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逆转乾坤（二）
楠媗的一番解释，听傻的不只魏鸿还有紧蹙双眉的琉姬，她凑近糖妞耳边道：“是不是除了浮光兔族，其它族群都有可能会受到傀儡术的控制？”说罢指了指自己“也包括我？”
琉姬提出的问题，也正是沐清音疑惑的，糖妞摇头道：“受到鬼灵之力的侵蚀，是不分族属的，包括浮光兔族。”她抬手指向天空道：“你看见天上的太阳了吗？它越明亮，黑夜便会离它越远，若哪一天太阳不再明亮，黑夜不会因它曾是太阳就将它排除在外。
是否受到傀儡术的控制不在族属，在个人。人心不若太阳明亮，但越靠近光明一分，黑夜便会远离一分。有些人就算受到鬼灵之力的侵蚀，只要他心中有一半的天空还是明亮的，傀儡术便很难起作用，更别提驱使了。”
楠媗作为医术师留在了军营中，当夜沐清音与琉姬守在楠媗身边，糖妞便一个人在军营内四处瞎转悠。军营外一道倩影缓步而来，糖妞原本以为又是魏鸿招来的人，竖耳一听，才知道她要找的人是楠媗。
“你找我们的医术师，你是谁啊？”
守在军营外的士兵还挺尽责，魏鸿将那些傀儡者调走以后，剩下的这些士兵一个顶两个用，也都尽职尽责。
“我是她的老朋友……”
“别乱攀关系，报名字。”
士兵倒也不磨蹭，开口便截断了女子的话，见女子盯着他瞧，立马道：“你瞪我干嘛？就算你是我们将军的亲妹子也得按规矩来，”说罢就要驱逐女子。
“茉兮。”
“什么？”
“告诉你们的医术师，我叫茉兮。”
“等着。”
士兵转身往楠媗的营帐走去，曾听沐清音提过此名的糖妞却瞬间出现在了茉兮面前，她就是杀害楠媗的凶手？
面前的女子一身简易便装，五官还算精致，瞧上去倒是个精明的主，除此之外并无任何不妥。
糖妞随着茉兮一起到了楠媗的营帐，才入内便见沐清音与琉姬的面色极难看，两人没理会糖妞，茉兮却是自顾自坐到了主位，开口便道：“几年不见，见到自己的主子，规矩都忘了吗？”
“楠媗上有师父兄姐，下有师妹，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主子来？茉兮姑娘莫不是记错了。”
楠媗回得风轻云淡，琉姬却有些愤愤。茉兮轻“哼”了声，“你还记得我便好，过去的事无法更改，你否认也没用。我是花镜月唯一的妻子，月浮宫的宫主夫人，而你不过是浮禺殿的奉茶丫鬟而已。”
“花镜月？”
“哦，是了。我夫君应该没告诉你他的真名吧，他不叫刃千禾，花镜月才是他原本的名字。至于他口中的那个花姨其实就是他的亲娘，全名叫花紫魅。你说你也跟了我夫君一场，怎么对他的事一无所知呢？”
“是挺意外的，还有别的吗？”
“呵呵，果真有个做大将军的师兄就不一样了。唉，可惜啊，他今日是大将军，明日就难保了。”
营帐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楠媗打量了她片刻，试探道：“傀儡术跟你有关？”
“你怎么不想想傀儡术就是我施下的？”
恶狼箫在茉兮手中泛着幽幽的光，茉兮得意道：“很意外吧？你是除我阿爹外，第三个知道我鬼修者身份的。”
“我只知道鬼修在苍原被列入禁术，修习傀儡术者当处极刑。”
“哈哈哈，跟你当年一样吗？楠媗，你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人与人是不一样的，主子和丫鬟更不一样。我阿爹是银狼族的长老，我又是族中的圣女，可你算个什么东西？浮禺殿的奉茶丫鬟？曾经第九场的场主？”
“说完了？”
营帐内一时安静了下来，楠媗刚准备挥手送客，茉兮却忽然道：“你不想知道祈佑的下落吗？”
楠媗的犹疑被茉兮看在眼中，只听她冷冷一笑，接着道：“知道为什么祈佑会被阴戾之气缠身吗？因为我第一次进镇魔塔便是他陪的我。
那个时候他阿爹还是月浮宫的长宫主，而我阿爹却只是宫内的一个小管事。那次入塔我接触到了傀儡术，而他打小体质就弱，被塔内的阴戾之气缠身后便常年久卧病榻。
我时常在想，若非你出现，一切都会不一样的。我之所以讨厌你，不仅是因为我夫君，更因为祈佑。私闯镇魔塔是大罪，祈佑为了护着我，至始至终都没把我供出去。
他与我的关系一向很要好，你出现后他倒与你熟络起来，不仅刻意躲着我，还协助你取得了场主之位，你说这样的人可不可恶？
楠媗，有些事都是注定好的，不属于你的，怎么都不属于你。你信吗，就算没有我，花镜月同样不可能娶你。你做个玩物可以，做他的正夫人，你不够格。下人永远是下人，肖想着攀高枝，我便拿你立规矩。”
“说说你的条件吧，”糖妞开口打断了茉兮，“至于你与你的夫君如何就没必要告诉我这个外人了。省些力气，我没兴趣知道。”
听完楠媗的话，茉兮面露惊异之色，好一会才道：“四年不见，倒是变了不少啊。既然如此，你去毁了《停战协议》，我告诉你祈佑的下落，顺带解开傀儡术，你看如何？”
“《停战协议》？”
“对啊，星耀会派诗语公主和亲，你的师兄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他没告诉你吗？”
“星耀与北国的事月浮宫却参与其中，是你不希望停战？还是……你身后的人不希望停战？”
“呵呵，你倒难得聪明了一回。实话告诉你吧，如今的银狼族内群狼无首，一年多前辛柏死于花紫魅之手，哦，我该随夫君尊称她一声阿娘。要说我这阿娘也是个狠人啊，连杀辛柏十三子，随后又绞死了他夫人，只是没想到她杀辛柏后却栽到了自己的养子手中。五宫主夜煞，你该是见过的吧。”
“然后呢？”
“哎，族长的位置空缺，大家都有兴趣，自然包括我阿爹。”
“所以你们与北国的主战派达成了合作？他们帮助你阿爹获得族长之位，你们……帮助他们搅黄《停战协议》？”
“你只说对了一半，如今的北国君主年迈，皇城中以五王荡勋为首主张议和，以七王荡坚为首主战。我们既然搭上了七王这条线，自是要帮他解决麻烦的。老君主偏爱五王众所周知，一旦议和，七王手中的兵权必被收回，届时七王若失势，谁支持我阿爹呢？”
“就算这样，以你的手段搅黄《停战协议》不难吧！你干嘛来找我呢？”
“这事还非你不可，因为五王身边的人是我夫君——花镜月。哎！”茉兮叹了口气，“刚刚的事我还没跟你说完呢，我那阿娘为了复仇悄悄将幸柏的孩子偷走并养在了身边，若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策划了一场父子相残的大戏，只可惜啊夜煞棋高一招，把她坑了不说，还以此要挟我夫君助他登上族长之位。
你说我这个做夫人的、做儿媳的，总不能明面上与自己的夫君、阿娘作对吧？不讨好的事，自然由你去做喽。”
“你就如此肯定我会答应？再说了，你让我去，是觉得这事我定能办成？茉兮，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与花镜月的事与我无关，你走吧！”
“真的过去了吗？楠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有能力解开傀儡术，我同样有能力再次施下傀儡术。你能保住他们一次，未必能保住第二次。你想自己查祈佑的下落，这几年，你查到什么了吗？”
或许是楠媗的沉默激起了茉兮的怒火，她不屑道：“当年我夫君原本是打算在娶我进门后，再纳你做小，这事我也同意了。只可惜，你却不是个安分的，在我大婚之日居然同祈佑私奔。楠媗，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教出你这样的下贱胚子？”
糖妞三人没见着楠媗出手，茉兮脸上却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她不可思议看向楠媗，正欲还手，楠媗开口道：“你好歹算是个千金大小姐，我若碍了你的眼，你可以选择不看。如此没教养，比我这个山间小民也强不到哪去。你来找我谈交易，多少该有些诚意，如此出言不逊，是让我没脸，还是让银狼族没脸？这就是苍原所谓的贵族吗？”
“你……”
“你找我谈的事，我还需要考虑一下。送客！”
茉兮一脸愤愤离开了营帐，沐清音感慨道：“当年我曾收到了一封秘密来信，说是有人会在月浮宫外对老三下手，并且信中还附带了老三常用的一方娟帕。
我带着杀手堂的人赶去月浮宫时，老三已受了很重的伤，当时我见到了月浮宫的三宫主赤雀和五宫主夜煞，八宫主祈佑因掩护老三逃走，最后被带了回去。
我记得当时师父在给老三诊治时曾说有人将锁魂钉打进了老三体内，这样不仅能封住她的所有灵力，还能限制她的活动，如此以来老三几乎就是废人一个。她醒后倒也没提这事，只让我帮忙查询祈佑的消息。
在狼族，任何形式的内斗都是违反族规的，情节严重者甚至可以当场绞杀。老三很担心祈佑，可惜我却一直查不到祈佑的任何消息，大概在一年前我才知道祈佑早就没了，或许是银狼族顾及颜面，才死守着消息没传出来。”
“三师姐在月娿谷养伤了半年，其后便出谷历练。师父向来把她看得紧，不知为何那次却同意了，只是我却不知她跑去了黑泽。”
“老三去黑泽应该没告诉任何人，那个时候我一直派人盯着月浮宫，只要她不傻头傻脑再撞回去，我觉得她去哪都好，只是没想到她选择了最凶险的黑泽。”
糖妞听得疑惑，“在那之后你们就一直没见着她？比如年关什么的，她不回谷吗？”
“北境诸国，单就星耀、卡尔吉、北国有年关一说，其它什么节日庆典之类的，每个国家都不一样。
谷中弟子在外历练个三五年实属平常，师父在外云游，动不动也是好几年，哪里能年年见面。那个时候我们师兄妹常在联系，后来老四大婚，本想着聚一聚，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