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夫妻搭台唱好戏
怎么？
前两日, 周伊她还想着，这个男人走了心，她该怎么办？
这么快就自打脸了吗？
四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着声响, 抬头见是自个的福晋, 这才脸色稍缓, 一眼看出她身上的不同：“谁送的钗？”
周伊：？
这走势还挺迷。
“太子妃的生辰礼。”周伊老实回答。
倒也看出他的福晋是朵即将盛放的牡丹了, 四爷上前, 替她扶正了下钗子：“太子妃品位不俗, 这个花色也衬你。可要用些东西？”
“不了, 席上吃得还行。爷用过膳了吗？”
四爷便摇了摇头：“总想着等你回来。”
周伊见郎君脸色确实不佳, 但言行间对她仍是一脉的关照, 便知自己想叉了。
可能是两人身份和思想上的差异, 周伊的确喜欢这位郎君，否则不会如此轻易在这个皇朝压抑的环境下好好过小日子。
但同时, 她习惯戒备的心里，从未认真思考过两人之间所谓的感情。
她一直认为, 四爷对她的喜爱, 和她是一样的，两人各取所需，相应付出，合情合理，很是公平，互不亏欠。
而刚才在那一瞬间，她下意识地，认为皇四子，这座府邸里真正的主子, 可能对她不利？
毕竟她的记忆告诉她，从前四爷并不喜欢原来的乌拉那拉氏，更为宠爱小妾李氏。
而如今李氏尸骨已寒，可见爱新觉罗·胤禛难以避免的有着这个时代男人的局限。
她从一开始自然而然的走肾，却被对方一次次走心，吓到。
方才她下意识认为四爷会对他产生误会的那一刻，周伊反而有些放松。
她知道如何对付他人无端的恶意，也知道如何与人正常而有距离的为善，但对待别人的交心确实没有经验。
以她的容貌和能力，自然不乏追求者。但从未有人如四爷这般，长在她的心尖上，要不是深知自己秉性，她能怀疑是狗系统公司为了让她过关下了药。
可四爷有着如此多的硬伤，周伊知道自己多少是有些在意的，否则不会想到“硬伤”二字。
郎君对她的宠爱，她愿意接收，然后给予对等的宠爱。
可当宠爱换成了“爱”，周伊便觉得有些无措。
突然觉得屏蔽系统也有点不好，她连个讨论平等爱情的人都没有。
但上次脑电波磁场紊乱后，系统还没有联系她，想来和她一样是在憋着什么大招。
……
“福晋，在想什么？”四爷打断她的思绪。
周伊回神，柔柔道：“爷方才脸色看着不太好？”
四爷顿了顿，扶着妻子落座，方直言道：“钮祜禄氏和耿氏是不是曾对你不利？”
周伊一早心里有数，只是想着如何应对郎君可能会有的怀疑和指责，却没想到，他第一时间想的是，妾室会对她这个嫡妻不利，他在担心她。
是的，郎君总是优先担心着她。所以她进门前，四爷的愤怒在于有人对她不利？
如果这都不是爱……
周伊一时更加发愁了。
定了定神，周伊按着先前想好的说辞：“两位格格刚进府的时候，是出了一件事。当时紫苏见着有人在屋子外偷听，只是到现在也没查着人。不知爷说的是不是和那天的事有关。”
“正是。福晋早知有此事，为何没跟我说？”四爷问道，语气有些复杂。
周伊硬着头皮拿自己想好的台词说道：“这后院格格们给爷递话，那自然是身为福晋的我管事不利，我做得不好的事，怎么还敢亲自跑来和爷哭诉，自然是想等事情查清楚之后，再来禀告。”这话冠冕堂皇，搬到阿哥爷和福晋之间略带上下级关系没有问题，可郎君今日问出的是夫妻之间的语气，他在问周伊，为何不信任自己的丈夫？
四爷内心叹了一口气，他做了这么多之后，似乎还是不够好，原以为如今娇妻撒娇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大概能将任何发生的大事第一时间告诉他，让他为她遮风挡雨，没想到，她仍是选择自己扛下，和当初得知自己怀孕一般隐瞒，后来又在知道双生之后，选择自己承担，从不曾开口有求于他。
伊伊还是不信任她的郎君。
“你向来不爱管理府邸里的琐事，看管得不严难免总是有的，既然懒得管，出了事怎么就没想着推到我这？何况这近一年来，不都是爷在管，出了事，还真是我的责任了。”
四爷这谦卑可靠的态度确实让周伊内心大为震惊，想她知道偷听的人之后，排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大戏，主要便是用来和郎君解释的，毕竟任哪一个女子在屋中传出不明男子的声音，她的丈夫会真的不介意？
郎君上来就是问她，怎么不交给他去查？
他从未怀疑过她。
他真的信任她。
是出于对金丝雀的宠爱，认为她没有能力，不敢也不会去背叛，亦或者是真的交心纯粹的信任？
是出于对金丝雀的宠爱，认为她没有能力，不敢也不会去背叛，亦或者是真的交心纯粹的信任？
四爷，你的眼光可不够好，前有李氏验证着呢。
周伊一下又想到了，龙凤胎！
这里面很难说是不是有系统强化属性作怪的阴谋。
周伊试探出声：“这兹事体大，我没想过，爷能如此信任于我……是我顾虑太深，还请爷责罚。”
四爷神色顿时一松，搂过福晋：“你在我这，爷还能委屈你？她们私心不正，想着害你，让你担惊受怕，到底是我的不是，不能让你安心。
我总想着，只要我不去看她们，就算把人迎进来，不过是一件供她吃穿的摆设，这样便不会让你觉得难受。到底，她们不是摆设，还是为难了你。”
这真诚的语气，也不像是被系统“下蛊”的样子，周伊又放下了这个想法，一时仍是不知如何接话。
不是，郎君你什么情况，半天都没问到那个“男人”的声音是谁，你这样我很难走设定好的剧情，周伊只好拿出演技：“郎君，她们都听见了什么，可有告诉？”
四爷的神情形容不上，便道：“若福晋觉得有必要告诉我，那我便听着。否则她人说的在爷看来都无关紧要。”
你这样就有点像被绿了却不肯正面承认的可怜丈夫，当然也可能是四爷出于对自己影卫团队的信任，不过郎君你这样的自信以后是会吃亏的，我的爷。
周伊莫名心疼起了四爷，乖巧开口将自己准备好的解释倒出。
四爷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两人又合计了一下，准备好了接下来要唱的好戏。
周伊拉着四爷回元一楼用膳，本来她对两个小妾还没那么大的意见，毕竟进了四爷这府邸的门，相当于是守了活寡。
虽说远比这个时代的其他女性来得强，但到底不是她们的自愿选择，否则她们不会还在挣扎。
但影响了四爷的心情，饭都不吃了，这就让她有些不悦了。毕竟是她的郎君的身子，对她来说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非常重要。
四爷遵循娇妻急切让她用膳的心意，只是离开书房前看了某个角落一眼，看来他准备好的密室又要推迟献宝给福晋了。
周伊准备好后，很快办了回请宴，将先前生辰宴的人再请来了一波。
九爷这次耐不住，定要让九福晋带他，还成功跟了上来。
这他一带头，八福晋早就想带着八爷一起过来瞧四爷那多宝阁是何等雅致，于是夫妻俩一同上门。
八爷九爷都到位了，自然少不了十爷。
小十四爷不干了，拉着十三爷就跟着上门来了。
他这些时日功课甚紧，加上先前嫂嫂坐月子确实不方便。小家伙太小了，额涅也不大让他过去闹腾，怕太跳脱的小十四一个没刹住，损了乌拉那拉氏的精神。
额涅体谅嫂嫂的心，小十四很是领会，便十足熬了这么几个月，前儿个好不容易等到哥哥嫂嫂出门去了郊外。他又碰巧太迟听见消息，这久久没能碰上一次，小十四可是憋了老大的劲。
十三爷虽然没说，但瞧他那积极样，想来也是忍了许久。
永和宫里的两位弟弟自然是比旁人更受待见些，周伊让他们先见着了龙凤胎。
十三爷相貌清秀、英姿挺拔，优先于小十四得了苏苏青眼，两人一大一小很是融洽。
十四爷也早想亲近小明，不过小阿哥那一脸肃穆和从前不笑的四哥一模一样，小十四粗粗一见，还有些犯怵。
不过小十四到底是个粗神经的，很快又招得小明又笑又气，差点没拿胖乎乎的小手打他，想起前头自己没忍住性子和妹妹打架，这才只是给了亲叔叔一个白眼。
可把小十四乐得。
前头来人说一切就绪，一行人才到后院花园里搭好的戏台前集中。
周伊让工匠们打好了几把古朴雅致的太阳伞摆上。四爷府邸后花园有个大水池，风光甚美，这初秋的午后，阳光还算惬意，办个宴席让宾客也很是舒服。
这四爷府邸的吃食一贯有名，上门的总能吃到个新鲜还不重样，人人很是期待。
四福晋爱看戏，是以后院的戏台一直没拆，还越建越隆重了起来，而这回，戏台上布置简单，隔着一块类似皮影戏的幕布，众人纷纷猜测。
“这是要演皮影？”
“好长时间没欣赏到好的皮影了，这四福晋能倒腾出什么新鲜玩意儿？”
“要说，咱们京城还是唱剧来得好些，假人儿有些没劲。”
“不管京剧皮影，只要是四福晋整的，我都很期待。”
“这话我听着合意，是这个理。”
……
钮祜禄氏和耿氏那日总算见到了四爷，把商量好的实情“告状”完之后，四爷脸色确实不佳直接让她们回去了。
两位小妾们等着等着，等到前院管事嬷嬷差人来唤她们今日过去听戏，一时还有些愕然。
是真的听戏，还是要看四福晋的“戏”？
这嫡妻屋中有不明男子的声，任哪一个男子能不气愤。
四爷那天确实有怒色，但她们就没听见任何前头的动静。
不过也是因为她们消息确实不灵通，加上前头其他两位格格更是暗暗联合起来，有意无意地把她们看得死紧。
那天还是因为四福晋的生辰，两位小妾出现了一时的疏忽，她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得了机会跑到前院。
没道理这样福晋还能毫发无伤。
钮祜禄氏觉得有福晋的“好戏”看，耿氏神色郁郁明显没有这样的信心。
两人到位后，安排在和宾客远距离的一间小屋子里，听得见声，见不着人。
两位小妾暗骂，这算什么看戏？真真是听个牙酸。
乐器声音很快响起，前头开始一片叫好之声，远远听着，辨别不出演了什么，只觉得这戏台上的人确实生了一副好嗓子。
青衣语调婉转，声声勾人，小生沉稳之间带着青涩，丑角热闹而喜庆让人闻之发笑，老生浑厚有力……
就连场外背景的声音似乎都特别突出，听得见呼呼的风声，哗哗的水声，树梢摇晃的声响，动物奔跑的声浪……清晰得让人仿在其中。
蓦地，一阵热闹喧嚣、真实清脆的鸟叫声响起，翅膀扑哧扑哧，落地，恰似万鸟朝凤。
底下众人一时纷纷抬头：“鸟呢？在哪？这么多声，怎么不见一只？”
“是啊，四福晋，你这幕布没意思，我们听着这声，余音绕梁，那戏子的身段可得有多美，怎地不让人见？”
“还有那风声雨声鸟鸣声，快让我们看看是怎么奏的？”
“可快别吊人胃口了。”
……
周伊看了两位小妾所在屋子一眼，这才起身：“诸位贵客，非我讨巧卖乖。而是这戏的趣味正在于此，你们说是这大青衣的嗓子优美，还是这百鸟朝凤精彩？”
一时说哪个的都有。
四爷同样起身，示意戏班子将幕布揭起。
戏台上真面目展开之时，原本热热闹闹的后院一下都安静了。
“其他人呢？出来谢幕啊？这戏班子好生大的排场？”十爷嚷嚷着。
大家面面相觑，见四爷夫妻俩笑容得体，一个想法出现了。
“这，不能吧？”九爷率先开口，下巴都要掉了。
“刚就这么一个人唱出来的？！”十四爷跟上了。
十三爷摸着下巴猜测：“是不是台上有其他人会腹语？”
“那便再来一次？”四爷朝台上的人点头示意。
相貌清秀的男子仍穿着一贯的小厮服，他仪态端庄，面色从容，面对台下众人质疑、惊诧、震惊的目光，只是规矩再次行礼，便缓缓坐下，张嘴，重复他的演出。
几位爷凑到跟前，仔细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像是一定要看出他的破绽一般。
周伊瞧着，幸好她在开演前给这小厮吃了一颗“定心丸”，是真的系统商城之前买好的药，又称“绝不紧张超常发挥丸”。这要是真的有，那必须是所有需要上台之人的超强武器，明星、演员、艺术家、上台汇报ppt……居家旅行必备良品。
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戏台上，周伊这才悄悄到了两位妾室的屋子里。
远远听见了这台戏的厉害，钮祜禄氏睁着眼想瞧清楚。
耿氏反而坐立不安。
绿药通报之后，两位小妾才慌忙行礼：“参见福晋，给福晋请安。”这她们向四爷告密，福晋无恙，那她是知情了要来问罪，亦或者四爷按下不发？
周伊没让她们起来：“都听见了？”
两人一起点了点头。
“耿格格，瞧着你是个乖巧的，别怕。来了这么久，也当知道我不爱立规矩。说说，觉得这声听着怎么样？”
好像……不是问罪？
“回，回福晋的话，都挺……挺好的。”耿格格仍是规矩、声音带着颤抖道。
周伊微微一笑，转而问另一人：“钮祜禄格格觉着呢？”
“好生厉害，虽没见着人，却是听得琳琅满目、走马观花的声。仔细一听，又觉得似乎很是平常，像我们每天能听见的响，风声雨声可不就是我们每日都能听见的嘛。”
和耿格格的内向不同，感觉福晋不是问罪之后，想起上次进府喝茶也是顺顺利利，钮祜禄格格像被打开了开关似的，哗哗地倒。
见状，周伊心中有底，她让绿药送耿氏到另外的屋子，先留下了钮祜禄氏。
耿格格恰好流露出一丝委屈的模样，像是知道因为自己不擅言辞，没能讨得福晋的青睐而忍不住失落一般。
好演技。
周伊暗叹，她喝了口茶道：“我开门见山，你跟爷说，听见我的屋里有男子的声音？”
四福晋的神色淡然，钮祜禄氏原本的窃喜很快化为恐惧，跪下的同时泪水便滑落了：“福晋，你听妾身说……”
周伊又喝了一口茶，这也是个演技好的，她都还没开始了，这个说哭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