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原生家庭
林可成长经历里,父亲的角色始终是缺位的,母亲带着三个孩子在农村辛苦的劳作。父亲在乡镇上工作,星期天和农忙的时候回家,父亲回家,对女儿们是完全忽略的,林可体会不到父亲回家后,一家人团聚在一起的欢喜,家里多了个不苟言笑的父亲,孩子们反而多了几份拘谨。
父亲回来,一家五口人在同一张桌上吃饭,桌子只有四面。即便在家里,坐座位也是有讲究的,父亲坐西面东,母亲坐在靠父亲的左边桌面,大姐坐在父亲靠右边的桌面,二姐坐在父亲的对面,而林可坐在夹在大姐二姐之间的桌子的一角处。
父亲回家,母亲会精心准备几个菜,菜放在离父亲最近的位置,年幼的林可伸手是够不着菜的。有父亲在场,再好吃的菜,对林可也没有诱惑力,她会快快的吃完碗里的饭,一溜烟的跑到外面,从不自在的氛围中逃离出来,重获自由的感觉,连呼吸都变得轻松了。父亲对子女的行为也似乎也不在意,父亲与女儿们的关系始终是最近的人保持着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父亲在部队里当过兵,后来转业分配到乡镇工作,母亲依然带着孩子们在农村,绝大多数时候孤身一人,任劳任怨,不辞辛苦,承担着家里的一切事务,一个女人要在生产队里挣工分,哪有心情和心思来照顾孩子呢。三姐妹如同小草一样,落地生根,坚韧生长,甚至比农村普通的家庭里,更缺少关爱。
也许在父母亲看来,孩子还需要照顾吗?饿不死,冻不死,就是尽到父母的责任了。在干活上,不甘落后的母亲总是一刻不停歇的劳作着,别人还有歇脚聊天的片刻,她却抓紧时间多干活。
一个女人承担着繁重的劳动,没有男人的肩膀作依靠,天黑回到家,她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哪有精力去多看孩子一眼,更谈不上嘘寒问暖。而孩子们也不知道关心母亲的辛苦,彼此没有感情上的交流,父母不关心孩子,孩子也不懂得体谅父母的不易。
人的精力有限,顾及了劳动,对女儿的照顾也就了心情,奶在世时,帮着母亲照看孩子。在林可出生6个月后,奶奶撒手西去。
奶奶临走前最牵挂的就是林可没人带了。母亲依然忙着干农活,挣工分,林可被放到邻居家里,由十岁左右的邻家二姐照看着,小孩带小孩,能知道什么呢?
林可就这样长大了。如同养的小猫、小狗,饿了给点饭吃,冷了添点衣服。她是胆小的,懦弱的,内向的,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在家被姐姐们嫌弃,在外面她不懂得怎么与人交往,总之她默不作声,性格内向,傻乎乎的……
一次,父亲从姑父家喝酒回来,他与母亲聊天提起,“吃饭的时候人家说大脑门很聪明,小明明是大脑门这孩子聪明呢。”
林可也站在一旁,母亲随口问了一下,“你看可儿聪明吗?”父亲朝着林可瞅了一眼,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还聪明呢?”然后别过脸去。林可从父亲的语气中林可已经听出父亲的言外之意,林可也深信自己不在聪明孩子之列。本来父亲的话语说话就少,而这句话从父亲口里说出,无意盖棺定论了。
四叔、五叔一家每年都会到农村来过节,林可的家里会一下子热闹起来,人多了,床都让给了“城里”人,而林可与林岚、林欣姐妹三个就会睡在厨房的灶坑,在灶坑下是草,草上有被子,对于睡灶坑的这种体验,林可感觉特别幸福。城里人到农村来过节,他们的包里总会带着苹果,橘子等农村孩子没见过的稀罕水果。看到城里的孩子吃着稀罕的水果,林可只有看的份了,橘子不但没吃过,连看都觉得新奇。
有一次,林欣捡到一个苹果,刚咬了一口,就被扔掉的水果,父亲见她手上拿着东西,问“手里拿的是什么?”
林欣说,“不知谁,好好的苹果,才咬一口就扔掉了,你看看”,说着把苹果举给父亲看着。
父亲说,“人家咬过的东西还捡?赶紧扔掉。”
林欣内心很不解,怎么好好的苹果不想吃就能扔掉呢?母亲知道后,内心有些愤愤:“他们城里的人,每次带好吃的,孩子们见不到,那些城里孩子,情愿吃不掉扔了,他们也不会分给家里的孩子吃一口的。”
城里的四叔五叔过完春节,准备打道回府,林可看着城里的孩子穿着新鲜的衣服,头上还扎着小辫子,小辫子上还扎着头花,怎么看怎么漂亮呢。
他们的爸爸妈妈围绕着自己的孩子,为她们忙前忙后,城里孩子的袜子无意滑到脚底,“哇,人家的小脚是又白又嫩。”连袜子都是带花边的,而站在一旁的林可感到自己仿佛是一只丑小鸭,自己的脚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黑灰,同样的孩子,一个是公主,一个是灰姑娘,一对比,林可已经自惭形秽了。
这时,城里的二妈,瞥见了站在一旁凑热闹的林可,指着林可笑着说,“人家说大穿新,二穿旧,三穿破烂透,这一点都不假啊。”
幼小的林可听了真是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专到地底下,而母亲在一旁只是呵呵地傻笑着。
作为家中老三的林可,穿的衣服是旧旧的暗淡的,即便是春节里,也没有穿上光鲜的新衣服。其实,林可的家庭条件比一般农村家庭要好得多,也不见得比城里的叔叔家差,父母没有打扮女儿的意识,老大老二穿小穿旧的衣服,就轮到林可了,林可就这样在灰头土脸中,自然生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