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合作（上）

    人会死而复生吗？应该不会，除非这个世界有所谓的神。

    但从来不相信神明存在的罗伊肖恩少将面前却活生生的站着一个人，一个已经死去的，公国南部方面军前第一军参谋长李罗宾逊中将大人。

    “怎么会？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下属的疑惑，蒂亚诺林并没有让其持续太久。

    “李罗宾逊中将确实已经为国献身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卡伦范迪克先生。认识一下吧，以后他将会是你的搭档。”

    10月10日，南部方面军指挥部就301旅团违反军令私自调动的行为作出处理通告：

    【免除罗伊肖恩第一军301旅团长职务，少将军衔暂时保留并于后续时间上报公国军部，等待上级决定。301旅团全体将兵原地禁闭一月，由军团直属禁卫师团负责看守。】

    而第二天凌晨时分，被一队禁卫严加看守的营地，本该解除武装的3000名禁闭士兵正荷枪实弹在其原直属指挥官的带领下，通过守卫提前打开的缺口悄无声息地依次离开，朝着赛克城南部方向行去。

    已被双方从政治层面上划定纳入王朝的领土突然出现不明军队，尽管没有充足的把握确定这伙敌军的身份。但普西亚密特拉总督用脚趾头想也能确定是帕提亚军所为，在面见摩羯陀四世之前，总督大人已通过情报传输渠道命令王朝驻北部三省（即原帕提亚公国南方三省约克省、内夫得省、杜巴省）军事指挥布玛穆阿维叶阁下派出军队前往新的国境线给予帕提亚方施压。

    而面见摩揭陀陛下的场景亦如总督阁下之前所预见，年迈的陛下本就对上一次战争取得的战绩非常不满，在得知反叛状况不断的新领土竟然又出现了军队的踪迹，一直强忍的怒火终于爆发，在大声怒斥了普西亚密特拉总督之后，王位之上的老人决定召集另一支同为总督之位率领驻守南部的军队北上支援。

    作为自认对王朝有着绝对掌握的摩揭陀四世本人来说，四大总督政见不合的情况早就发现，而合格的王者最应该学会的就是平衡二字。既然普西亚密特拉总督一派势弱，那保守派的势力就要分散一下，至于南方的跳梁小丑，神的眼中会有蝼蚁的存在吗？

    新元历10月18日，孔雀王朝数量3万左右的大军越过帕提亚公国国境线直奔赛克城而去，而公国南部方面军早就按照军团长官的部署，将国境附近的村庄全部北迁，坚壁清野，让三万孔雀军直到赛克城下也没有取得任何有效的战绩。

    本次作战只为施压的孔雀方由于其本就不善攻城的特性，也没有携带任何大型攻坚设备只能远远看着高高的城墙发出难听的怒骂。

    城头之上的公国士兵们在队长的命令下端着长枪稳稳的瞄向地面上越过有效射程的孔雀兵，而他们的军团长官此时正远在数十公里之外的希拉城。

    帕提亚公国的建立使得晋商联盟在中土南方的贸易网络得到大幅完善，在王城的辐射下位于南部疆域的希拉城成为了承担起集散，转运，贸易为主要作用的城市。而最近几年公国南部战事的频发，让军粮武器贸易数量大幅提升，商盟特地在希拉城设立了远距离联络点。通过一个方形的小盒子和长长的线路就能把声音传递到万里之外，这着实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位于希拉城中心广场地带，晋商联盟希拉分站所在的四层独栋大楼中，南部方面军指挥官蒂亚诺林与希拉分站站长苏林瑞还有另一位同样是大夏族的中年男性，商盟驻帕提亚公国亚美尼亚城二级分会会长李九德先生正坐在会客厅里寒暄。几日前通过下属的电话得知帕提亚公国南部方面军指挥官蒂亚诺林上将有笔生意想和商盟谈一谈，早前在内政大臣庄园就有过一面之缘的商盟会长对这位战功卓越的年轻将军有些不错的印象。特别是在电话中确认是自己感兴趣的方面后，会长大人不辞辛劳特地自亚美亚尼城赶了过来。

    “那么两位大人慢慢谈，我先失陪。”寒暄之后，自知身份尚且不够标准的苏林瑞站长借口安排午膳来给二人留出谈话空间，而年轻的将军却出手拦住了他，“若谈的顺利，以后少不得麻烦您这地主，您得在这里，苏站长。”

    “不能这么说，要说地主也是将军阁下，哈哈，老苏，你就留下吧。”有着浓厚胡须的商盟会长豪爽的挥手说道。

    看似豪爽的外表内在却是一颗玲珑的心，蒂亚诺林知道能在晋商联盟这样的庞然大物中担任一国分会的会长自然不是易于之辈。

    推杯换盏中，三人已经喝下了不止三瓶的高度烈酒，而谈话的内容却只停留在夸奖对方的军事指挥和探讨生意场上的趣事等浅显方面，而更深入的交流却迟迟没有开始。苏林瑞站长不禁有些着急，但自识身份的他绝不会贸然开口，任何一个生意场上的老手都知道先开口的一方往往在后续的洽谈中都会处于下风，而令人惊奇的是面前年轻的将军阁下看来也是深谙此道，在持续近一个小时的宴席中，来酒不拒，说话间不失幽默风趣，偶而还有些自己独道的见解令人深思，最主要的是其双眼中那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冷冽让人不得不得不忽略他的年纪，只保留其统帅数万虎狼之师的身份。

    “那么，将军大人是打算将格尼迪165式的制造任务交给我们商盟，我可以这么理解吗？”在谈到公国军队战斗中发挥出色的铁枪弹药供应不足时，李九德会长话锋一转直接问道。

    而回答他的却是年轻将军连续的轻笑，“是有这方面考虑，您应该知道位于王都的亚速钢铁厂在大火中毁于一旦了。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先王当时建造钢铁厂时为什么不和商盟合作呢？”

    “这个当然有所耳闻，真是太可惜了。至于您所说的合作问题，呵呵，您可能不知道，贵国先陛下在铁枪的制造方法上非常重视，这个，无法接受此等宝贵的秘密与旁人分享。”

    蒂亚诺林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对方继续追问道：

    “将军阁下要与我谈这个，不知是否得到贵国陛下和公主殿下的允许呢？”

    作为商人的对方果然是无孔不入，显然对于目前公国权力层面的状况十分清楚。看着面前提出质疑然后猛烈朝口中灌酒的胖子，蒂亚诺林暗暗将内心的警惕提升为最高等级。

    “会长大人无需操心，这是我的问题，我自会处理妥当。倒是如果真的在许可方面出现问题，恐怕贵商盟也不会放弃这笔交易吧。”

    “将军大人说笑了，或许您不知道，本商盟对于旧世界文明还是有所涉猎的，多了不说，十几种的数量铁枪还是有的。”

    “那么会长阁下的意思是，放弃这次合作？据我所了解，就算是贵商盟有着出色铁枪制造工艺，但对于连发铁枪的研制应该还处于表面阶段，而且如果能够为商盟增加一份铁枪的制作方法，想必会长大人在帕提亚这几年的履历也会好看很多吧。”

    蒂亚诺林自然并不知道晋商联盟的铁枪制作的秘密，就算是凭借范凯多方面打听也只是能判断商盟存在铁枪制作的工艺。但通过大陆上各军事强国的动作上来看，格尼迪165式铁枪还是有着很大的先进性，这也是蒂亚诺林决心找晋商联盟合作的原因。当然如果对方选择放弃这块肥肉，那么前者只能选择大陆上其他的商会，只不过要多花费一点时间而已。

    “将军大人您是说，愿意和商盟共享格尼迪165式铁枪的制作方法，并且不禁止商盟对外售卖？”仿佛感到有些不可置信，肥胖的会长大人放下酒杯坐直身子问道。

    看着对方态度的转变，意识到可能松口太快的上将阁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将话题向下延伸。

    “我要纠正李会长，是公国南部方面军与贵商盟共同制造，同时优先供应本军团，不得将铁枪售卖给与我国存在军事冲突的国家和组织。”

    “当然，若我们双方展开合作这些都是必备的条件需要写在条约里。不过我要向商盟总部报告一下，我相信总部方面会看到与将军大人合作的前景。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阁下。”

    ‘还是太过稚嫩了啊，蒂亚诺。’为已经确定的事后悔不是蒂亚诺林的风格，但明确自己确实没有做生意的天分，在以后的时间里刻意提升是有必要的。

    在谈话进入正式内容后就已经闭口不言的苏林瑞分会长，看着面前两位在公国上层方面也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唇枪舌剑的争锋，内心的欣喜早已抑制不住。他不断往口中送着酒杯，此次合作无论成功与否，自己安排的这场宴席在会长大人心中已是大功一件。而会长所表现出的罕见失态，似乎代表着本次合作所带来的好处不是一点半点。想着自己也能随之得到的，右手边那之前看起来冷冽狂傲的小子似乎也变得顺眼起来。

    一场暗布硝烟的谈判在一方的大幅让步后顺利结束，至少李九德会长是这样认为的，原本以为只是作为铁枪零部件加工厂的合作形式，没想到对方竟然大方的将图纸及制作方法全部共享，瞬间的喜悦几乎让会长阁下丧失了基本的谈判理智，好在谈判结束后又重新审阅了数遍初步拟定的合约并没有发现对商盟不利的条款后，李九德会长整理好思绪，准备如何就这次合作取得的成果汇报给商盟主席大人。

    而合作的另一方，蒂亚诺林完也并没有太过在意格尼迪165式的图纸是否会经过晋商联盟的途径泄露出去，原本就是要与孔雀王朝，普鲁士帝国分享的东西，自己提前用来做一点交易也是合理的事情。而在做决定之初，蒂亚诺林还是通过艾伯拉罕贝亚特大人与王都方面做了汇报，得到允许后才做出的行动。只不过公主殿下要求在南方军全部列装后，要首先列装守卫王都的第五军，前者于此自是欣然领命。此事根本瞒不过旁人，因为这些提前暴露自己的真正意图才是本末倒置的行为。

    没有人知道，只是一场简单的合作竟展开了大陆上最强军团和最富有的财阀长达数百近千年的合作进程。为整片大陆各方势力极为痛恨的结盟竟只源于南方的一座不知名小城。

    集结了三万兵力驻守赛克城下的孔雀军队，在持续了三天时间之后，不得不因为补给问题选择暂时退去。但孔雀方面指挥官布玛穆阿维叶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分兵重新调派原住民和奴隶将各据点的工作开展起来之后，在新的国境线按营级单位布置了总数为一万人的十多个侦查点，防备帕提亚军再次上演突击据点的戏码。但其始终想不到的是，一支三千人的帕提亚特别行动队早在十数日之前已经潜入国境东南方向杜巴省的大山中去了。

    罗伊肖恩少将和身披黑色斗篷的卡伦范迪克先生正在密林里商量该如何让这群平民在接下来的任务中与军队做好配合。

    位于杜巴行省的盖塔拉洼地是中土大陆南方少有的植被茂密地带，因为顺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交汇于此处汇入大海，长期的冲击使得河床上的泥沙下陷形成一大片洼地。而水源的充沛又使得植被树木有了充足生长的给养，茂密的丛林在白天都显得阴暗异常，夜晚之中更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因为这个原因，这里成为了帕提亚公国反孔雀军的大本营，从沦陷的三个行省各个方向聚集了近两万人的公国平民。

    但是当罗伊肖恩少将所部经联络信息到达此地时才发现事情并没有像军团长预料的一样。密林的环境非常恶劣，毒虫，野兽，还有每当夜晚就会出现的毒雾正一点一点吞噬着反抗军的活力，而食物的严重不足，更使得近两万人的反抗军面临全部饿死的境地。罗伊肖恩少将都能想到，若自己这些人再不出现，恐怕这两万人会转为流寇袭扰附近的城镇。毕竟人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在将所携带的食物全部分发给平民之后，特别行动部队不得不面临的一个问题是，两万平民中可用于作战的成年男性只有数量不足8000人，没有经过任何正规的军事训练，长期的饥饿使得他们的身体素质较平常人还差一点，而且旅团也已经没有物资提供后续的消耗，所以如何快速养活这两万多人成为困扰罗伊肖恩少将的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