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卫子夫的早膳
次日卯时,唐政诗在极不情愿的前提下,破门而入的长孙谦礼从床上揪了起来。
“太子要你卯时到,你倒好卯时还没醒!”
眯着双眼的唐政诗,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会在这,一会在那,在一片茫然无知中,被人按上马车,懵懵懂懂得前去东宫了。
马车刚至东宫门前几百步左右,边听得一阵喧哗。
“他人呢?唐政诗人呢!”
六六连见礼的时间都没有,只得很委屈的说:
“禀太子殿下,在车上呢。”
朱厚照一脸怒色,大骂道:
“唐政诗!你也太不给本宫面子了,让你卯时到,你竟然现在才到!”
朱厚照那破锣嗓子在外面吼个不停,唐政诗也没心思继续睡觉了,撩开车帘走了下来。
毕恭毕敬行了一礼:“殿下,时候不早了,还是早早往宫里去吧,晚了怕惹太后不高兴。”
朱厚照听完脸色更难看了,虽想发作,但也深觉唐政诗说的没错。
二人车驾一路狂飙,将将赶上入宫时间。在宦官的带领下,快步来到卫太后寝殿。
而此时弘治帝与张皇后,已然早都来了。弘治帝先是看了一眼朱厚照,很不给面子的瞪了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立于一旁的唐政诗,不由眉头一皱。
未等弘治帝说话,唐政诗麻溜跪下,行了一遍罗圈礼。被瞪得发怵的,朱厚照也学着唐政诗跪下行礼。
“这朱厚照行个礼,都得学我,看来是被皇帝那一眼吓得不浅。”
二人行完礼,悄然站在一边,等待示下。
这时朱厚照偷偷掐了一下唐政诗,挤眉弄眼,小声嘀咕道:“都是你,今天结束本宫免不了被父皇教训。你就不能起早点?”
唐政诗从小到大,虽然比较不守礼,但此刻却表现得非常克制。
“你掐吧,朱厚照有本事你今天就掐死我!”
弘治帝这时才开口说道:“唐卿家,入宫拜寿为何不着仪服而身着便服?”
闻言,唐政诗以非常夸张的方式跪了下来,动作之大连带着把正在掐人的朱厚照,一道拉了下来。
一时两个人摔得是前仰后合,叠罗汉般压在一起。朱厚照还很不客气的,往下一坐。
“你大爷的,朱厚照!”
瞬间整个宫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弘治帝已经不是嘴角抽一抽了,而是整张脸都在抽,一旁的张皇后,原本一张高雅端庄的脸上,闪现出了要杀人的怒容。
倒是卫子夫卫太后,捂着嘴偷笑:
“你们两个人只一天,就如此熟络了?倒是挺像你们的父亲一样。”
弘治帝闻言,忙是躬身说道:“太后,孙辈无状。您勿动怒。”
卫太后摆了摆手说:
“何来动怒,以前你们二人更加荒唐,哀家也不曾生气。”说完对着,正在互相挤眉弄眼的唐政诗和朱厚照招了招手。
二人很识趣的乖巧向前走去,刚走至一半,唐政诗突然又跪下了。
朱厚照心里都炸了,唐政诗你有完没完,我本觉得本宫才是这皇宫里,最不守规矩的,今日一见甘拜下风,想着竟也鬼使神差的跪下。
唐政诗一脸看智障的一样看着朱厚照,朱厚照则是一脸大义凌然。
大有我把你当兄弟,你犯病惹事,我得陪着你,这是义气!毕竟朱厚照把以后能不能出关领兵打仗,都押宝在唐政诗身上了,谁要他可以不用兵符,靠个人魅力调兵。
而这一点也恰恰是弘治帝最担心的一点,不然其他家族都是世子留在京城;而英国公府则是二少爷质于京城。
“禀陛下,下臣是因接到太后懿旨,命我着寿纹白锦云缎衣入宫拜寿。才未尊礼制,还请陛下降罪。”
说完唐政诗作势就要磕头,但卫太后却轻轻咳了几声。
“不用磕了。”转而看向弘治帝说:“皇帝,哀家动点小心思,不知可否通允?”
弘治帝尴尬一笑道:“太后寿典,自以太后为尊。礼制擅改虽有不妥,但亦无大事。”
听到弘治帝这么说,卫太后点了点头。
“唐卿家,先起来吧。”弘治帝摆摆手说道。
“谢陛下。”站起身子的唐政诗,突感觉背后似火一般灼热,偷偷瞄了一眼是朱厚照。此时他正一脸憧憬的看着唐政诗。
殿下如此重义气,自己也不能太落后。刚准备张口,替朱厚照说点什么。
便听弘治帝说:“不知太子为何又跪啊?”
朱厚照面色涨的通红,却半天憋不出个屁来。唐政诗看的心中伤痛万分,卫太后则是眉眼一挑。
“厚照自小便知书达理,至善至孝,却不善言辞,此次想来也是为哀家大寿而高兴,便再行跪拜之礼。”
闻听太后此言,朱厚照心中大喜,忙是点头如捣蒜。
弘治帝尴尬了,张皇后却笑了。
弘治帝四下一瞧,只感后宫二位主事人都站在朱厚照那边,当下也没了为难朱厚照的意思,当下摆了摆手让朱厚照起身了。
卫太后也自榻上坐直身体,打量着面前两位少年,顿觉心中欢喜。
“哀家觉得此次寿宴,这最佳之礼便是厚照和政诗了。”
“太后喜欢,最是要紧。不过二人还是稍欠成熟。”弘治帝瞧着二人那偷乐的状态,就不是很放心。
“年轻人就是不踏实。”
卫太后也点点头:“似是欠些火候,和皇上以及英国公差的是太多了。”
朱厚照立马摆出一副老子很成熟的状态,而唐政诗反应则是慢了半拍,毕竟来宫里才第二次。
卫太后则没理会二人,转而又说道:“但他们还年轻,再给些时间。”
二人齐齐点头。
早膳之上,唐政诗也获准陪同一起吃饭。
卫太后招呼着唐政诗坐在她身边,眼睛则不停上下打量着唐政诗,眉眼间的笑容是一直没有消退半分。
“上次没有一起共餐,此次算是补上了。”
说着又摆手示意宫女和宦官全部退下。转头看向弘治帝,又说道:
“都是一家人,有些话得说清楚,不然我觉得这小子会在京城惹出不少事。”
一直处在懵逼、偷乐状态中的唐政诗,面色一变,放下手筷子,站起身来,聆听太后示下。
弘治帝面色不改,淡淡说道:“既是一家人,家宴之上,不必站着。”
朱厚照瞟了一眼唐政诗,伸手拽了过来,按在凳子上,小声说:“这凳子上是有钉子吗?”
卫太后淡然说道:“英国公唐衍德,赫赫战功,赏无可赏,又掌兵据守一方。历来君主对于这种臣子,难有放心之者。”
说完看向唐政诗,看他如何回话。
“唐府所有,皆赖陛下圣德。不臣之心,绝不曾有。”
弘治帝好像没听见,只是安静喝粥。卫太后淡淡一笑:“话不要说得太满,你父亲在自是不会有任何反心,但以后的事说不准的。所以,皇室一些举动,并非针对具体的谁,而是你们这一族。”
“外臣不解,请太后示下。”
卫太后只又回了句:“如皇室忧宗亲,未有实举,则相安无事。”
唐政诗心领神会,这怕是一道真正的免死金牌,一切的流言蜚语,欲加之罪,都没用。只要皇帝没看见真正的起兵造反,那一切可能的不可能的谣言和诽谤,都没有用。
想来这句话也是弘治帝拜托卫太后转述的。
可是唐政诗也清楚,水无常态,事无定形。
当下也没在犹豫:“谢太后,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