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腐烂时代
见女孩睡着后，把她交给其他大孩子照顾，廖老大点燃一支烟一边吸着一边看着火堆出神。
严夏走过去在廖老大身边坐下，像他一样盯着火堆，一言不语。
廖老大却说话了：
“那是在十几年前，还在抵抗军的我参加了一项任务，去山地区一个村子里阻击一队联邦士兵，但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发现联邦士兵已经离开了，留下了满村的尸体，男的都被联邦士兵排成排枪决，女人们都是衣衫不整明显在死之前遭受了那群畜生的凌辱，一些小孩子也被士兵拿来当作射击的靶子被整齐的挂在栅栏上，身上满是射击留下的弹孔，整个村子活像人间地狱！我们当时很是懊悔，为什么没有提前一些到达这个村子，那样的话他们可能就不会遭到残杀。”
再一次回忆起那时的场景，廖老大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而眼睛里射出了仇恨的目光。
严夏没有说话打断廖老大的讲诉，但想想当时的场景也是满腔的压抑想找地方发泄。
廖老大停顿了一下狠吸了两口手上的卷烟继续说道：
“正当我们要去继续追击那队联邦士兵的时候，我隐约地听见了好像孩子的哭声，我循着声音走进了一个草屋，扒开屋角的干草堆，发现了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子正手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旁边还蹲着两个两三岁的孩子，大一点的男孩子正在捂着那个婴儿的小嘴不让她发出声音，那婴儿应该是缺氧导致的脸色都已经有些发紫。见我发现他们，那两个小一点的孩子恐惧的使劲的向男孩身后缩着身子，而那男孩看到我手里的枪后眼睛里射出了极度仇恨的目光，他看着我，我也在看着他们，此时我的队友招呼我赶快出发，要在联邦士兵袭击下一个村子之前将他们截住，说顾不得这些孩子。但我不这么想，看着那个男孩子眼睛里射出的仇恨，那绝对不应该是他这个年龄所应该拥有的眼神。最后，我留了下来，来照顾那四个因联邦士兵摧毁而变成孤儿的孩子。”
说完，指着在那边在给那些小孩子忙里忙外的身影说：“那个当时大一点的男孩儿，就是小黑。”
“后来，我就离开了抵抗军，找到了这个地方，一边拾荒一边照顾他们，周围有越来越多的孤儿被抵抗军曾经的队友送来我这里，我也在一直照顾他们，至少可以让他们在这个世界里拥有一些好的回忆。”
严夏被廖老大深深感动，他没想到前一天还想要把自己卖掉换钱的拾荒者竟然有这么一段不同寻常的经历，而此时又在做着这么伟大的事，不禁问道：“那这些孩子一直都是由你一个人来照顾吗？你想没想过他们长大了准备干什么？也是像小黑一样和你做一个拾荒者吗？”
“有的时候路过的抵抗军和其他拾荒者也会给他们留一些食物和水，偶尔也有镇上的人来照顾他们，其实我也想过他们的未来，但在这个时代里，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基本上都是绿色能力的孩子，没有其他的能力特长，又不可能成为联邦政府的居民，回到山地区又可能会经历同样的事情，所以只能像现在这样了。”廖老大无奈的说道。
严夏有些好奇的问廖老大。
“联邦政府对于山地区的统治有这么残忍吗？我之前听说山地区的居民只是为了联邦政府耕种食物和驯养放牧，从没听过像你说的这么可怕的事。”
廖老大告诉严夏说道：“一开始还好，但后来由于天气原因导致食物供给紧张，联邦政府没办法增加生产效率就只能靠减少山地人的数量来节省食物，这样的灭族惨案到现在也时有发生。”
严夏突然想到一件事，急忙问道：“在华夏城有许多能力等级不达标被流放到山地区的学生和居民，他们也会被这样的屠戮吗？！”
廖老大眼里射出了一些残忍的目光狠狠的说道：“那些流放到山地区的联邦居民回到卫城接受训练，最后就变成了那些残忍的施暴者！”
啊！严夏彻底被震撼了，本来还比较担心那些被流放的同学，在学院里他们是那么的纯真善良，谁能想到到了荒原之上竟变成了恶魔一般的存在！
廖老大像是看出了严夏心中的不解，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说：
“因为他们生活在一个腐烂的时代！”
说完留下了严夏一个人在这里愣坐着，招呼那些孩子们睡觉去了。
一夜基本无眠，快到早上的时候严夏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在梦里一会儿见到被大火烧着的村寨，一会儿又见到那些挂在栅栏上的孩子，又听到传来杜健呼救……
睡了两个小时就被噩梦惊醒，再也睡不着了，天已经稍稍擦亮，严夏起床简单的锻炼了一下身体，又找来毛巾弄湿擦了擦脸，见孩子们也陆续起床就陪着他们玩了一会儿。
这时廖老大走了过来喊严夏看一个东西，严夏过去一看，竟然是一辆简易的太阳能车。
这辆太阳能车由一个车架和两侧共六个轮胎组成，两片支在后面的太阳能板看上去随时可能掉落，架子上有两个座椅上面勉强可以挤下三个人的空间，前头车架子上用粗铁丝绑着一台太阳能动力转换器，上面插着两个转向拉杆来操纵方向。
要是以前，严夏绝对不敢乘坐这么简易的太阳能车，但在这资源贫瘠的荒原之上，这可是最可爱的东西，有了它无疑可以节省许多力气也能缩短很多时间。
告别了厂房里的孩子们三人继续上路，太阳能车的速度不快，一小时也只能跑十公里左右，小黑操控着车往前走，严夏和廖老大聊着天，廖老大不愧是荒原上的万事通，严夏从他那里学到了不少知识，也听到了很多的事迹。
原来，这片荒原之地是由山地人居住的，他们白天的时候在地下的居住空间里休息，晚上借着月光劳作，靠的是种植仙人掌类的植物获取水分，仙人掌的特点是可以从干旱的土壤很深的地方吸取地下水生存，而且仙人掌的茎部也可以食用。
本来的宁静都被联邦军队的来临所破坏，他们在法南城外围利用太阳能气象基站建造起许多可以种植农作物的园区，由于人手不够，他们持械过来驱赶当地的山地人背井离乡去到法南城外围的园区生活工作，专门为联邦政府生产和供给食物。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历史，山地人也组织了许多次反抗暴动，但都被血腥镇压，尸横遍野。原本三十多万的山地居民到最后仅剩五万余人活着被联邦政府控制，这片区域也就成了真正的无人区。
听廖老大绘声绘色的讲着，严夏仿佛可以听到无数个家庭被摧毁时的嘶吼声，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
想想自己出生到现在被联邦政府灌输的观念，真的是一场天大的谎言。
这时廖老大紧张起来，拿着望远镜一直看着前方，严夏感受到了这股紧张的气氛，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廖老大观察的结果。
廖老大把望远镜递给严夏示意他看看，结果望远镜放在眼前，只见前方不远处一道宽约一公里的峡谷横在前方，峡谷边的悬崖刀削般垂直向下，就像是被天神的巨斧用力劈出来的一样，峡谷两边无限的延伸根本看不到边际，看来要想通过这里只能寻路下到峡谷底部再从另一边上去才行。
“这就是恶名昭著的黑风峡谷，这片区域的荒原掠夺者都在这里了。”廖老大在严夏的耳边说。
“联邦政府不管这里吗？”严夏问。
“管？联邦政府屠杀这里山地居民的时候这些掠夺者就是他们的刽子手，他们完全就是一丘之貉。”廖老大恨恨的说道。
“那我们要怎么过去？”严夏问道。
“之前我和他们还打过一些交道，我们先偷偷的过去，如果我们被发现，我再想别的办法，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要惹到他们，那些掠夺者只是杀戮的机器，和他们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廖老大说。
严夏点头应声，三个人驾驶着太阳能车小心的接近崖口，半个小时后终于发现一条可以下到峡谷底的路，这条路最宽的地方约五米左右，最窄的地方约两米，太阳能车勉强可以通过。
向峡谷底望去，远处看似是营地的地方冒着几处黑烟，他们要尽量避免与荒原掠夺者照面，最好可以悄悄的通过黑风峡谷。
又用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三人下到谷底，天色也正暗了下来，峡谷里本身阳光就照射不到，所以显得更加黑暗，许多奇形怪状的石柱遍布整个峡谷，廖老大嘱咐小黑操控好太阳能车，从车后拿出了两把自动步枪，其中一把交给严夏。
步枪拿在手里严夏也舒缓了一些心里的紧张，和廖老大跳下车来在前面探路，小黑操控着车慢慢的在后面跟着。
这时严夏望着前面的一个由石柱自然间隔的三岔路口停住了脚步，有一种感觉袭上心头，忙拉住还在向前探路的廖老大。
“不对，我们快找地方隐蔽，有危险。”
廖老大停下，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安静的四周，哪来的危险？
“你怎么知道有危险？”廖老大问。
“没时间说了，小黑，快把车开进那堆石柱后面熄火。”
说完一边给小黑指路一边拉着廖老大躲在那堆密集的石柱后半蹲在地上架好步枪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廖老大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严夏，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搞的，但为了安全起见宁可信其有，也半蹲在严夏身旁把步枪架好。
几分钟过去了，外面还是半点动静也没有，实在等的有些不耐烦的廖老大想要继续赶路，正当他要起身的时候，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