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上官婉儿的打算
李重茂最后一个走出了含元殿。
便见宋璟和钟绍京正等在门外。
三人进入偏殿，君臣对坐，沉默良久。
“钟卿，宋卿，你们如何看此事？”
“陛下，临淄王领了万骑的差事，对你是好事啊。”钟绍京高兴地答道。
李重茂眯着眼，看向了他。
这个野心家难不成早就与李隆基联合？
想到这里，心里一紧，急忙思虑对策。
“朕知是好事，朕说的是，宫禁之责交由何人？”
“臣自认是担当此职的最好人选。”钟绍京急忙答道。
你确实合适，如果真交给你，你和李隆基一结合，我就没命了。
“臣以为还是由韦温韦相公代管的好。”宋璟淡淡答道。
“宋相公为何不支持我呢？”钟绍京不解地问道。
宋璟抬头看了看他，然后轻声叹了口气道，“钟相公难道不知此事事关重大，万千重责系于一身，如出了祸事，你可否担得住？”
对啊，这个货本就没有半点本领，如果不是看在他担着守卫宫门的职责，怎么可能会用他担任宰相呢？
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李重茂静静地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闹。
心里却渐渐冷静了下来。
高嵩不可能被韦氏所害，从她疼爱安乐公主那里便可得知。
二来也不会是太平公主下的手，这对李旦无一丝好处。
那么行凶的人只能是李隆基了，他是获益者，也是唯一的胜利者。
一切都明白了。
李重茂待两人吵完，冷着脸没说一句话便离开了。
钟绍京能否再用，这个问题此刻萦绕在李重茂的脑中。
如果他与李隆基早就勾连，那么万事休矣。
如果他还是自己这边的人，为何今日那么着急的想要争夺宫禁守卫职责。
李重茂决定主动去找韦氏。
乾德殿内殿。
韦氏正在龙床上与刘氏兄弟二人嬉闹。
听到小皇帝来了，一脸的诧异。
思索了一番，起身整整衣衫，然后转身出了正殿。
李重茂规矩地跪在御阶之下，听到有动静，微微抬眼，望见来人正是韦氏，便施礼叩首。
两人坐定，李重茂便把钟绍京刚才的表现说给韦氏听。
“想那钟绍京也是你推荐之人，今日到哀家面前说这些是为何？”
李重茂叹了口气道，“母后还是不相信儿臣，儿臣再不济也是母后推在群臣前头的，母后如果有了三长两短，儿臣还能长久吗？”
“这钟绍京确实是儿臣推荐的，当时是因为他掌管着玄武门宫禁钥匙，为了拉拢他才给了他宰相之位，但是如今看来，可能是儿臣鲁莽了。”
韦氏沉吟片刻说道，“此事哀家会让人仔细探查，今日你心向哀家，哀家知道的。”
这是第一次韦氏心平气和地和自己说话。
听到这里，李重茂抬头便迎上了韦氏的目光。
“陆氏不必禁足了，薛讷还未出京，还是官复原职吧，至于这宫禁之责，就交由他管吧。”
母子第一次有商有量地说起了话。
“儿臣多谢母后。”
“去吧，哀家歇歇。”
说完便转身在刘氏兄弟的搀扶下走向了内殿。
这个女人也有五十岁了，虽然长久被权力支配，但内心里依旧渴望被爱、被照顾。
李重茂朝着上官婉儿的拾翠殿走去。
上官婉儿远远地望见小皇帝，便急忙迎出来道，“陛下。”
“朕有了疑难，来找你商量对策。”
上官婉儿又一次从这个少年的身上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她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是否是临淄王和钟绍京的事情？”
“你知晓此事？”李重茂把头扬起，兴奋地说道。
上官婉儿给李重茂舀了一勺茶汤，然后道，“我没有探听到两人勾结的事情，不过你如果不动手的话，后果无法想象。”
“让朕保持现状的是你，让朕快动手的人也是你？”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太平公主已不偏向于你，你可曾察觉？”
是啊，今日大殿之上，太平公主极力推荐李隆基接掌万骑，如此看来是对自己不满了？
“此话怎讲？”
“和韦氏的一战，可能逃不掉，就看是你发动，还是人家发动了。”
李重茂听到此处，满脸诧异。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一定要兵戎相见、刀戈相向？”
上官婉儿抬眼看了看李重茂，然后低声说道，“太平公主已经接触了钟绍京，许他宫禁之责，如果不出意外，明日中书便会宣布此事。”
“朕刚才也和韦氏达成协议了，让薛讷接掌宫禁，公主的谋划怕是要落空了。”
上官婉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淡淡地说道，“到最后看的其实是，谁的人在中书里占多数了。”
听到此言，在心里暗自盘算一番，结果是韦氏占上风。
“不过这职责落不到钟绍京手里，他难道就不会和公主勾结了吗？”
想到这里，李重茂继续问道，“如果是上官昭容应对此事，应当如何。”
“借刀杀人。”
李重茂仔细盘算了起来，难不成装作不知，让李唐宗室发动对韦氏的叛乱？
那样的话自己合法的后盾便消失了。
“朕胜的了吗？”
“陛下这个捉刀人，缺的是兵吧。”上官婉儿盯着李重茂说道，“薛讷明日之后，有的是兵。”
“那何时？”
“大行皇帝移灵之时。”
“朕如何全胜？”
“陛下无有全胜的可能。”
“需舍弃什么？”
上官婉儿盯着面前的小皇帝看了许久。
“或许是年纪大了，这些日子来越发思念故人了。”
李重茂知道她说的故人是谁，便朗声说道，“如果此事之后朕还在龙位之上，一定让上官昭容得到该得的。”
看着她迷离的眼神，李重茂早就洞察了一切，既然想念李贤那就让她得偿所愿吧。
“那臣确保陛下完胜。”上官婉儿脸上浮起喜悦之色。
李重茂心里叹了口气，人都有所求，得之便足矣。
李重茂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拾翠殿。
上官婉儿望着走远的皇帝，心里一阵感动。
想要长久地拥有权力，除了夺取权力，还有攀附权力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