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扰人清梦,晦气。
“他说那个帝国此后继续扩张,开始侵略更远的国家,这说明这个国家从上到下都是以将领和将军管辖,这哪里是一个国家,简直就是一柄剑。”
“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太平,他们要的是永无休止的战斗。”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民族存在,那就太可怕了。”
福柔点了点头:“那就是说,儒家还真有可能沦为贱籍。”
永平伯点了点头:“一个只知道征服的国家,哪里还需要儒家那一套,百姓不再渴望东华门唱名,不再纠结诗词文章,他们需要的是军事方面的人才,所以儒家自然沦为贱籍。”
说到这里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今天听到的事情太过悚然听闻,一时间心情难以平复。
离京多日的周敬安,早已经在清水这个天下第一穷县展开了轰轰鸿烈烈的改造行动。
他没来到这里的时候,曾经猜想过清水县为何这么贫穷。
清水县位于天下群山环绕的川南郡一角,距离海边很近。
这里气候宜人土地肥沃,可以说只要朝地里扔一把种子,就可以长出粮食来。
可谁知道它就偏偏成为了大周第一穷县。
等上任县令之后,他开始翻阅卷宗,亲自到乡下百姓身边打探消息,就是所谓的下基层。
通过了解他终于弄清楚了百姓贫苦的原因。
一是因为连年水患,二是土地兼并极为严重。
水患跟当地地形有关,这里地势较低,如同一个葫芦口,而且四周湖泊沼泽甚多,所以每到雨季就开始泛滥成灾。
所以许多百姓生活不下去了,许多都开始出逃成了流民。
而留下的百姓日子过得就更苦了,他们不但要给地主交租,还要在每年的雨季充当徭役,免费为朝廷修建堤坝。
但是由于官员连年克扣救灾银两,造成物资缺斤少两甚至掺假。
所以堤坝年年修年年毁,久而久之没有人愿意管了。
清水县大部分田地都是有名有姓的,这里虽然天灾不断,但大米却是出了名的好吃。
所以当地人还有一种说法,说连年水灾死的人太多,这米都是吸着人的精华长出来的,所以才异常香甜。
而周敬安来到此地上任,以他的性子干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重修堤坝。
以前修建堤坝都是用的三合土夯实,但现在有了临安水泥,所以周敬安打算修建一座能用百年千年的巨型堤坝。
而在周宁的信里,则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他亲自提供了图纸,打算让周敬安照着建。
说这新式的堤坝不但能够防洪水,还能给将来筹建工厂做准备。
在蒸汽机没有出现之前,大型的水利车床是最好的代替人工提高生产效率的神器。
周敬安得知后极为欣喜,于是开始带着县衙的吏员,整日出没于山水之间,开始丈量和规划用地。
而周敬安的准媳妇沈妙玲,也不辞辛苦跟着他跑前跑后。
两个相恋的人只要待在一起就是幸福的,不管身在何处。
更何况清水县风景极为秀丽,有山有水还有瀑布,在烈日的映照下宛若仙境。
第一次看到如此美景的沈妙玲,看的不禁呆愣住了。
她直直的看着河水倒挂形成的彩虹,心里只觉得美不胜收。
而在周敬安的视角下,貌美如花的沈妙玲往那里一站,才真正让这副人间美景彻底的活了过来。
吩咐好吏员们之后,他就来到了沈妙玲身边。
“玲儿,在干嘛呢?”
沈妙玲转过头看向他开心的说道:“周郎,这里真的好美啊。”
“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的,以前我都是通过丫鬟仆妇那里听道,他们说外面到处都是流民和灾荒。”
“可谁能想到京城以外的地方,还有如此的美景。”
周敬安听罢心中腹诽,丫鬟们大多曾经都是贫苦人家出身,这些景色估计早就看腻了,也就你这自幼长在深闺的豪门千金,才会稀罕这些景色。
他心里忍不住吐槽。
说道:“美景虽好,可惜一不能充饥,二不能赚钱补贴百姓,等我把这水患治理好了,百姓们才会有兴致游山玩水。”
沈妙玲点了点头,她自然知晓其中的道理。
但她在心里也在感叹,书呆子什么都好,就是缺少一些情趣,说话三句不离家国情怀。
叹了口气,沈妙玲又想,自己不正是看中周敬安的这些品性,才不惜跟他私奔的么。
两人不再言语,而是靠的越发近些,共同欣赏这一美好瞬间。
周敬安趁对方不注意,悄悄偷看沈妙玲的姿容,见她发梢不知何时落下一片甑叶,便随手帮她摘去。
而沈妙玲忽然感觉到周郎的动作,脸上浮现一抹嫣红。
而这样一来则更显得美艳动人,即便是周敬安也忍不住心中激荡,恨不能将身旁玉人儿一把搂进怀中。
正在两人你侬我侬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田间一声谩骂。
“是哪个狗一样的东西踩坏我家的庄家?”
一个身穿锦袍头戴华帽的大官人,正在对着吏员咒骂。
周敬安听得眉头一皱,不满道:“好不容易营造的氛围,真是晦气。”
来这里已经很多天了,他和沈妙玲相敬如宾,连手都没牵过,眼看就要成功,结果功亏于溃,怎能叫他不生气。
于是他只能无奈的丢下捂嘴偷笑的沈妙玲,独自朝着梯田的下方赶去。
他绕着水田间的泥垛子向下走去,不多时就来到了官人模样打扮的地主乡绅跟前。
吏员此时已经被骂的狗血淋头,止不住的抱拳行礼。
周敬安却上前将其拉在了一边说道:“衙门小吏虽然不入品级,可这却代表着大周颜面,岂能随意给无关人等行礼?”
“以后你记得,只要不是我的上司,一律不准行礼。”
说罢他转身对着乡绅冷冷说道:“我乃清水县新任知县周敬安,你又是何人?”
他口气十分生硬,大有质问的意思。
他当然清楚这人是来干嘛的,就在昨夜他在衙门发出布告,说要将修建水坝用地收上来,然后按照朝廷的规定给与乡绅们补偿。
但朝廷规定的银两很少,他们自然不愿意。
而眼前这人,无非就是被大地主们推出来跟自己谈条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