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是鸢尾花！她是秦淮楼的”
“什么秦淮楼！！”
一提起秦淮楼，围观百姓瞬间退避三舍，三三两两散去，唯有那一双双眼睛像苍蝇一样黏糊着。
“小姐，咱们回去吧”
卫明溪:“不行！今天我非要拿下寿礼不可”
“可是，人家没有檀木怎么办？”
“没有檀木，那就降龙木，我听说梵净山有好几颗降龙木，咱们明天去看看
“啊？”
丫鬟们嘴巴微张，瞪圆了眼睛，互相使眼风。
最后还是小玉善意提醒道：“小小公子，梵净寺是寺庙哎”
都是和尚啊！男的，雄性，带把的！！！
卫明溪眨巴眨巴眼睛，凑到她们耳边嘟囔着：“你不说，她不说，没人知道”
小玉、小蝉：“”这是说不说的事儿嘛！小姐总是顾左右而言它。
另一边赵怀民和圆子几人好不容易将摊子收拾好，又看见卫明溪凑过来，圆子下意识挡在她跟前。
她往左，圆子往左，她往右，圆子往右，最后卫明溪也不找摊主，直接说明来意：“刚刚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哥太无礼了，这些是赔礼，当我赔罪了”
“这些是定金，你们收好了”
“哎！老丈，明日老地方见”
两个丫鬟拉都没拉住她。
等卫明溪走远了，小玉犹豫许久才弱弱问了一句：“小姐，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摊主两百俩银子，会不会对摊主不利？”
小娘不是常说：财不外露，出门在外，暴露钱财恐有性命之忧。
卫明溪巴掌大的小脸登时就白了几分，“啪”一下，折扇拍着脑袋，惊呼：“瞧！我这脑子总是办蠢事。早知道还不如将人请进茶楼算了”
那摊子挨着茶楼，进出很方便，自己这样一折腾，会不会有人抢劫摊主？
这厢，圆子拿着木雕，一脸愉悦，像是献宝一样捧到女子跟前问道：“蝶儿姐姐，你看看这些木雕是不是特别好看？”
“确实别致，看来你哥是真有本事”
“那是当然，我哥一直都能干”
“咳咳”这时赵怀民轻轻咳嗽几声，及时打断了圆子的吹捧之语。
他走到女子跟前，拿出几个铜板，递给圆子，说道：“带这位姑娘去吃馄饨吧”
圆子这才摸着脑袋，恍然大悟，对着女子歉意道:“蝶儿姐姐我忘了你还饿着肚子，要不我去买回来？”
“好啊”
女子答应得很爽快，圆子得了准信，拔腿就跑。
摊前只剩下赵怀民和蝶儿，还有暗夜里不怀好意的眼神。
“这个是公子雕刻的？”
蝶儿姑娘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小女孩木雕，摊开给赵怀民看。
赵怀民粗粗扫了一眼，泯然道：“是老朽之作”
“公子家中可有妻室？”
得到肯定答复后，蝶儿拢了拢帽毡，将可爱女孩木雕紧紧握着，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目光略过摊子上的木雕爱不释手。
赵怀民没有回应她，只是开始收拾摊子，看样子要收摊。
“哎~，先别收，这些都卖给我吧”
她一把摁住了货架子，言语间十分真诚。
赵怀民定定地打量了她一下，心下了然，直言：“两百两”
一点议价的意思也没有，直接报出了底价。
“嘶~，这人是穷疯了”“什么都是俩百俩，他怎么不去抢”
“就是，人家花娘卖肉过活，买这些木雕作甚”
“咳！撇开价格不谈，人家这木雕技术已然娴熟，要我说：摊子上差不多二十个，一个木雕合起来才十俩银子，就人家这技术，值这个价位”
“呸！有钱人买得东西图开心，没钱人才想着砍价，老丈你还有没有木雕，小爷我也想要一个”
赵·老丈·怀民：“今日已经售罄，隔日再谈”
很快赵怀民将东西打包好，圆子也带着食盒而归。
“咦？怎么都收了？，哥”
圆子四周看了看，热闹一片，街头巷尾五颜六色，喜气极了，商贩叫卖声络绎不绝，只有自家这么早就收摊了，他有点心急。
赵怀民扛起货架子就要往秦淮楼方向走去，圆子一时不解，只好护着蝶儿往回走。
“怀民哥，你怎么这么早就收摊了，还有那么多货没有卖完？”
他一向憋不住话，有什么说什么。
蝶儿拉住他，解释道：“这些木刻雕塑我买下了”
圆子登时傻眼了，他那双眼睛在赵怀民和蝶儿跟前转动着。
“蝶儿姐姐，你要这些木头作甚？”
蝶儿盈盈笑道：“这不是木头，这是心意”
“你没发现这些木刻雕塑充满了烟火气息，看到她们就好像看到了亲人”
她瞳孔深处氤氲着一丝湿意，素来魅惑的嗓音此刻纯净许多。
圆子挠着脑袋，一脸茫然，迷迷瞪瞪着。
“虽然我不知道姐姐说的烟火气是什么？但是我跟怀民哥在一起就莫名心安，总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情，走到哪里都是快乐的”
蝶儿嗤嗤笑了，声音轻快，呢喃着：“这就是我说的烟火气，只有心里踏实了，才会放纵自己，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毫不忌讳将自己暴露在外面”
圆子似有所悟，恍然大悟道：“喔~，原来是这样啊”
“好了，后门到了，东西也送到了，这是两百两，你点点”
蝶儿掏出银票递给赵怀民，本以为他会当面点清。
谁知那人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扔进了钱盒子里，只扔下了一句话：“馄饨坨了不好吃”
“对!这些都是她买的，你们小心点”
转头他将木雕全部送到门口等候多时的丫鬟手里。
整理好架子后，赵怀民扛起货架准备往回走。
圆子很是不舍得，眼睁睁地望着秦淮楼的后门一点一点关上。
他望着蝶儿，蝶儿望着少年的背影发呆。
秦淮楼后门的巷道一片凄静，偶有两三只萤火虫在墙边飞舞着，昭示着夏日的热闹。
“怀民哥，你怎么这么冷淡，蝶儿姐姐不光买下了咱们的货物，还买下救我一命”
他不明白：明明很善心的哥哥怎么对蝶儿姐姐这么冷淡，难道是因为她的身份？
想到这里，圆子双颊气鼓鼓，不满道：“蝶儿姐姐身在秦淮楼，实际上并没有从事□□生意，她在后厨打杂”
赵怀民蓦然回头，问道：“这是她跟你说的”
他就是不想扯那么多是非，并没有职业歧视，若是真有职业歧视，那圆子也不会入他的眼。
圆子摇摇头，一脸不在乎，理直气壮道：“是她身边的丫鬟翠儿说得”
“喔”“我没有看不起她，只是无话可说”
她要买木雕图开心，赵怀民也不想追根刨底，她卖货，他收钱，钱货两讫，为什么要对她陪笑脸？
“怎么会无话可说，你跟我在一起话不是挺多的？”
圆子顿时气结，张牙舞爪对着赵怀民的背影一顿乱抓。
“噌”赵怀民阒然回头，露出一丝无奈的笑：“你确定是我话多？”
大晚上就他一个人嗓门震天响，还说赵怀民话多，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圆子：“”成功把自己所有的话头堵死了。
他不甘心，明明蝶儿人美心善，怀民哥也那么好，他们怎么就没有共同话题？
“可是我们在楼上看到你和那个死丫头有说有笑来着，你口味怎么那么奇怪？放着蝶儿姐姐这种美丽温柔的女子不要，偏偏”
赵怀民放慢了步子，特意等圆子追上来，徐徐道：“我们都是买卖关系，何必扯哪些有的，没的”
圆子不服，不过想了想怀民哥和蝶儿姐姐的交际，确实止于此，扁扁嘴，很是不服气，嘟囔着：“我就不信，你这般铁石心肠”
赵怀民好似没有听见他的腹诽之言，自顾自地往家去。
“吱呀”
门一开，常春和王婆婆一行人齐齐看过来，有些惊愕。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们还专门看了看天色，才戌时一刻，天上缀着繁星，夜色渐深，细细簌簌虫鸣声在耳畔此起彼伏。
赵怀民放下担子，接过铜盆，边洗脸，边解释道：“货都卖完了”
这一说辞轮到赵家上上下下吃惊了。
常春猜道：“公子可是遇到大手大脚的败家子了？”
王婆婆用扇子又一下没一下地扇风，那些被压在干草下的野蒿熏得发出草药味儿，熏得屋子里蚊虫齐齐往外面跑。
她也是好奇，到底是谁这么大手大脚，于是说出自己的想法：“那可不一定，怀民雕刻的木雕是个精致玩意儿，定价又高，一般人家才不会花那个闲钱去买一堆木头，倒是那些爱文饰的商贾大家老爷可能会买回去把玩”
香草正在给赵家兄弟的衣服熏香，插了一句：“那也买不了那么多吧！别是同行买回去偷师”
他们猜得尽兴，赵怀民在洗脸，也没有急着回应。
倒是圆子眼珠子转得快，笑呵呵解释道：“是蝶儿姐姐”
圆子一句话成功引得所有人注意力。
“咳咳”他清了清嗓门，特别强调：“蝶儿姐姐之前救过我，我答应在乞巧节送她心仪的礼物，于是我从怀民哥这里拿了一个木雕，没成想蝶儿姐姐见到后，很是喜欢，最后还特意找怀民哥买下他摊子上所有的木雕”
“喔~”
大家异口同声，语调抑扬顿挫，一副八卦的样子偷瞄着赵怀民。
而当事人将脏水倒掉后，没有一丝要解释的意思。
赵怀民将铜盆递给圆子，转身去了厨房，很快又拎着水桶往屋里走去。
大家当下明白他要洗澡，没了逗弄的意思，只好各做各的事情。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算画上圆满的句号。
没成想，翌日，赵家人被徒然出现的丫鬟扰乱了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