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变的牛奶
“怎么了？”
安桑发现七月站在门外，门是半掩着的，他边问边起身朝外走去。
看着七月一脸焉焉的神情，安桑猜测道:“有问题不会？”
“对，好难呀。”温七月点了点头，皱着眉头抱怨道。
安桑让七月进来，递给她了一条毯子，关上屋门和窗子，风有些大，怕她着凉。
温七月坐在凳子上，将毛毯抱在怀里，看了看周围，“阿桑你怎么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开那么小的灯呀，黑黑的。”
刚刚阿桑又是在她来了之后，才开完这房间里所有的灯。
“没事，我看得清。”
他已经习惯了，比起光明，他觉得黑暗一点让他更舒服，也只有在七月来了的时候，他才会将房间里的光度调到最大。
温七月还想再说，被阿桑岔开了话题“哪一道题不会？”安桑先是进了卧室，随后拿了一个凳子坐在七月的旁边。
温七月听此把作业铺开，用笔尖指着上面的题，“这个，这个”
“好”安桑将题本拿在了自己的面前，打开笔盖，安安静静地思考着。
温七月没有打扰他，她拢了拢怀里的毛毯，看向阿桑，阿桑的睫毛很长，灯光洒在上面，就像是金色的翅膀。按理说泪痣是极其妖艳的象征，但阿桑的右眼下却点缀了一粒，柔和的面容，清冷的气质，这粒泪痣将它们糅合了起来。
题目有些难，阿桑也看了挺久，所以温七月看阿桑也看了很久，她像无数个以前一样，把自己的右手半蜷着，轻轻贴在阿桑泪痣的地方。
感受到七月手背的温度，安桑愣住了，七月小时候也总是会这样。
因为七月的右手从左到右第二根拇指和第三根拇指下各有一颗痣，看起来刚好像一双眼睛，所以七月总是用黑色的笔在它们正中下点上一笔，组成一个笑脸。
但她发现自己的泪痣以后，就不再画了，而是经常把她的手凑上来，说是让她的双眼找上嘴巴。
温七月看着阿桑呆呆的表情笑道:“阿桑，我的眼睛好久没笑了。”
说完将自己的手继续在阿桑的脸上蹭了蹭，嘴里嘟喃着，“太瘦了，阿桑真的要变成小阿桑了。”
安桑纵容了她一会儿，随后笑着将她的手拿了下来，“好了，已经不早了，我给你讲完题，你早点休息。”
温七月垂着头乖乖地点了点，“嗯嗯”。
看着七月这样，安桑抑制住了想伸手去揉揉七月头的冲动，他将题本往七月那边移了移，一步一步细细地解释着，引导七月的思路往正确答案上去靠。
过了好久，终于都弄明白了，七月起身伸了伸懒腰，“谢谢阿桑。”
“等等”安桑开口，随后转身进了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杯牛奶。
“来，温度正好。”在刚刚七月进来的时候，安桑就进了卧室，打开饮水机的开关准备着。
“阿桑，那么多年了。”温七月接过阿桑手里的杯子，放在手里暖暖的，温度刚刚好。
“一件事可以坚持那么久吗？”
温七月感慨地说道，他们九岁相识，十一岁阿桑的世界彻底地接受了她，从那时起，到现在，五年没有一天间断过。
安桑倒是觉得没什么，“七月不也坚持了那么多年吗？”坚持了那么久每晚喝他的牛奶，有时是煮的，有时是泡的，甚至很久以前有些时候还是冷冷的，但是七月还是喝了，从不嫌弃，不管是什么，只要是他给的，七月都会喝掉。
入夜，今天安桑又失眠了，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闭上眼睛，思绪又再一次飘飞到了九岁那年。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安桑小小的一个蹲在香樟树下，双手抱着膝盖，埋着头看着地上爬来爬去的小蚂蚁，正看得入神，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见小男孩只是抬头，但并没有回答，温七月依然很是友善地问道:“你是新来的小朋友吗？”真好看，这是温七月对阿桑的第一印象，不过就是不太爱说话。
“你好，我叫温七月。”
真是稀奇，安桑想着，这里的孩子好像并不欢迎他们的到来，偏偏这个小女孩不一样。他原本性子孤僻不招人喜欢，到这里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他便更是难熬了。
“吃饭啦!小朋友们快过来。”安桑还来不及回应，便有院职工在门口喊着，小朋友们听见叫声，三三两两地挽着手跑上去。
“走，我们也去吃饭吧。”小女孩白白小小的手拉着他起来，往饭堂处跑，她短短的马尾不停地晃动着，阳光刺眼，安桑只觉得他跟随面前的这个女孩到了另一个世界里去，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之后的日子平平淡淡地度过着，她和阿桑依然一起上学放学，阿桑每晚都给她讲着题，每晚也依然有睡前一杯的牛奶。
顾星耀还是时不时地逗她，给她送无数的小礼物，那么多价值昂贵的精巧礼物，温七月看都不看，一次都没有收过。
林之允仍然老样子，时不时地话里有话，现在温七月也明白了人不可貌相，林之允确实对自己有意见，所以对于她耍的小心机，温七月也是不动声色地推了回去。
这期间学校也进行了几次月考，阿桑继续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她也偶尔进过前三，却总是徘徊在五六名的位置。
顾星耀保持在了年纪前十的位次，还时不时地冲上第二名，看似和阿桑越逼越近。
林之允的成绩相比于他们就普通了很多，三四十名左右，但在年级整体来看，还是拿得出手的优秀。
“七月吃吗？”坐在顾星耀右边的男生侧身递过来了一条打开的糖。
“谢谢，我就……”他们不是太熟，她刚想要拒绝。
男生继续开口，“吃嘛，小卖部买的，她们都吃了，就差你了。”
“好吧，谢谢。”温七月听他那么说，也觉得不吃的话，就不太好了。于是伸手按顺序从最上面拿了一颗，放在嘴里，是她喜欢的荔枝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