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鞭策与威胁与懦弱
千米高空之上，灰云遮蔽住光线。
并非风雨欲来之兆，而是这浓厚云层本就色泽灰暗。
灰云旁一架直升机状若蜻蜓，悬空停立。
标号为七的飞机上，男子军甲依身，覆盖式头盔自带面罩，遮挡去面容。
唯独留下口鼻裸露在外，却也被透明及氧面罩所隐藏。
狠狠从及氧面罩里吸走一大口氧气，男子那双锐利鹰眸紧盯着瞄准镜中，已停下的蓝点。
“滋滋鹰瞳，汇报情况，汇报情况，完毕。”
耳机中传来命令，七号机上，代号为鹰瞳的男子依旧紧盯着瞄准镜，不曾有丝毫分神。
红色异能在双眼处汇聚，鹰瞳发动着那专属于他的能力。
不多时，淡淡低沉声传出：
“鹰瞳收到，鹰瞳收到。”
“当前目标因与尸群搏斗而停止前进，目标未佩戴专业攻略装备，于半小时前酣战到现在，目前所剩异能90，完毕。”
没多久，耳机中再次传来新指示：
“汇报尸群战力状况，完毕。”
待到话音落下，鹰瞳没有疑迟，更多红色异能凝聚在那双锐利鹰眸之中。
“叮！已发动能力：猎瞳！”
此刻，在他的视线里，万事万物直接失去本该属于它们的色彩！
所有拥有热量之物，轮廓精美、赤红夺目。
所有拥有能量之物，水蓝温润、框架鲜明。
同时间，连带着自身视力都直接提升了上千倍！
猎瞳状态下，这双“鹰瞳”比之真正鹰瞳，显然更为犀利。
此时，常人眼中的千米之距，在鹰瞳眼中犹如近在眼前般清晰。
视线中心，是女孩儿那玲珑身躯被红色热能，以及蓝色异能双框架所勾勒。
红框架一角延伸向左边，显示着温度。
蓝框架则是在右边显示着目标所剩异能。
视线稍稍移动，密密麻麻蓝光勾勒出许多残破身躯。
估略过后，鹰瞳刚要汇报，就迎来了变故。
只见蓝色琉璃水刃凝聚在手，女孩儿竟小距离内飞速闪烁起来？！
其速度之快，已经远超人类肉眼对动态的捕捉能力。
鹰瞳自问，若不是自己能看到能量流动，单凭借眼力，还真跟不上这速度。
小小愣神过后，正要再次开口汇报，下一幕却直接让鹰瞳亚麻呆住。
视线中，万事万物只剩下单一色泽，蓝色所勾勒出的玲珑身段晶亮如玉。
其手中一把琉璃水刃如砍瓜切菜般，将周围所有能量点尽数抹杀！
鹰瞳的能力无法看出准确等级，可通过框架明亮度，还是能大概估算出来。
而那些身体残破的能量点少说，也是一级生命吧？
需要数十个成年男子默契配合，才有希望搏杀的一级丧尸，就这么给人当萝卜白菜一样砍了？！
呆泄过后，鹰瞳心念一动，万事万物逐渐恢复色彩，视角却还是近在眼前。
撤销掉能量视觉，女孩儿身影瞬间模糊。
哪怕视角还是近在眼前，鹰瞳也只能看到一道蓝色细线划过。
而后几只丧尸当在地上，缺胳膊少腿，模样很是凄惨。
再之后，各种并不属于系统能力的强大武技频频出现，每一击都有所建数。
西洋剑招、太极劲气、异能掌控，再到最后女孩儿一剑刺穿某只丧尸头部，整个普通尸群轰然溃散！
能够控制尸群，也就代表这只丧尸拥有“御统”能力。
少说，也要是二级精神系丧尸！
单是二级精神系丧尸并不可怕，毕竟精神系战斗力不是很强。
可怕点在于如果这只丧尸是精神系，就应证了鹰瞳的猜测！
因为精神系丧尸，会奴役那些比自己低一级的战斗系丧尸。
也就是说，刚刚被女孩儿犹如砍瓜切菜般击杀的，当真是一级生命？！
在这个大自然选择进化的时代，一级生命有多大含金量所有人都明白。
虽然他也是一级进化者，但却是辅助系，能力“猎瞳”。
进化生命出生就是人上人不假。
但同为进化生命，三级辅助系进化者单挑敌不过05级战斗系进化者，也是残酷的现实。
使用水元素战斗、且轻易斩杀大量一级丧尸，眼前少女无疑是个高等级战斗系异能者！
想到这里，鹰瞳皱起眉目，但他并没有丝毫怯懦。
知己知彼后，反而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
自己并不是战斗系，但对于手中，这把异能军改过，一颗子弹就是万数金额的重炮来说。
一级生命一枪偷袭可杀，二级生命偷袭命中要害可杀。
哪怕是三级生命，也不过是两枪头而已。
立功这种事，谁会不想呢？
扶了扶耳机，鹰瞳语气有些许兴奋的汇报道：
“鹰巢，鹰巢，情报出现错误。”
“当前目标独自击杀二级精神系丧尸，目测为三级生命。”
“此刻正与一只格斗者搏斗，其所剩异能不足40。”
“目标此时正处于疲惫状态，九成把握，请求将其击毙。完毕。”
“滋滋”
细微电流因轻响在耳畔，耳机里沉默了些许时间…
不多时，那道声音褪去了严肃，再次从耳机中传来：
“鹰瞳，接下来这段话，只有你一个人能听到。”
“方案驳回。”
“正与目标战斗的那只格斗者，为五级精英格斗者。”
“别的我不再详细解释，接下来只有你有能力看到。”
“但无论你看到什么，都请你不要说出去。”
话音落下，那道声音不再言语。
听到这里，鹰瞳眉目轻挑，却很聪明的没有接话，更没有去询问原因。
显然，他知道五级是什么概念，也明白这段话的真正严肃性。
别看这声音如此柔和，可一句话说错，搞不好鹰瞳这个代号，就该“换人”了。
双方都沉默了些许时间，随着单人通讯中断，耳机里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在公共频道上面对所有人时，对方又恢复了严肃：
“据鹰瞳汇报，目标被普通丧尸群所困。”
“以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看，普通尸群被消灭不过是时间问题。”
“正是如此，我们大可以逸待劳，等目标疲惫后将其拿下。”
“各单位注意，抓活的！完毕。”
话落，鹰瞳再次挑眉。
出发前，共享情报板上清晰写着目标为新秀榜第六，二级生命。”
前后相连，自己明明已经汇报过情报错误，指挥却依旧对着所有人扯谎？
为什么？有什么不能让大家知道的隐情？
尽管心中满是疑惑，可权衡利弊后，鹰瞳沉默的端着狙击重炮，没有发声。
并不是他不想明白缘由，而是全队只有自己有着千米可视之能。
究竟是什么原因自己去看就可以了，犯不着顶撞上司。
辨明是非后，鹰瞳嘴角露出淡笑。
看着女孩儿最后那浩瀚剑招，被五级精英格斗者轻易抵挡。
轻笑着看那半人大巨爪，划过她动弹不得的身子。
无论原因是何，人已死，事定决！
然而几分钟后这幕，却使得鹰瞳于沉默中收起笑脸，整个人逐渐阴沉起来…
乌云散去，看着女孩儿在自己面前重生，鹰瞳内心顿时翻起滔天巨浪！！
狙击手的强大之处是什么？
是一颗子弹，一个敌人，是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后利落撤退！
在生命只有一次的绝对规则下，狙击手，就是索命死神！
偷袭、暗杀、凡是扳机扣动，必有血溢身死，没有任何生命例外！
就像女性裸体雕像摆在眼前，艺术家看线条、雕刻家看刀工、史学家思来历、哲学家叹警醒，老色批紧盯着裸体看一样。
女孩儿在眼前复活，鹰瞳首先想到的并不是这多么神奇，这种能力自己可不可以也拥有等等。
而是这种能力，只要使用者并非太傻，是当真可以虐杀任何狙击手的啊！！
惊涛骇浪冲刷着内心，可在狙击手那强大心境下，理性终是压过情绪。
狠狠压下心思，鹰瞳沉默的端着枪，同时间，耳机里再次传来声音：
“目标已解决普通丧尸群，经过消耗，现阶段处于异能不足状态，正于我们脚下前进。”
“目标为新秀榜第六、二级生命，此时经过消耗后，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这边。”
“各单位准备行动，切记抓活的，完毕。”
听着耳机里那声音，鹰瞳狠狠握紧拳头！
普通尸群？
现阶段异能不足？！
二级生命？！！
如若不是自己有远看千米之能，窥察异能之力，自己肯定会像其他人一样傻乎乎的相信。
可正是因为明白才会愤怒，相对重要的情报里，有一条是对的吗？！
都是非体能战斗系人员，在三级战斗系异能者面前讲天时地利人和？
脚踏千米高空，地利确实是占了。
可想要攻击，还是需要降低高度。
面对那种轻易沿墙跑的怪物，这地利直接就不存在了啊！
更何况，三级生命，如若不是第一枪就击中要害，从而大幅降低对方速度上限。
在其有防备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再轻易打中！
01级生命是反应力、速度、视线等等，身体所有能力综合，能做到轻易闪躲子弹。
但三级生命，那可是单单速度就确实快过子弹的啊！
瞄准了又怎样？我大可等你子弹打出来再躲。
同时，这并不是骇人之举。
而是在这个世界中，大自然遗弃了科技，选择选择了进化！
工具每时每刻都在被淘汰，而依赖工具无法跟上大自然脚步的大部分人类，在高级生命面前犹如蝼蚁。
千万进化生命主宰世界，依旧依赖工具生存的人类，连带着热武器都遭到了无情淘汰！
高等级生命，是切实有着堪称逆天的身体素质，以及破坏能力。
以此为例，再想想天时和人和？
送死的好时间，以及把所有人当傻子骗吗？！
鹰瞳眉目紧皱，尽管知道这个“所有人”里，并不包括自己。
可他还是越来越用力的，紧紧握住手中枪柄
作为队伍唯一一名进化者，自己在“猎瞳”状态中，预判打中并不难。
可这是建立在自己不被攻击，且有开枪时间的前提下。
自己不是体能战斗型，并不具备那种逆天身体素质。
也是因此，重炮一枪后，整个肩膀都会被狠狠猛震。
想要不被后坐力震伤，就只能换另一个肩膀。
如此反复，开一枪，就要切换一次臂膀，而这也造成了需要重新瞄准。
当前世界上最快的重炮狙击手需要七秒，而自己需要整整十二秒之多！
手掌不断发力，狠狠握着枪柄，鹰瞳此时还没有明白过来为什么指挥要这样安排。
其他飞机上那些重武器看着吓人，但不是异能军改武器，在高级生命眼里就跟玩具一般。
放眼整个队伍，似乎只有自己这一个“伤害”输出点。
作为目前这堆人中枪法最好，且唯一能与三级生命抗衡的武器在手，想要完成任务，除非降低高度后，其他人给自己争取足够的开枪时间。
直接点就是，其他人给自己当炮灰的前提下才！
等等！其他人给自己当炮灰的前提下
“其他人给自己当炮灰的前提下”
将这句话喃喃自语了几遍后，明悟感油然而生
想明白了指挥的意思，鹰瞳瞬间如吃了苍蝇般难受！
个人英雄主义，是所有男人的梦想不假。
可若是建立在自己提前知道，战友会为自己当炮灰还不能拒绝的情况，当真是恶心到了极点
面对怪物般的三级生命，不知情的战友甚至不会全力以赴。
他们甚至会在不明不白中死去！
这根本就是鞭策，是威胁！
隐喻着“打不准，就会有战友送命”！！！
愤怒萦绕心头，将消息公之于众当然轻松，但这可是末世世界，顶撞指挥无异于自找麻烦。
前途？怕麻烦？又或是懦弱？
最终，鹰瞳紧紧握住枪柄，压下心中愤怒
随着后续命令下达，驾驶员将七号直升机开回“鹰巢”，重新添加燃料。
再之后，四架军用运输机缓缓打开舱门，待抛洒出十二架直升机后拔高隐入灰色云层。
再次登上飞机前，鹰瞳扫视战友，每个人都是满脸轻松。
七号机上，红色异能凝聚于双眼，鹰瞳紧紧握住枪柄！
那双锐利鹰眸狠狠盯着倍镜中心处，不断跳动的蓝色细线。
而这次，无论这蓝色细线何其迅速，哪怕瞬间改变方向，也没有一刻逃过，那赤红十字线最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