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身世
三人吃了一顿非常美味的晚餐后,夜已渐深,严夏回到刚才已经分配给自己住的第二间起居室。
起居室里十分干净整洁,被子等物品都是真空塑封在密封袋里,打开密封袋,被子在空气中迅速膨胀变得柔软,铺好床严夏到起居室里的洗手间洗漱完毕倒在柔软的床上。这段时间的经历就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一直是在别人眼里是没有任何能力的废物,从小到大受尽屈辱和嘲笑,就连自己的父母看到他也只会叹气和埋怨,他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失望,无数次的失望……
他努力过,但每一次的努力最后都变成又一次的哀叹,就这样一个不被看好的人生能有什么波澜?本来他自己都认为,等待他的可能就是一个月后毕业觉醒仪式上可以预料到的结果,然后直接被流放到山地区去,一辈子做辛苦的劳动。
然而有时命运就是这么神奇,一个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密室、结识了星轨、提升了能力…仿佛这十七年来的苦难都是为了这精彩的几天做的铺垫,但不管怎么样,不堪回首的往事都过去了,新的人生已经开始,接下来要更勇敢的去面对…
想着想着严夏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此时藏在屋内的严夏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靠着门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刚才客厅里的一番对话有如晴天霹雳,他虽听的很明白但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抚养自己从小长大的人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养育自己仅仅是因为研究需要!到最后竟然还要……杀掉自己来用作他们的研究!
难道…难道自己这十八年来在一个屋檐下的生活全都是假的?
虽说他之前就感觉父母对自己不是那么在意,在这个家里也像是多余的一样可有可无,但严夏一直都认为这是因为他自己的能力没有任何突出之处让他们失望而导致,更多的时候是自己对父母的愧疚,作为儿子没有成为他们的骄傲。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在这个家里的身份只是一个可怜的研究对象,是一具仍能活动呼吸的dna样本。
严夏坐在地板上,只感觉呼吸困难,脑袋像炸裂了一样,痛得要死!身体四肢都已经不听使唤!
这个事实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还想要听些外面客厅里的人在讲什么,但耳鸣声越来越大,让他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
“啪”严夏的卧室里传来一声响动,瞬间客厅里面的人都安静下来。
因为这个话题十分敏感,科研中心没办法详细讨论,所以严斯北才把这个项目的主要核心成员都叫到家里做最后的探讨。
此时严斯北也很纳闷,刚才明明已经检查了严夏的房间,确定房间里没有人,但这一响动也让他们几个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严斯北试探着对着严夏房间紧闭的房门喊道:
“严夏,是你吗?……儿子?”
见没有回应,严斯北眼神示意另外一个男同事和自己进屋里查看一下,并伸手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下,男同事点头表示明白严斯北的意思,两个人悄悄的靠近房门。
房门被突然推开,两个人迅速的扫了一遍,房间是空的,严斯北又检查了一下床下和衣柜,确定没有人后对着已经走进屋子的严夏的“母亲”张晴说:
“刚才的声音应该是从这个房间里传出来的,是不是严夏回来过了?要是被他听见我们说的话就糟了,只能用最后的方案!”
张晴立即拿出通讯器拨了严夏的通讯号码,嘟嘟……嘟嘟……通讯器响了半天没人接听,这时张晴也紧张了起来,严夏这小子不会听见他们的谈话以后逃跑了吧?
严斯北走到窗前,见窗下那条长长的小巷空无一人。
心里略做计算,就算是这小子声响后跳窗通过消防梯跑了,也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跑出自己的视线,可能是自己多疑了。
转身招呼着那几个人回到客厅继续研究细节,同时也吩咐张晴继续联络严夏。
此时,窗户正下方视线的死角处,严夏全身紧贴着墙壁站在那里,泪水已经打湿了衣襟,全身不受控制的在发抖。
刚才偷偷回来取衣服的严夏,机缘巧合下听到让他如此震撼的秘密,他实在有些接受不了,只是想快速地离开,走得越远越好,于是来到窗口想再通过消防梯爬出去。
就在跨出窗口的时候,不小心碰到被推上去的窗户,导致突然滑下发出“咔”的一声脆响,不仅让客厅的人安静了下来,也吓了严夏自己一身冷汗。
严夏稍稍从听到消息后被震惊到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思维飞速运转,他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逃离,因为下面的这个小巷要走很远才会到路口,这时只要有人站在窗口,一定会看到他跑出去的身影。
所以严夏第一反应是贴着墙壁站在窗口的正下方,然后马上拿出通讯器调成静音,刚调完,显示母亲名字的呼叫便无声的传了过来……
阴差阳错下,就这样躲过了一劫,严夏的头疼的厉害,想到这么多年养育自己的人,自己的父亲母亲,对自己的关心和这个家庭,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强忍着内心的悲痛,跌跌撞撞的向废弃工厂跑去。
不知道怎么回到的基地,严夏躺在自己的床上,双眼怔怔的看着天花板,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的往下流着。
刚才严夏回来时茫然的从他们身边走过,杜健和他说话也没听到,就像他们俩不存在一样。
杜健哪里看到过严夏这个样子,从小到大天天挨欺负被嘲笑从来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怎么突然感觉像是一下子被挖空了灵魂一样。
杜健和星轨两人赶紧跟着严夏来到他的房间,看着严夏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只是一直不停的流着眼泪,杜健小心上前问道:
“兄弟,怎么了?你哭什么呀,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严夏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吓我!”一边问,杜健一边摇晃着严夏的肩膀。
见一直没有反应,杜健不理解的说:
“这是怎么了?不就回家去拿衣服么?难道被他爸妈逮到一顿臭骂?”
听到“爸妈”这个词,严夏就好像触电了一样突然全身剧烈的抖动起来,五官也十分的狰狞可怖,嘴里声嘶力竭的喊道: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们都在骗我!这不是真的……”
一边喊一边泪水更加汹涌的往下淌。
杜健完全的懵掉了,他被严夏这么大的反应吓的不知所措,但很显然严夏此时的神志并不清醒,就像被困在一个恐怖的梦魇里一样。
这时星轨伸出右手按住严夏脖子上的动脉处后对杜健说:“帮我按住他的腿!”
“哦,哦…”杜健应着,忙上前帮忙抱住严夏在乱蹬的双腿。
随着手上力道的增加,被压住动脉的严夏脑供血变的不足,嘶喊的声音越来越小,乱蹬的双腿也逐渐平静下来。
看着严夏一直紧锁的眉头,星轨俯下身贴近严夏的耳边,轻轻地说:“别担心,我们一直在你身边,别担心…我们一直陪着你…”
好似听到了星轨的安慰,严夏眉头稍有舒展,双手无意识紧紧的抱住了星轨,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星轨浑身一震,星轨长这么大第一次与男生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两人穿的又是薄薄的单衣,肌肤摩挲的感觉让她早已满脸通红,心里如小鹿乱撞,但看到严夏像受了伤的孩子一样无助的表情,又不忍心挣开,只能任他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严夏慢慢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皙而精巧的脸庞,离自己如此之近!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衬托下,显得是那样的美丽,但发现自己的双手在紧紧的抱着对方时,这才意识到不对!
是星轨,自己的怀里竟然抱着星轨!严夏赶紧放开自己紧紧抱着星轨的双臂,这一动作也惊醒了睡着的星轨,睁开眼睛看到严夏如此近距离直视自己的目光吓得连忙起身,满脸通红的低着头,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严夏看到平时一贯表情冷峻的星轨此刻就像一个害羞的小女孩在自己的面前忸怩的模样,气氛非常尴尬,同样涨红了脸对星轨说:“我…我不知道…是…唉…总之对不起。”
星轨见严夏慌乱的语无伦次的样子,感觉很有意思,但值得安慰的是,他从那个状态中恢复过来了。
杜健听到说话声也走进房间,倒了杯水递给严夏。
严夏连忙接过水一口气喝了一大杯,但还是感觉非常口渴。
“怎么?是不是感觉口干舌燥啊?”杜健说。
“嗯,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哈哈,要不是排水系统比较好,你的眼泪要把整个秘密基地都给淹没了。”
接着慢慢收起笑容把手放在了严夏的肩膀上,一脸正经的问道:
“兄弟,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不管怎么样还有我呢!”
看着关心自己的杜健,严夏很是感动,心想,自己还不是孤独的一个人,还有杜健这个好朋友和星轨这个新朋友陪着自己。
慢慢想起了之前经历的事情,严夏的心里又是一阵难过,但经过刚才情绪的释放,已经好了许多。
面对他们,还有什么秘密不能说呢?于是,严夏把晚上回家后的经过,详细的讲给他们二人。
听完之后,杜健张大了嘴,同样感到震惊和难以置信,而星轨则低着头默不作声,严夏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突然,严夏的通讯器轻微的震动了一下,拿出通讯器,看到了通讯器上面写着“母亲”……
第二天一早,严夏从睡梦中醒来,洗漱后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发现杜健已经起来很久了,一直在那个满是机械的操作间里忙碌着,而星轨则在大厅的空地上训练自己的能力。
和星轨打过招呼,严夏突然想起一件事,转身回到房间找来昨天在学院检测时多拿回来的能力测试手环交给星轨。
“这个手环可以测试你能力等级的提升,好知道自己进步了多少。”严夏说。
“谢谢。”星轨接过手环,严夏走近帮她把手环戴在左手上,戴上后微缩屏幕马上有了反应,整个手环慢慢的变成了暗紫色,并显示出三阶中等的字样。
“啊,增长了一个等级!说明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星轨很开心。
随即又好奇的问严夏,“昨天测试你的能力结果怎么样?本来是一阶下等,测试结果应该有所增长了吧?”
面对星轨的问题,严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把昨天的经历和她说了一遍。
“可以随时改变能力的等级?”星轨很好奇。
“我也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就好像我能感觉到体内的能量和检测仪器传来的能量互动一样,而且当我用意念尝试着去控制自己能量的时候,能量也就跟着我的意识发生改变。”严夏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感觉。
星轨拉起了严夏带着手环的左手,手环是乌黑的颜色,微缩屏幕上显示着“一阶中等”的字样。
继续拉着严夏的手,星轨微闭上双眼催动自身的能量向严夏的左手上涌去。
“闭眼,别分散精力,用心感知你的能量和我的能量。”
严夏听星轨说完赶紧闭上眼睛,几个呼吸之间思维就已经进入了那个寂静的世界,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能感受自己能量的产生,也可以感受你的能量,很清晰。”
严夏话音刚落,星轨就感受到自己的手上传来一股很奇怪的力量,没有强硬的攻击性,反倒像是把自己的能量包裹在其中。
星轨睁开眼睛盯着严夏左手手环上的文字,微缩屏幕上的文字在不停的闪动变换着……
一阶上等…二阶中等…二阶上等…三阶……
看着严夏能力等级手环上的文字变化的越来越快,感觉他的手上传来的力量也越来越大,心里也越来越吃惊,突然,运起自身的力量向严夏传过来的那股越来越大的力量反弹过去。
只听“啊…”的一声,严夏向后跌了出去。
星轨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惊讶的状态下不自觉的发力竟然把严夏震了出去,连忙跑过去扶起严夏。
“对不起,对不起,在失神的状态下身体自然反应,你伤着没?”星轨满脸歉意地说。
严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开玩笑的安慰星轨说:“没事没事,我从小到大就练这一招了,小意思不碍事。”
说完在背后使劲甩了甩麻木的没有知觉的左手。
星轨认真的想了想说:“我从来也没看到过或是听说过人的能力等级可以随着意念控制而随时变化的。”
严夏也不在意说:“别放在心上,我自己再摸索一下。”
这时杜健终于从那间机械操作室走了出来,见到严夏和星轨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来来来,送你们俩一人一件宝贝,保证你们爱不释手。”
说着,走到长桌前从背后拿出两样东西放在上面。
严夏两人走近前去一看,不禁被桌上的东西吸引住目光。
那是一长一短两把制作非常精美的匕首!
杜健看他们两个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桌上的匕首,颇为自豪的介绍着:
“这可不是两把普通的匕首,正常制作匕首的钢是由碳、锰、硅、硫、磷五种元素组成,但按照一般比例的调配做出来的匕首虽然坚韧有余但很难做到锋利,而且极容易折断,我在调配比例的时候增加了一些铬和钛,再用氮气和氧的催化让材料由碳化钢变成为合金钢,既坚硬又锋利,锋刃的锐利度可以达到纳米级,哈哈,你们要怎么感谢我啊?”
“真的假的?”严夏拿起来其中长度稍长的一把,这把匕首通体乌黑,入手稍沉,随意的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没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于是把匕首扔回了桌子,只见匕首划过一个弧度尖锐的一端与桌子相触,呲的一声微响,匕首直接没入了厚度达两公分的金属桌面。
这个情形可惊到了严夏,回头看杜健自豪的笑着,才明白这把匕首的厉害之处。
星轨也拿过另一把匕首,配合着她的体术,迅速的做了几个劈斩直刺的动作,匕首与她立刻合二为一。星轨非常喜欢,开心的向杜健道了声谢谢。
杜健说:“你们喜欢就好,我们各得所需,我就是享受能在我手中不断的制造出最强武器的过程,你们俩以后就瞧好吧,我把你们从头顶一直武装到脚趾头。”
看着杜健可爱的样子,星轨这次也笑了起来。
说完,杜健又跑回他的操作室,严夏和星轨也继续在密室中各自训练着自己潜力的强度。
傍晚,严夏准备回家一趟,去取一些换洗的衣服,杜健还在操作室里忙着,和星轨知会了一声后顺着绳子爬出破洞向家走去。
由于和父母已经说明这段时间自己在杜健的家里借宿,严夏没有从正门回家,而是从他自己房间外的消防通道爬了上去,准备偷偷的拿完衣物再回到秘密基地去,想着星轨答应晚上要指导自己紫色能力的体术,严夏不禁有些兴奋。
轻而易举的进了房间,收拾完衣物准备从窗口爬出去的时候,客厅里突然传来关门声和说话的声音吸引了严夏的注意。
于是他把耳朵贴在了房门上听了一下,听声音除了他父母在家,家里还有其他客人,严夏不禁觉得奇怪,他了解父亲的脾气,平时极少邀请朋友回家。
“大家随便坐吧,家里没人,严夏那小子这段时间都在他同学家住。”父亲的声音传来。
严夏调整呼吸闭上眼睛,让听觉敏锐了起来,听声音外面客厅里除了他父母至少还有三个人在。
这时只听其中的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传来:
“严教授,我们这个研究组到底还有没有存在的价值?现在分配给我们的研究资金少之又少,供给又给砍掉那么多,最重要是一直没有成果,我真不知道我们还在坚持什么!”
严夏认得这个声音,这是父亲科研中心的同事。小时候因为父母科研工作繁忙没有时间照顾自己,常被父母带到工作的实验室,这些父母的同事也都会帮着照看自己,陪自己玩,但随着年龄渐大,除了按父母要求每个月一次到他们实验室抽血化验来检测健康以外,很少再去实验室。
“这个课题我们已经研究了这么长时间,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有所突破,我希望大家再坚持坚持。”父亲严斯北说。
“坚持什么!十八年了!我早已经受够了那小子!为了他,为了你的破研究,我们都没有要我们自己的孩子!你还要让我坚持多久?!难道十八年前,你的亲哥哥还害的我们不够惨吗!你还要为这个孽种浪费时间,你知道这么多年里每天看到他的时候我心里都是什么样的心情!”
说完,竟然悲悲戚戚的哭了起来。
严夏的脑袋里宛如一声晴天霹雳!这是……这是母亲的声音!
他们说的是谁?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母亲嘴里的孽种说的是我?父亲的哥哥又是谁?就像千百个问号在脑子里乱窜,严夏感觉天旋地转!
这时一个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女人的声音传来:
“教授,您爱人说的对,我们早就已经反复证实了黑色能力是没用的能力,我们这是在浪费时间。”
父亲回答道:“我相信黑色的能力绝对不是偶然,那个人叛逃之前,一次偶然我亲眼看到了他运用一些不可思议的能力。严夏是他的儿子,有很大的概率会遗传这种能力,所以我才放下一切投入到这个研究项目当中。”
说完,他对还在哭泣的“母亲”说:
“小晴,你别伤心,等到严夏一个月后在毕业仪式上会注射人工糖皮激素来激化他的潜能,我相信那个时候一定会有结果。十八年前那件事发生后,那个人背叛联邦政府,你我也被连累变成阶下囚,他没有考虑一点我这个亲弟弟的感受,我恨他,特别的恨!恨他不念兄弟的情义只顾着自己的感受!但这次你要相信我,这是我们证明效忠联邦的唯一机会。”
那个沙哑嗓音打断了“父亲”的长篇大论,不客气的说道:
“严博士,我们不能把这十多年的时间全部押到他能力觉醒的那一天吧,要是他十八岁觉醒后能力还是那么平庸呢?”
外面的声音静了下来,好像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严夏“父亲”的答案。
过了许久,只听严夏的父亲缓慢的说出了几个字:
“人体解刨!研究细胞dna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