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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祸兮福所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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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接前文,上回书说道乌龙寨老怪物的劣子,小灵官乌桂前来白虎村下书对二女大加轻薄,为天河龙女所惩。

    乌龙寨遂以此指称白虎村违约,申言今年干脆不妨各邀友好,在清明节日,作一了断。

    其实这亦不过是一种借口,因为早在半年之前,乌龙寨就已暗中投靠了红旗帮,受命在此组织的北疆分坛。

    笑面无常月初便曾来此,清明节日,也就是开坛大典。

    只可惜这许多内情,神拳太保白亮仍毫无所知。连大漠神乞,也仅是日来才风闻一鳞半爪,颇觉可疑,才赶来此间。

    不过这位姑娘,生来冰雪聪明。尽管自己暗中不愿,却不肯在人前有违师姐意旨,只不住的向大漠神乞扮怪脸。

    分明她是希望老叫化从中转环,便能参与这场热闹。

    此际,约莫已过二更,也正当大漠神乞,对天河龙女的乞援,暗示明知而故不理睬之时。

    蓦地厅外传来一阵寒风,灯烛陡然齐暗。并耳闻几声嘿嘿怪笑,顿时如同有无数厉鬼,阴气逼人的扑入室内。

    大漠神乞突地目射精光,纵身而起,亮声高喝道:“戈壁老怪来此何干!丁某在此!”

    昆仑长幼个个变色,各掣兵刃,严加戒备。

    听老叫化之言,来者竟是武林内有数魔头之一的“戈壁双魈”了。

    这一对恶人,男的叫做“大头鬼王巫丙”,女的人称“鸠麝罗刹巫三婆”。

    他们常住漠北,不仅各有一身奇异武功,尤其精擅旁门左道之法,役使人兽,四方为恶,凶残无比。只不知怎的来到此处。

    大漠神乞答话方了,可是哪知事实却不然。

    倏然大厅中,飞扬起满空磷火,宛如正月里的花炮,四处飞散。

    这原是一眨眼之间的事,不想老叫化还没有来得及收式,但听厅外又是一声怪笑道:“老夫不值得和你这穷鬼交手,少不得乌龙寨自有人收拾!”

    余音摇曳,无疑敌人已远离数十丈了。

    此时灯光暗而复明,入目室中,却不见了天河龙女和唐云。

    始则众人只当他们知机,避到厅后。但谁知广经查寻,竟踪迹不见。

    分明戈壁双魈,便是专为擒拿他们两人而来了。

    这种情形,直气得大漠神乞,乱发根根上竖,猛然一顿足,带着满脸忧惶的忿容,沉声向落英剑云燕娘急道:“你们火速回山,此间多留无益。并告诉玉虚老牛鼻子,他那爱女,老叫化拼上这条穷命,也要救回!”

    话音未落,身形微晃,就到了十多丈之外,如飞地追敌而去。

    这里暂按下大漠神乞,和张惶失措的昆仑诸人不表。且说唐云与天河龙女。

    他们适才本是乍惊来敌,连忙起身并立,准备应战。

    不料双魈来得太突然,加上迅捷如电,仿佛早已看准他们这一对小儿女。

    因此二人兵刃还没有掣出,便猝感全身一紧,相互成了一团。好像被一束形似网状之物,裹了个结实,凌空向外掠去。

    此时二人被困网中,嘴对着脸,肩挨着胸,连气都难透,立刻又羞又惊,吓得胆裂魂飞!

    唐云也倏闻一股异香,马上人事不知。如此不知经过多久。当二人清醒过来之际,却见已存身在一座满铺兽皮的石厅之内,并入目上方,高坐一对男女怪人,两侧分侍四只狰狞可怖的巨猿。

    那男的,躯干削瘦,双臂过膝,黑袍黑履。头如芭斗,上挽道髻,两只田螺眼,开阖间寒光四射。远观有如青竹杆上,顶了一只巨瓜,既好笑,又可怕!

    女的白发披肩,身材臃肿,脸面狭长,獠牙外露,体形和男性正好相反,其丑恶简直无以名状。

    只听她,声如狼嗥,向同伴发话道:“当家的,这两个娃儿,根骨既好,也长的可爱,咱们尚无衣钵传人,我看还是收作门下好了!”

    此言一出,立刻那男性,大脑袋一摇,呵呵笑道:“老乞婆,你难道不想返老还童么?咱们好容易找到这对有根器的童男女,不日就可使那《隔舍练金丹大法》如息以偿,成仙了道,要徒弟何用?”

    说罢向身侧巨兽一挥手,马上便有二猿,纵身而前,将唐范两人,分别攫起,提入后洞。

    也许读者要问,什么叫做“隔舍练金丹”呢?据传玄门中修真之道,大别可分为两种。

    其一乃是遍采九州十岛灵药,置于八卦炉中,调和龙虎,炼成金丹,服之霞举飞升。

    另一种,则是吐纳之法,由练气开始,朝夕苦修,颐养本身一点真元,配阴阳,调日月,直至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参透二十重楼,然后才丹成体内,位列仙班。

    不过前者却灵药难寻,后者又修炼非易。是以旁门中人,大多另走捷径。

    有的习采补之术,损人利己。

    有的则寻求一对极有根器的童男女,先令服用各种灵药,以凝聚元气,增补其元贞,换句话说,也就是借其庐舍,利用其禀赋,以炼金丹。

    一待其火候充足,然后使之阴阳交配,乘机泄其元精服食,而成仙业。

    这便是“隔舍炼金丹”之法。

    不知戈壁双魈,何处得到这种秘诀,如今竟欲拿唐范二人来作为炉灶。

    先说天河龙女范琼芳。

    她虽是神志已清,但却浑身瘫软如绵,似觉功力完全丧失,连四肢都不能动弹。尤其被巨猿攫到一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和唐云分离,不禁芳心如裂!

    始则她只道将遭侮辱,几次起意准备嚼舌自尽。自然蚁虫尚且贪生,何况于人。

    是以又屡以未到生死关,而终止此念。

    继见那只巨猿,放下便走,毫不为难,方使他暗中稍安,立按本门心法,运气活穴,希望能恢复功力,脱出樊笼。

    但不想敌人所使的手段十分奇妙,尽管八脉全通,却仍然无法动弹,并渐渐由暗生明,发现所在之地,乃是个方圆不足丈高,仅可容身的石隙。后方便是通道,向前则有一制钱大小的圆孔,可透天光。

    最是极度出奇的,人家竟是不杀不辱也不放。

    且每日按时由黑猿送来许多珍奇果品,和常人难得一见的人参鹿茸何首乌等食,看不出有半点恶意。

    因此不由登使天河龙女,恍疑戈壁老怪,乃是有求于昆仑,

    特将自己擒以为质,亦就愈心安。

    只一味为唐云担忧,唯恐个郎身遭不测。

    尤其她自经此次患难,也说不出是何缘故,仿佛这位新交好友,已变成自己心身的一部份,时刻难忘,整日暗自思念不已。

    再说小唐云。他的遭遇处境,亦完全和龙女一般。

    所不同者,仅是约在一二日之后,似觉身前透露天光的圆孔之中,不时有一种袅袅清音传入,徘徊耳际,抑扬顿挫,闻之身爽意清,极为受用。

    而且渐渐心领神会,默识音节,仿佛和乌鞘岭上,所偷习的笛招掌式,十分契合。

    于是不由自主的,时时脑中随之在意念间重温。

    加上他身不能动,每日盘坐昏暗之中,灵台明净。所以越发专一,无形中,与上乘内功心法,不谋而合。

    如此日复一日,约莫月余光景。

    小唐云不但对传入的旋律,更有了进一步的悟解,深印脑际。并自然而然的,在毫不自知下洞澈,以心主形,以形摄气,以气运神、汇精、聚气、随心而为,可以神游体外,气转周天,念动而神凝,而气合,到了十分玄妙的境地。

    不久更与传音之人,逐渐心灵相通,从而获得甚多启示,愈加日夜不懈。

    这真是一件极其古怪的事。

    想不到他,身为人家笼中鸟,还有如此奇遇。

    最是在这段期间,日食灵药异果,内外兼修,不啻常人经过了数十年的苦练之功,益之以血影人魔不久前所输真元,相辅相成。其道基之厚,已达举世稀有之境。

    一转眼便是九九八十一天。

    也正是戈壁双魈,认为功德圆满之时。

    他们在石洞之中,供出祖师神像,且在案前陈设了一座温香柔软的兽皮精榻备用。

    大头鬼王巫丙,满脸洋溢出快慰的喜气,指命巨猿抱出唐范二人,并坐榻上,不住的端详。

    果观猎物个个神仪内莹,精气充沛,正如道书所载的征候,愈加兴奋,自庆即将有望成仙了道,不由踌躇满志,乐不可支。

    此际天河龙女范琼芳,虽然还仍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两只碧水澄波大眼,尚能转瞬自如,目睹个郎不仅无恙,而且还越发养得丰标出众,神凝秋水,色丽香花,宛如玉树临风,芳心无限欣慰。

    唐云也转目微笑。

    大约琼芳姑娘,如今暗中依旧怀着初入困时的那种设想,以为双魈今日特别将自己和个郎一同移出相聚,必有好音,可能双亲都已全来,也说不定。

    不料正当她,愈想愈眉飞色舞,频频斜睇唐云之际,却见大头鬼王巫丙,忽然目视他们二人呵呵一笑道:“你们这两个雏儿,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34;

    这种话恰好打在天河龙女的心坎上,是以她登时不禁满脸飞红,娇羞欲滴,暗忖道:“难道这个老怪物,此番用意,乃在促成自己不成?”

    她一味地向好处着想。

    并又听老怪物微微一笑道:“既然你们情投意合,那就更好办啦!”

    天河龙女闻言更是芳心窃喜,认为自己所料不差。

    只是眼观个郎,却相反的神色十分凝重,毫无欢愉之容。于是她,不由陡起一股幽怨,心想:“我范琼芳才貌双合,哪点配不上嘛?”

    可是不想这位多情的姑娘,念头还没有转毕,但观老怪又温言相告道:“老夫索性将此事做实,玉成你们,就此成婚好了!”

    怪眼一扫二人,略作停顿,续道:“只是愚夫妇有一个癖好,喜爱观赏年轻人那鱼水之欢。你们用不着存那世俗之见,可即在软榻上同行鱼水之欢,一待事毕,便送尔等成行如何?”

    原来这位老魔头,还有如此怪诞的一个条件。

    试想天河龙女范琼芳,如今仍是一个年方十八的大闺女。尽管对象乃为所爱之人,内在潜意识一百个愿意,但要她在人前表演颠鸾倒凤,那又怎能舍的下一张嫩脸啊!

    这件事,实在羞、羞、羞!难、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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