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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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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腹泻?

    吐白沫?

    这分明是中毒才会有的症状!

    燕珂眸色一凛:“去看看。”

    马厩那边因为狮子骢腹泻,整个马厩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其他马匹已经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府上负责养马的下人懂些药理,把解毒的草药捣成汁混在了草料里,只是狮子骢卧地不起,一口也不肯吃,嘴边还挂着白沫。

    “怎么回事?”燕珂的嗓音跟呼啸的寒风一样冰冷。

    “回郡主的话,这马应该是吃了羊踯躅(zhi zhu),先是发狂发癫,跟着就会腹泻尿血吐白沫。若是羊踯躅分量足够,能要了一匹马的命。”马夫答道。

    燕珂想起段曲妍骑马时,狮子骢正好就发狂了,眼神不由得沉寂了几分,她问:“这匹马还有救吗?”

    马夫垂着头道:“这匹马体格好,吃的羊踯躅也不多,等它有力气吃东西了,小的再给它喂些草药,三五日就能恢复。”

    “那这马就交给你看着了,若有什么差池,本郡主唯你是问。”燕珂撂下这话便离开了马厩。

    回去的路上,云雀拧着眉头道:“看样子今日定南侯县主惊马是有人故意为之。”

    燕珂努力回想她母妃同她说过的原书剧情,里面并没有段曲妍惊马这件事。

    上午她的马车被撞,下午段曲妍就惊马险些遇害,怎么看,都太巧合了些。

    设计段曲妍的,是李家人?还是另有其人?

    段家这几年韬光养晦,在朝堂上并不冒尖,段曲妍因为还没及笄,如今也不在太子妃人选之列。

    不管从哪个角度想,都没有对段曲妍下手的理由。

    除非……

    有人跟她一样,知道未来太子妃会是段曲妍。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燕珂就觉得寒意灌遍了四肢。

    她沉声吩咐:“荆姨,你带人去定南侯府走一趟,就说我在她们府上买的马,一带回府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这笔交易不做了。”

    退马是假,告诉定南侯府有人要对段曲妍下手才是真。

    盯着太子妃之位的可不止李家,那些躲在暗处伺机咬人的毒蛇才可怕。

    燕珂便是有心护着段曲妍,手也伸不到定南侯府去,让定南侯府的人自己警觉起来才是最可靠的。

    荆姨已经听云雀说了定南侯县主在马市惊马的事,也知道燕珂让她去走一趟的真正目的,她点头道:“郡主放心,老奴知道怎么做。”

    此时距离天黑还有一会儿,荆姨带上几个护卫便出门了。

    燕珂回房后,把汴京之中,除去李家和段家之后的各大世家都分析了一遍,筛出十家实力最为鼎盛的,这十家里面,家中有适龄婚嫁女儿的有六家,燕珂便派人去暗中盯着这六大世家。

    设计段曲妍的幕后之人,若不是李家,就应该在这六大世家中。

    燕珂最担心的还是若幕后之人也知晓这个世界里会发生的一切,那么对她们极为不利。

    目前能掌握的线索太少,燕珂也不确定幕后之人知不知道她母妃的真正来历,思来想去,燕珂还是修书一封,让海东青送信去了西北。

    不管怎样,有备无患,让她母妃提防着些也是好的。

    入夜后雪下得愈发大了,外面北风呜呜作响,吹得庭院中的枯树枝都断了好几根。

    燕珂半点睡意也没有,她心烦的时候就喜欢自己跟自己对弈,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在她的操控下厮杀在一起,血戾逼人。

    云雀怕燕珂伤眼睛,特意点了五根蜡烛。

    烛光映照在燕珂那张堪称绝色的容颜上,仿佛能照出她眼中的点点寒芒。

    若是在战场上就好了,燕家铁骑一向有漠北野狼之称,他们便是一口一块血肉地咬,也能撕得对方只剩一具白骨。

    “喵——”橘猫在炭炉旁边趴着睡了一会儿,醒来后蹭到了燕珂脚边。

    燕珂的视线落到橘猫身上,这才柔和了几分,她摸摸橘猫的头,不知是在说给猫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以前觉着战场凶险,而今才明白,最凶险的地方是朝堂。”

    处处都是看不见的刀子。

    这一夜国师府主院的灯也没熄过。

    朝莲披着御寒的狐裘大氅坐在案前,要批阅的公文早已批完,他手执一卷《道德经》看得认真。

    边上伺候的石竹已经偷偷打了好几个呵欠,在朝莲又一次咳嗽之后,石竹劝道:“主子,夜深了,您歇息吧。”

    朝莲眉宇间也有倦色,他一手撑着头,柔软的银发用一根缀了碎玉宝石的发绳自额前松松绑住,还是有不少散落下来,一双狭长的眸子半垂,似睡非睡,睫羽在眼睑处投下一排好看的阴影。

    “我不困,你去沏一壶浓茶来。”朝莲忍着睡意将手中的《道德经》翻了一页。

    他不能睡,睡着了就会又穿到那只橘猫身上去。

    “主子,身子要紧。”石竹有些为难。

    “去沏茶吧,茶沏好了你便下去歇着。”朝莲忍下打哈欠的冲动,尽量用丝毫听不出困意的语气吩咐石竹。

    石竹知道朝莲决定了的事情,是劝不动的,只得退出去沏茶。

    石竹退出去后,朝莲捏了捏自己眉心,实在是困得紧,他索性打开了房里的窗户。

    轩窗正对着书案,冷风钻进骨子里,瞬间让朝莲睡意全无。

    只不过第二天,他就发了热,卧病不起。

    朝莲烧得迷迷糊糊,恍惚间看到了绣着连枝花鬘的丁香色床帐,这是女儿家闺房才会有的东西。

    他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不出意外地发现,自己又穿到了橘猫身体里。

    在橘猫身体里,没了病痛的沉重感让朝莲久违的轻松。

    只不过他穿过来的时机好像不太妙。

    燕珂昨晚枯坐一夜,今晨才有了些睡意,因着之前丢了橘猫,她这次索性抱着橘猫跟自己一起睡。

    眼下朝莲就枕在一个专门给橘猫量身定制的小枕头上,身上搭着薄被,因为屋子里燃了地龙,燕珂夜里盖薄被也不冷。

    此刻她整一手枕着头,睡得正沉。鸦青长发一半被压在身下,衬得那张如玉的小脸愈发白皙了几分,领口的衣襟有些松散,能瞧见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瓷般的肌肤。

    朝莲望着燕珂毫无防备的睡颜,怔了一会儿。

    她睡着了,竟是这般乖巧的么?

    没了平日里的张扬,眉眼间也少了那股冷意,多了些许恬静。

    不知为何,想到以后她这副睡颜会被其他男子看到,朝莲心中莫名的有些烦闷。

    意识到自己这样,同燕珂也算是半个同床共枕了,心下更不自在,赶紧从薄被里钻出来,想跳到床下去。

    只不过他才到床边,就被半睡半醒中的燕珂揽住猫脖子,又一把带回了怀里。

    “豆豆,别闹。”燕珂眼都没睁开,胡乱伸手在橘猫后背撸了两下。

    馨香扑鼻,朝莲猫脸贴着一片温软,他僵持着身形,一动不敢动。

    云雀知道燕珂昨天一宿没睡,所以今晨特地晚些才叫燕珂起床。

    熬了一宿,燕珂头有些胀痛,她坐起来揉着额角问云雀:“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云雀从铜盆里挤了帕子递给燕珂擦脸:“定南侯府的小侯爷亲自上门拜访,正在前厅等着。”

    原本躲在被子里默背《道德经》的朝莲听见“定南侯府小侯爷”几个字,从被角拱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来,两只覆着细腻绒毛猫耳朵也不动声色竖了起来。

    燕珂知道定南侯府来人,肯定是为了段曲妍的事,她把帕子递给云雀,自己起身穿衣:“怎不早些叫我?”

    朝莲揣着爪爪趴在床边,听见这话仰头看了燕珂一眼。

    她似乎很急?

    云雀放下铜盆过来帮燕珂更衣:“小侯爷也是刚到府上,郡主您用碗燕窝粥后再过去,时间正好。”

    燕珂今日穿的是一件海棠色的织锦袄,里面镶了鹅绒十分保暖,袖口、领口处都用了兔毛滚边,红白相衬,甚是好看。

    这衣服是今年新做的,燕珂夸赞道:“京城的绣娘果然手巧。”

    云雀蹲下在燕珂腰间系了一枚玉环,闻言便道:“哪里是衣服好看,分明是郡主好看。”

    燕珂被云雀逗乐了:“贫嘴。”

    朝莲印象中燕珂很少穿红衣,她好像知道自己容貌太过艳丽了,所以衣裙都是比较素净的。

    他盯着燕珂身上那件织锦袄看了一会儿,心中有了猜测,燕珂是因为要见那个定南侯府的小侯爷,才故意换上这身衣服的吧?

    他甩了一下尾巴跳下床去。

    这会儿他这么大动静,主仆二人也没发觉。

    燕珂坐在梳妆镜前,云雀正在帮她挽发。

    燕珂首饰盒里有一对血玉珊瑚耳坠,成色跟她这件衣服极其相配。燕珂取了耳坠带上,血玉珊瑚珠衬得她耳垂格外白皙小巧。

    云雀见了也连夸好看。

    朝莲坐在猫碗旁边,瞥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碗,再看看在梳妆台前试一首饰的主仆二人,心中突然就有了点“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凄凉感。

    之前燕珂对她的胖猫那般上心,今天因为府上来了个小郎君,就把自己的猫给忘到脑后去了?

    “奴婢觉着这对南海珍珠耳坠也挺配郡主这身衣裳的。”云雀正拿着一只珍珠耳环在燕珂耳垂处比划。

    朝莲故意用爪子推了猫碗一下,碗在地砖上摩擦,发出有些刺耳的响声。

    他饿了,还口渴。

    燕珂听见声音回头看了看,只当胖橘顽皮:“豆豆别闹。”

    朝莲:“……”

    燕珂带上那对珍珠耳坠后,的确是觉得珍珠耳坠配新衣更好看些,“就戴这珍珠耳坠吧。”

    朝莲自闭了,他也没再去燕珂跟前晃悠,一头扎进了猫窝里。

    他要快些入睡,睡着了就能回自己身体里去。

    燕珂梳完妆,用早膳的时候倒是想起来胖橘还没吃东西,她看了一眼胖橘的饭碗和水碗都是空的,忙叫云雀去厨房把胖橘的早饭取来。

    厨房做给胖橘的早膳是鱼羹,可能因为这次用的是大鱼,厨子便给鱼肉去了腥味。

    燕珂瞧出胖橘今天似乎有些闹脾气,她蹲到猫窝前去哄胖橘吃饭,“豆豆,吃饭了,吃完饭我们玩绒球好不好?”

    燕珂在人前鲜少露出那样明媚又宠溺的笑,许是仰视的缘故,朝莲觉得她那个笑太耀眼了些,愣愣看了好久。

    腹中也确实饥饿,朝莲高贵冷艳抬起爪子从猫窝里爬出来,奈何它之前后腿受了伤,眼下还没好彻底,一个不慎被窝沿绊倒,因为太圆润还滚了一圈,肚皮朝上。

    朝莲只想用尾巴盖住脸,装作原地去世。

    都怪这只猫吃太胖了!

    燕珂瞧着这一幕没忍住笑出声来,把小胖橘拎到猫碗旁后,就吩咐云雀一同出门。

    时辰已经不早了,她还得去前厅会客。

    雪下了一夜,在院子里积了厚厚一层,脚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燕珂喜欢看雪,所以荆姨特意没让下人们打扫内院的积雪。

    云雀怕胖橘又跑了,跟燕珂一道出门时就把房门关上了。

    朝莲吃了几口鱼羹垫垫肚子后,觉得自己还是跟过去看看。

    燕珂父母皆不在京中,她若是叫那些登徒浪子花言巧语给骗了怎么办。自己好歹是她师叔,作为长辈,自该给她把把关。

    房门掩得太紧刨不开,他注意到一旁的轩窗,跑过去跳上窗户,用脑袋顶开了窗叶,可惜用力过猛,自己也跟着摔了出去,在雪地里砸出一个大坑。

    朝莲爬起来抖了抖满身的碎雪,留下一地梅花爪印往前厅去。

    燕珂走进前厅的时候,就见一个穿宝蓝色玄纹直裰的青年负手背对大门站着。

    他正出神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副千山苍柏图,衣襟上的玄纹用的是暗绣,在雪光里若隐若现,身量修长,面相却一点也不像个武将世家的公子哥儿,唇红齿白,清秀斯文得好似个书生,只不过眉眼间又带了几分玩世不恭。

    荆姨咳嗽了两声,他才回过头来,对着燕珂拱手做了个虚礼:“看这幅千山苍柏图看得入了神,竟不知郡主来了,失敬失敬。 ”

    “小侯爷言重了。”燕珂走到坐到了主位上姿态随意坐下,一手支着头吩咐婢子:“给小侯爷上茶。”

    看起来竟比段景砚还玩世不恭几分。

    段景砚愣了愣,这跟他那日在大街上见到的燕珂判若两人。

    屋中伺候的婢子上前给段景砚添了一盏茶,又恭恭敬敬退下。

    段景砚没动茶杯,问:“这幅千山苍柏图可是前朝画师张若之的真迹?”

    燕珂抬眸,视线落到画上苍劲的松柏上,淡淡开口:“不知父王早年从哪儿寻来的,或许是真迹吧。”

    段景砚眼角一抽,什么叫做“或许是真迹”,能挂在镇北王府会客前厅的,还能是赝品不成。

    他低笑一声喝茶:“郡主是个有趣之人。”

    满汴京城的人都知道段景砚离经叛道,从来都是他让别人不知道怎么接话,这还是头一回遇上让他不知如何作答的。

    朝莲迈着小短腿走到门口时,就听见了段景砚最后这一句。

    毛毛茸茸的小猫脸顿时沉了下来。

    这男子说话怎这般轻浮,不稳重!

    它两只前腿扒拉着门槛翻进去。

    燕珂视线触及到那颗橙色的绒球,眸中才有了些许神色:“豆豆?”

    云雀瞧见胖橘跑到了前厅来,也有些吃惊:“奴婢出门前关好了门窗的。”

    待朝莲走近几分,燕珂作势要抱,朝莲本想躲开的,瞥到坐在一旁的段景砚,又收起爪子顺从让燕珂把它抱到了膝上。

    “现在知道要乖了。”燕珂揉揉胖橘的脑袋,语气罕见的宠溺。

    朝莲把两只前爪放在身前,端正坐着,虎视眈眈盯着一旁的段景砚,可惜因为长相太萌,没什么威慑力。

    段景砚被一只小胖猫这么一瞬不瞬盯着,只得违心夸赞一句:“郡主的猫瞧着可真机灵。”

    呵,这糟糕的搭讪话术!

    朝莲一甩尾巴扭过头不看他。

    段景砚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不然他怎么从一只猫身上看到了对自己的鄙视。

    “喵——” 朝莲冲着燕珂叫了一声。

    你好歹是燕明戈的女儿,出息点,别被汴京这些刀枪都提不动的公子哥儿花言巧语就给哄骗了!

    他自认为是燕珂长辈,想提点燕珂,奈何现在口不能言,一开口就是奶声奶气的猫叫,仿佛是在撒娇。

    朝莲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苍蝇。

    燕珂的确是以为胖橘在撒娇,她葱白的指尖轻轻梳理胖橘的毛发,指腹划过背脊,带起一片酥酥的痒意,朝莲条件反射性地想蹭蹭燕珂的手臂,只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这是猫的本能,他死死忍住了。

    燕珂回答段景砚之前的话:“淘气罢了,前几天还走丢了。”

    段景砚若有所思:“是国师帮忙找回来的吧?”

    一人一猫视线齐刷刷落到了段景砚身上,看得段景砚一愣。

    燕珂眼中有疑惑:“小侯爷此话怎讲?”

    段景砚台觉得自己眼花可能有点严重,因为他竟然从一只胖橘眼里看出几分杀气。

    他尴尬咳嗽两声:“昨日小妹顽劣,骑我的马去马市,后来闯了祸将马卖给郡主,我本想找郡主把马买回来,走近道赶到府上,就瞧见国师抱了一只橘猫放门口。我看天色已晚,便先回去了,打算今日再来府上感谢郡主对小妹的搭救之恩,顺便向郡主讨个人情,带飞云回去。”

    朝莲一张毛茸茸的小脸格外严肃,偷偷拿眼觑燕珂。

    但燕珂眼帘半睡,过分精致的面容上看不出半分情绪,她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胖橘的后背,过了一会儿才漫不经心笑笑:“想来是师叔得知我丢了猫,碰巧捡到了,这才送到府上的。”

    她这说辞大大方方,朝莲本该高兴,可是莫名,心头那股烦闷却更重了些。

    他从燕珂怀里挣出去,蹲坐到了一旁摆放茶盏的小几上。

    国师跟燕家的渊源大半个朝堂的人都知道。

    朝莲虽只比燕珂大了四岁,他父亲却是当年传授燕珂父亲武艺的师父,因此燕珂得照辈分喊他一声师叔。

    段景砚回想起昨日朝莲把猫放到燕府门口就走的举动,还是琢磨出一点反常来。

    莫非国师府跟燕家的关系大不如前?

    他伸手准备拿自己的茶杯,蹲坐在矮几上的胖橘瞧见了,却伸出毛茸茸的爪子,虎着脸把他的杯子推下了小几。

    “砰”的一声,茶杯摔碎在地上,茶水也溅了一地。

    有一瞬间段景砚觉得这猫是成精了不成?

    燕珂扭头见胖橘又闯了祸,喝道:“豆豆,别胡闹。”

    朝莲收回爪爪,端端正正坐在小几上,显得格外乖巧。

    段景砚昧着良心夸赞:“郡主的猫真活泼。”

    “让小侯爷见笑了。”燕珂把胖橘逮回自己怀里,开门见山道:“昨日令妹说怕侯爷发怒杀了那马,让我买下来。我瞧着是匹好马,不忍它被杀才买了。却不知那马是小侯爷的,实在是惭愧。如今马就在马厩里,我这叫人送还给小侯爷。”

    段景砚一听燕珂要还他马,就有些坐不住了:“郡主昨日派人来府上说,飞云口吐白沫,不知现在怎样了?”

    “府上的马夫说是误食了羊踯躅,不过好在分量不多。”燕珂道。

    段景砚可意识到自己前后态度变化太明显了些,他咳嗽两声道:“多谢郡主成人之美。我跟马市老板有几分交情,等马市那边有好马了,我一定亲自挑选一匹良驹给郡主送来。”

    等段景砚看到飞云,匆匆跟燕珂再次道谢后,牵着马就跑了,仿佛是生怕燕珂反悔不把马还给他一般。

    云雀瞧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我怎么觉着……这小侯爷来咱府上,就是为了他那匹马?”

    燕珂凉凉扫她一样:“不然你以为他是为何而来?”

    云雀赶紧摇摇头,她没敢说,她以为这定南侯府的小侯爷,是为了她们郡主而来的。

    果然这小侯爷过了弱冠之年却还没定下亲事,是大有原因的啊。

    云雀心中所想,燕珂自是不知,她有一下没一下轻戳着胖橘的脑袋:“你前几天是跑国师府去了?”

    朝莲身形微僵,装傻充愣叫了一声。

    “以后听话些,别去国师府了,师叔憎恶我,大抵也不愿看到你去他府上的。”燕珂说这话时语气平静至极。

    朝莲眸色微沉。

    她竟是以为自己憎恶她么?

    或许……他那日是过分了些。

    外边雪下得更大了些,燕珂抱着胖橘回房,云雀本想撑伞,被燕珂拒绝了。

    她没披防寒的大氅,直接抱着胖橘走进了风雪里,一朵雪花落在燕珂眼角,融化后带着些水渍,仿佛是刚哭过一般。

    “西北那边的雪应该下得更大些。”她低声呢喃。

    留在她身后的是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在雪地莫名显出几分寂寥。

    回房后燕珂便在软榻上看书,朝莲没兴趣玩燕珂给她的铃铛线球,懒洋洋趴在燕珂腿上。

    燕珂看书,他便时不时的偷偷看她。

    “砰——”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重响。

    云雀没在屋内伺候,燕珂把胖橘放到软榻上,起身亲自去打开窗叶。

    站在窗台上的海东青这次稳住了身形,没有像上次一样摔下来。

    燕珂注意到海东青抬起了装有金属信筒的脚,她取出里面的信纸后,海东青才放下脚,飞进了屋中。

    燕珂站在窗前看镇北王妃寄给她的信,脸色十分难看。

    朝莲本来也注视着燕珂那边的,直到海东青突然充满敌意啄了他一口。

    “喵——”朝莲本能的炸开了浑身的毛。

    这只蠢鸟!争宠争到他头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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