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血染黄沙
古有望山跑死马,但凡事只怕有心人。
不过小半天时间,长城城门上的玄奥花纹,就出现在了陈仁眼中。
临得近了,他才发现城门口还有一群人正趾高气昂的站着。
这群人站的位置十分讲究,离了城门足有五六丈远,各自之间又隔着一小丈。
如此这般站位,倒是可以撒泼打赖,装作互不相识,也就算不得聚众闹事。
重要的是,他们若是在这个距离上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守城的士兵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管不管,都说得过去。
毕竟守城士兵的职责是守城,何况还是守的北门。
看着几个猎尸归来的猎尸人,在经过这群人时,都老老实实的掏出钱财买路,陈仁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肩上的五张尸皮,有些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多年不曾打过苍蝇了,倒是有些疏忽了。”
一个形单影只的少年,背上却背着五张活尸皮,这可不是一点点过路费,就能摆平的事情了。
果然,那群人很快就发现了迎面走来的陈仁,他们也毫不客气的围了上去。
带头那人也算得上是个人物,虽是十多个人围着陈仁,他却还是立刻从背上取下了一幅弩箭,并且光明正大的举了起来。
要说这小子是在荒原上捡了一摞活尸皮,他肯定是不会信的。
泛着绿光的弩箭方才对准陈仁,不等这位头领说点什么老生常谈的开场白,陈仁已经直接动了手。
一刀挑断背上的肩带,放下身后的沉重负担,脚踏着长城外的猩红色沙地,陈仁便向着手持弩箭的领头人扑了上去。
“嗖!”
那弩箭破空极快,陈仁甚至都没能看清来路,心口就好似被人重重的锤了一拳。
但仅是半息后,他的嘴角就泛起了一丝笑意,心口处并没有任何温润的液体流淌出来。
射出弩箭的领头人瞳孔微缩,又忽的绽放。
哪怕他常年使箭,一双三角眼早已十分毒辣,却也无法在看清那根坠落的弩箭以后,又及时去捕捉那把逼近他脖颈的钢刀。
身体的感觉从下一秒开始,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随着一丝瘙痒在脖颈处散开,那双毒辣的三角眼最终对上了更为毒辣的炎炎烈日。
领头人很想低头避开这灼目的阳光,但他发现,他办不到了。
随着这颗大好头颅的飞起,一场混战也正式宣告开始。
陈仁一刀挥飞了持弩领头人的脑袋,同时也让自己身陷了重围,身后两把上好的锻造马刀,结实地落在了他的背上。
不等偷袭之人喜色绽放,他一回身就将那两把未立寸功的马刀,夹在了腋下。
右手挥舞间,又是两颗头颅飞起,仅余剩下的两股喷涌血泉,在烈日下胡乱狂舞。
它们倒也不负所望,替它们一事无成的主人好好报复了一下陈仁,直喷得他满脸都是。
“怎会砍不进去!”
“这小子怎比活尸还硬!”
“勿乱,速速围杀!”
开弓没有回头箭,执意要死的人,你也留不住。
陈仁本想以雷霆之势杀一儆百,怎奈各式各样的稀奇武器,没有半分停留,又往他的头上落来。
抹了一把糊住眼睛的猩红,他一个纵跃间,又扑倒了一人。
顾不得身后那些斧钺钩叉,陈仁对着身下这人又是一刀透心。
一股鲜血飚射而出,它终于挣脱了主人几十年以来对它的束缚,欢快的飞舞在空中。
不过片刻间,它就带着一丝失去归宿的绝望,缓缓沁入了长城外这片赤红色的大地。
身后那些舞刀弄枪的动静终于停了下来,五六个男人挤作一团,开始向后退去。
他们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似乎踢到了铁板。
偏偏这块铁板还不像以前的那些铁板一样,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这个浑身浴血的年轻人,似乎很想让他们见识点什么。
陈仁从地上那具不再挣扎的尸体上爬了起来,回过身看着这几个男人。
一抹微笑在他脸上升起,这让几滴鲜血顺着他好看的轮廓,滑进了嘴里。
“怕了?”
“慢慢来,都有份。”
几个男人闻言立刻状若疯魔的掉头往城门口狂奔,陈仁一提手中长刀,就要跟上。
“好酒啊,好酒。”
陈仁前进的身子立刻停住了,双眼紧盯着倚在城门上的那个身影,一个身穿黑色军制战甲的男人。
男人有些不舍的舔了一下手中酒杯,缓缓说道:“这景色,更是绝美。”
男人收回扫视血色大地的目光,才抬起头来冲着陈仁继续说道:“可惜,不能让你继续杀下去了,不然我可交不了这个破差。”
陈仁紧盯着突然出现的战甲男子,全身的神经瞬间就紧绷了起来,在三个逃跑的方案被他迅速否决以后,他只得站在原地安静等待。
过了足足三息,不见战甲男子有任何举动,陈仁便收起了长刀,往城门走去。
他并不担心战甲男子突然出手,这个男人若是想杀他,他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战甲男子依旧是半靠在城门上,等陈仁走到了近前,他才懒洋洋的开了口:“我叫黄山河。”
“陈仁。”
“走了?”
“走了。”
“不说点什么?”
陈仁脚步微顿:“我觉得你可以对着坛口喝。”
黄山河愣了一下,看了看右手上的酒坛,又看了看左手上的酒杯,哈哈大笑道:“妙哉,妙哉,会的,会的。”
笑罢以后,对于陈仁的径直离开,他并不生气,也不阻拦,只是挥了挥手,让手下将城门口打扫干净。
血染黄沙,对日饮酒,那是豪迈。
夕阳已去,再对着几具尸体小酌,就有些变态了。
陈仁此刻的心跳,比平时要快了五拍,哪怕已经入了城,又从南城门出了城,也不曾平缓。
那个叫黄山河的男人,身上血腥味很重,重到让人想要作呕。
哪怕那坛二十年的上好花雕,也掩盖不住他身上那股血腥味。
他应该杀过很多人,至少比陈仁要多。
幸亏黄山河对于那些人的生死并不在乎,或者说,那些人平时上缴的好处,没有到他兜里,不然自己万不可能如此轻易走掉。
陈仁可不会天真的认为,那群人在城门口收买路钱却没人去管,只是单纯的城防军懒得过问。
且不说城防军是不是真的懒得过问,哪怕城防军真的懒得过问,要想在城防军眼皮底下干买卖,这些好处不论城防军要不要,该给的子儿,是一个都不可能少的。
也就是说,可能很快就有人要来找自己麻烦了,就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官家道士的身份,能不能保住自己。
隐藏道士身份出城,带来的后果有好有坏,好处便是可以放手去做,坏处便是会有很多不开眼的撞上门来。
今日城外,若是穿的道袍,想来那群人是万万不敢打陈仁主意的。
一件淡青道袍,只要三百个大钱,但这三百个大钱可不是谁都能收的。
这份钱,是朝廷的。
好赖也是有编制在身的人,以后还是得善用这个道士身份才行。
陈仁不觉得有哪个靠山会比朝廷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