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天上班就…
“北纬30°12′12″、东经118°8′8″，天造地设，宇宙间独一无二。”
这是本市孔雀园地产置业公司的广告，这家公司主打物业服务，他们的宗旨是‘孔雀园给您一个超星级的家。’
李小明被墙体上广告所吸引，墙内是工地，正热火朝天施工，抬头一望，十多栋披着深绿色密目网的庞然大物已经站起来了。
往前十几米，又见一张褪色的红纸，上面是手写的招工广告，‘本工地急招钢筋工，……有意者…。’
李小明按图索骥，找到了那间办公室，敲门没应声，他扳下门把手，没想到门顺势就开了，一位三十多岁男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男子瘦的像麻杆，一脸怒气冷冷问道：“你是干嘛的？”
李小明说找工作，男子没好气地让他进来。
办公室里还有个女的，也三十多岁年纪，正整理有些散乱的头发。
“我看你细皮嫩肉的，一脸学生气，毛还没长齐吧，多大了？”男子冷冷地说。
“哼！毛不比你少！十八了。”李小明还口，他也不顾忌旁边有女人，竟说了如此粗鄙之语。
男子不怒反笑，对他伸伸手，“好小子，挺牛，身份证拿来给我看看，你知道的，现在没人敢用童工。”
李小明掏出身份证给经理，经理接过看了下，“你才十七，按公司规定没到十八每月工资减少一千。”
“我一个月能挣多少，你说减一千就减一千？”
“多劳多得，满工的话，一个月六千块，不少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李雷签了临时合同，男子拿起手机摇人。
不多时，一位中年粗汉屁颠屁颠地进了办公室，汉子一身结实的肌肉，皮肤通体黝黑，一看就是工地上来的。
“经理，你找我呀？哎呦，这么巧，老板娘你也在啊！”粗汉嘴巴里叼着一颗烟坏笑说。
赵经理很不待见粗汉，颐指气使道：“老黄，这是小李，你手底缺人，他暂时安排在你的钢筋队里。”
老黄看李小明弱不禁风，问道：“这小子身板能轧动钢筋吗？”
“老小子，别看不起人，要是轧不动，我一分钱不要。”李小明反唇相讥。
老黄听李小明说他‘老小子’，顿时又怒又气，从嘴里拔出烟头，咧嘴漏出黄的发黑的牙齿，硬生生地拉住李小明的手，“你小子，脾气还挺刚，走，你现在就可以上岗了！”
不愧是轧钢筋的好手，捏得李小明右手发麻，他费了好大劲才挣开。
出了办公室，老黄领着李小明到了工地轧钢筋的工位，这里堆满了粗细不等钢筋，其他工人在忙忙碌碌地轧着钢筋，哪有闲工夫搭理他们。
“小心脚下！这里钢筋头很多的，不注意就碰到了。”老黄提醒李小明。
“嗯，知道啦。”李小明听到老黄善意提醒，对他的看法稍有改变。
老黄上了轧钢机给李小明演示轧钢筋步骤。一根五十米长，大拇指粗细的钢筋，短短半支烟时间就被老黄折成多段，接着又把短的折成了正方形，当折完最后一个，老黄吐了烟蒂，下了轧钢机位，让李小明上。
李小明照葫芦画瓢，一板一眼地也做了一遍，但是耗时足有五六分钟。
老黄见他汗流浃背，就递毛巾给他擦干，白毛巾已经变黑毛巾，他犹豫一下接了过来擦了擦汗。
“小子学的还挺快呢，就是速度慢，要做好这活一要快，二要有耐力，不然这一大堆钢筋你两天也轧不完。”
在老黄的指教下，李小明做活速度逐渐加快。
早班后，跟着老黄到工地对面的快餐店吃午饭，他足足喝了三大碗绿豆汤，这才盛饭坐到老黄对面。
他右手抖得厉害，几乎抓不住筷子。
老黄眉头皱了下，“你比我儿子还小呢，哎！头一回干这么重的活吧，习惯习惯就好了。”
“你们这些泥腿子，我在这天天给你们做饭，算是你们八辈子修来的福份喽！还想让老娘给你盛饭，真是做他娘白日梦。”泼辣的老板娘数落着一屋子工人，工人们也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和老板娘开荤笑话。
这老板娘不就是上午在经理办公室那女人嘛？李小明认出老板娘有些不解。
老黄拿着脏毛巾擦了擦嘴，对他使了个神秘的眼神，李小明这才会意。
午后地表温度四五十度，不能施工，直到下午四点后，李小明才去轧钢筋，一直干到晚上九点多才轧完。当他去关轧钢机时，被老黄止住了，说一会有人来接着干活。
原来这个工地是24小时施工，总公司制定了‘345’政策，3个月开盘，4个月资金为正，5个月回笼资金开新项目。
在露天水池洗漱后，老黄带他乘施工电梯上22楼。有些家远的工人晚上不回家就跑到毛坯大楼里住，大多住在高层，凉快还没有蚊子。
老黄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张草席给他，然后他自己往地上一趟，没多时就鼾声四起了。
李小明没那么容易睡得着，老黄鼾声越来越响，几乎比外面施工的动静还要吵，他只得另找一块地面睡。
草席上辗转反侧，白天干活双手磨了很多水泡，现在开始隐隐作痛，突然蹦出回家的念头。要是不和母亲吵架，何至于在此受罪啊，不，不能回去，不然会被母亲看不起的，自己决定的事，含泪也要做完，他想来想去难以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工地突然变得十分安静，就像怒波瞬间凝固一般，有人喊说是的变压器烧坏了。
当李小明快要进入梦乡时，一阵女人声音飘过来，时高时低，时而舒缓，时而紧促，偶尔说两句粗鄙下流之语，这声音他识得，分明就是饭店老板娘。
李小明听得心烦意乱，更是睡不着。
或许那干柴烈火烧得太旺，动作太剧烈，李小明竟能感觉到大楼似乎在颤抖，颤抖着颤抖着，不一会大楼竟然剧烈地摇晃地起来。
“不好，地震！”工地上有人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
可惜晚了，一栋30层的毛坯大楼框架顷刻间分崩离析，‘轰隆’沉重无比的巨响，碎裂的钢筋混凝土如同流星雨一般纷纷坠落，当大楼主体彻底垮塌倒向地面后，浓烟滚滚扬起，四下有如浓雾封锁。
此时此刻天空上开始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霹雳仿佛要撕裂这暗夜，声声雷鸣巨响像奏着悲壮的哀歌，给这场灾难增添几分悲凉感。这时哪有人会注意垮塌的废墟下，一道细长的白色光影窜出，正急速向高空飞逝，一瞬间就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