抓着尉文焰的手,低着头摇着手说道,“安乐此番擅闯大殿是为了报乌斯尔阿鹿孤准特使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安乐没事吧,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尉文焰一听到救命之恩,眉头立刻紧锁。
要知道尉文安乐长这么大,哪一天他不是捧在手上怕坏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要是哪一天有人让尉文安乐受伤了,他怕是要不顾一切的下旨将那人碎尸万段诛连九族。
“阿祖,安乐没事,方才我骑着白兔上朱雀街去玩,没曾想那白兔竟突然不受控制,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吓得我直大叫,还差点撞上了阿耶和使臣们。”
“是特使,阿鹿孤准哥哥将我从那白兔上救下来。刚刚在娴阿祖娘那边玩,娴阿祖娘告诉我说做人要知恩图报,别人救了我,我要报答别人的。我一打听,他们说乌斯尔特使在大殿,这才擅自闯了大殿。”
“阿祖不要生气了嘛,安乐也是报恩心切呢。”尉文安乐抓着尉文焰的手,嘟囔着嘴说到。
尉文焰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如何办。
责骂尉文安乐呢,他实在是于心不忍,对于他来说,这尉文安乐怕是比他的儿子尉文坤还宝贵呢,自己怎么舍得责骂呢。
可是不责怪,任她玩闹下去,倒不怕她恃宠而骄,而是后果是什么?
他不清楚。
他只知道,只要尉文安乐高兴,大不了他就费些周章吧。
算了。
随她去吧,谁叫她是他的心头宝呢。
尉文安乐见尉文焰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便放开了抓住尉文焰的手,走向了正看着她的阿鹿孤准。从斜挎的包拿出一个小木盒,仰着头看着俯视自己的阿鹿孤准。
双手将那木盒递给他,大眼看着他说到:“我呢,从小没学什么技艺,没什么才能,听说做这东西是合适的,刚刚在娴祖母那,跟着娴祖母学着做的一个,技术还不好,你可别嫌弃。因为……”
“这是我做的十来个里面最好看的一个。”
阿鹿孤准看着面前这个才十来岁女孩。
还是那一套不合身的骑马服。
还是那飘在身后的白飘带。
还是那个安平郡主尉文安乐。
尉文安乐一看阿鹿孤准并没有接过自己手中的木盒,眉头一皱,怒气冲冲地说到:“这可是我亲自给你做的,你居然不要?!”
“好啊!华朝郡主送给乌斯尔特使礼物,乌斯尔特使居然不要,难道这就是乌斯尔对待友邦的态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