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我皆是局外人
“赶紧出去找。”
听闻糖妞把手牌丢在外面了，吴宇恒整个头“嗡嗡”作响。崔燕燕近段时间虽没来找他，可也没离开烨城。吴宇恒突然觉得哪哪都不顺，摆手道：“现在就去吧，回来后把外院的主屋收拾一下。我妹妹喜静，不爱凑热闹。就这两日，估计该回来了。”
“好，我知道了。”
吴家别院地方不算小，主院由一百零八个独立院落组成，每个院落又携带了相应的附院、偏屋。除了特定的几个院落是吴家人自己在使用，其余皆是留出来给特定的贵客使用的。虽说大部分时候是空着，但也会日日打扫，若有什么宴会之类的，所有院落都会住满堂。
得到了吴宇恒允许，糖妞洗漱后就离开了吴家别院。对吴宇恒来说找回手牌是件大事，但对她而言，她更担心发生在旖罗门的事被查出些什么。
被烧毁后的街道在糖妞眼中是陌生的，直到如今她也不愿承认卡莫已经离开了。她独自去了旖罗门分部，站在那扇朱红色大门外，却没勇气再靠近一步。
“姐姐，你是要进来吗？”
门缝里突然探出个小脑袋，五六岁的女童见糖妞傻傻站着没回话，对她招了招手，轻声道：“我们在里边玩捉迷藏，姐姐要不要参加啊？”
这里边怎会有小孩？
“姐姐，你不进来吗？你不进来我可就关门了哟。”
回过神来的糖妞立马跑了过去，女童伸出脑袋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无人，示意她赶紧进去。
踏入房门的糖妞仿若到了一处陌生地界，因为这里边除了到处的碎石，什么也没留下。别说是旖罗门人的尸骨，就是那些屋舍也变成了残垣断壁。她都开始怀疑，这里到底是过了三日，还是已过了三十年。
“你是问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吗？”
找了个稍大的孩子，糖妞因不能言语，只能通过书写交流。不过太复杂的字，孩子们也不认识，只能连蒙带猜回答道：“这里边地方大呀，以前这里都是关着的，需要敲门，然后有漂亮姐姐来开门。
就在前两日吧，这里的门突然就敞开了，我们见里边没有人，就进来玩啦！”说完又谨慎道：“姐姐你可以进来玩，但不要到处说哟。若被我们的父母知道了，回去是要挨揍的，他们不让我们来这里玩。”
“好。”
糖妞点头应下了，孩子们却有些不放心，非拉着她挨个与大家拉钩画押，这才放她在里边自由活动。
那日的打斗痕迹完全没了，她甚至都没找到地堡的入口。虽然糖妞记得自己抱着拼死的决心催动了傀儡术，并且成功了，但傀儡术的淬炼之火也不至于把这毁成这副模样吧！
几百人的尸骨，淬炼之火燃烧后多少会留下一些残渣。可这空空如也，难不成还有人在她之后又补了一刀？可又有谁能有这个能耐，一夕之间清空了这里的所有？屠三胖吗？
糖妞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丢失的吴家手牌，她在小本上画了手牌的模样，挨个询问这里的小孩。结果一圈下来，孩子们都说没瞧见，不过却很愿意帮她找。
出门买了些糖果分给孩子，大家伙忙着找手牌，可惜找了大半天，依旧没找到。
“姐姐，我们要回家吃晚饭了哟，要不你先回去，明儿我们再来帮你找。”
天色渐晚，外面断断续续传来妇人的呼唤声，想是怕被骂，孩子们谁都没回应，却是三三两两向着大门的方向望去。
“你们先走吧！”
“姐姐不回去吗？”
已有孩童向着大门的方向跑去，糖妞摇了摇头，在小本上写道：“姐姐再找一会，等天黑了姐姐就回去。”
“那姐姐一人不害怕吗？”走了两步，其中一个孩子转身犹豫道：“要不，我再陪姐姐会？”
糖妞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回去。剩下的孩子你拉着我，我扯着你，向糖妞告别后，前后离开了。
既然这里找不到，手牌很大可能掉在了地堡里，可如今这里毁成这样，别说进入地堡，就是入口在哪她还不一定能找到，这可咋办？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灯火从门缝中透入，就在糖妞准备离开时，一道身影晃进门内，接着见他四下看了看，居然向着糖妞的方向走来。
这人是……屠三胖？
飞快躲在碎石后的糖妞仔细观察着来人的一举一动，只见他边走边四下张望，时不时还弯下腰似在触摸些什么。糖妞刚挪动，他便察觉到了动静，沉声道：“什么人？出来!”
起身向着屠三胖靠近，待对方看清她后也很吃惊，“丫头，怎么是你？”
影蝶出现在两人虎口，糖妞面有愧色，还未待对方问些什么，她却开口道：“对不起，卡莫他……”
“都尽力了。”
一声叹息，屠三胖摆手道：“结局已定，无法更改。你为卡莫所做的，俺很感激。这次俺赶来，不为别的，主要是想查清是谁夺走了卡莫的灵核，这笔帐……俺一定会替他算清的。”
“灵核？”
糖妞面露疑惑，屠三胖接着道：“刚刚俺正想问你这事，你能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俺吗？”
“我与卡莫逃出了地堡，最后遭到了旖罗门四大主事的剿杀，卡莫死在了穗柔的“玄冰击杀”之下。”
事情的经过，糖妞一五一十全告诉了屠三胖。屠三胖沉思了会，疑惑道：“照你这么说，卡莫的灵核应该是被“玄冰击杀”绞毁了。可我检查过他的身体，最后一击虽致命，但也不至于令灵核碎到查无可查的地步，这事还奇了怪了？”
与卡莫相处的无数过往快速从脑海中掠过，糖妞一个激灵，突然传声道：“您能查到我身上有卡莫的气息吗？”说完还主动往屠三胖身边靠了靠。
“你这都说的啥啊！”
屠三胖从上到下打量了糖妞一番，提醒道：“你不知道俺是狼族的吗？狼的鼻子是最灵敏，若有他的气息，俺十里外都嗅到了。
那这么说卡莫的灵核就不在她这，糖妞左思右想，会不会在她赶来之前，卡莫的灵核就丢了？可这也说不通啊，在与枯木老鬼的对战中，卡莫明显不弱，若那个时候他的灵核就不在了，再怎样也撑不了那么久。
“丫头，都这么晚了，你留在这干嘛？”
灵核的事一时没有头绪，屠三胖倒想起了另一件事，他试探道：“你是来这清理痕迹的？”
“我是有这个想法，所以醒来后便着急赶来了，但是……”糖妞摇头道：“这里的一切不是我毁成这样的。”
“可你不就是鬼王吗？”
屠三胖虽近在她眼前，糖妞却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正在逐渐疏离。夜风拂过鬓角垂下的碎发，她笑道：“看来斗赌场也有屠老板的人，是……”她点头道：“我的确有个鬼王的诨号，只是您也太高估我这个鬼王了。
不瞒您说，催动傀儡术剿杀旖罗门人，我压根就没打算活下来。在无灵器的辅助下，能剿杀上百人已是我目前的极限，别说把这毁了个底朝天，就是淬炼之火能不能支撑到把这些人的尸骨焚噬干净都是问题。
我没您想象的那样强，”糖妞有些无奈地指了指不远处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叹息道：“如今回想，我都不知当日我是如何跨出那道门的。或许……旖罗门惹上的不止你我吧！”
屠三胖本也不是兴师问罪，见糖妞说得诚恳，自己面上倒有些挂不住，解释道：“丫头，你别多心，因卡莫他对你……”
“我知道的，”糖妞垂眼道：“虽然我不喜欢有人扒我底细，但您是卡莫最敬重的哥哥，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保护他，我能理解的。再者，您也从未对我不利，您对卡莫很好，对底下的人也以诚相待，能认识您，是我的福气。”
“你这丫头，俺都被你夸得不好意思了！”
笑声响起，屠三胖四下看了看，回应道：“这里被清理得太干净了，倒让我想起了旖罗门陵城分部一夜间被灭之事。或许，今后的北境不太平静喽。”
“我听说那边也没留下任何线索，正因如此，底下分部的人才有心把那事栽赃在卡莫身上。难不成，那边也如这里一般？”
“何止。”
屠三胖边走边道：“自从俺知道旖罗门与月浮宫有关后，便留意起了陵城那件事，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陵城那处比这里毁得更甚，就好似……”他顿了顿道：“那里从未出现过旖罗门分部一样。”
“我，不太懂您得意思。”
“怎么说呢……如今那地方除了黄沙，空空如也。”
糖妞难以想象那个画面，屠三胖道：“那里一夜间化作了齑粉，空出了一片什么也没有的黄沙。”
什么也没有的……黄沙？
屠三胖的一番话，糖妞着实被惊到了。原本她还怀疑是不是屠三胖的势力，把这清理得如此干净。没曾想，她怀疑是屠三胖做的，屠三胖怀疑是她做的。结果一番询问下来，他二人都是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