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夜冥村旧事
以云秀的性子,叶凡安这态度显然不行。只见她回头一把将他拧起,反唇讥讽道:“你不愿意?呵呵……喜新厌旧,见异思迁,你是瞧上那贱胚子了吧!”
“云秀,那是你亲妹妹!”
忽然提高的嗓门惊得云秀一愣,等她反应过来后,立马冷笑道:“被我说中了吧,跟我急眼?假戏真做,你两是啥时候好上的?都睡……”
“啪”
甩手一巴掌扇在云秀脸上,叶凡安双目圆瞪,气急败坏道:“满嘴污言秽语,你既认定我如此不堪,还来作甚?滚!”
面上的巴掌印触目惊心,云秀想是没料到对方会动手,颊边一滴泪划下,再看向叶凡安时,眼中唯余怨毒无情。
“你高尚我成全你,想护云琪,这锅你就得背。三日后好好上路,伯父和大哥……”画面中云秀勾着唇角怪异一笑,冷冷道:“我会替你照顾。”
以叶凡安家人相挟,最终演变成了村民口中的那样。云琪背锅,叶凡安诈死,云秀干干净净出局,没任何人怀疑过她。
“云秀你竟心狠至此,那可是你唯一的血亲妹妹。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你痛下杀手,一点活路都不给她。”
带头的那个清瘦男人眼中含泪,他怎么也没想到从小乖巧的孩子,会做出此等恶事来。云秀轻哼了声,“我就瞧不上她那副呆头呆脑样,她与我非同道中人,我凭什么要放她一马?”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浑话?云琪啥也没做,怎么就碍了你眼?”
“你懂什么,有时候一个人什么都不做,比她什么都做了更可恨。我是云家嫡出的小姐原本该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可云家没落,双亲身亡,我成了寄人篱下的孤女。云琪只是庶出,天生却拥有冰火双灵,凭什么她有,我没有?这对我不公平。我争取我想要的,有什么错?”
天资如何,与嫡庶有关系吗?
糖妞越听越迷糊,疑惑道:“你也真有趣,云琪除了天生双灵根,其它样样不如你。就像你所说,你是嫡出的云家小姐,她只是庶出。娟娘明显向着你,云琪处处受打压,村民也都喜欢你,你还有啥好嫉妒的?”
“你一个外来者,知道些什么?叶凡安引你进山,存心让你我相斗。你打得过我,他便把事情抖出来。打不过,他便另找下家,让你白白送命。你当眼前这群人都是善类吗?”
糖妞觉得自己打架斗殴,算是个恶类,自不在乎谁是善类。云秀的声音带了丝哽咽,继续道:“是他们造就了我,却让我做了恶人。你想知道前因后果,行,我现在就告诉你。”
冰墙内的声音缓缓荡开,二十八年前云秀刚失去双亲,娟娘便带着七岁的她和五岁的云琪重回到了夜冥村。那个时候生活远不如在云家,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娟娘孤身一人带着两个孩子,每次找村民借粮,难免受气遭了不少白眼。
男人惦记着她是个年轻貌美的寡妇,女人排斥、在私底下诽谤她。三人如受惊的猫,每天都活得小心翼翼的。
生活上的落差还是其次,失去双亲后,云秀常常担心自己会被抛弃,因为娟娘毕竟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加上周围陌生的环境让她感到恐惧,于是渐生了争宠之心。
那段时间云秀很忐忑,她小心与外界接触、小心摸索着娟娘的性格,终于她找到了一个诀窍——讨好。
三人在村中讨生活并不容,娟娘作为唯一的家长,在没了夫家的依靠后,一直活在村民的“人言”中。
有人说她外衫颜色淡了,她便马上回家换上浓色的外衫。有人说她或胖或瘦、声音或大或小,她都会毫不思索立马改变。她力图与村民融为一体,因此也常说云琪的性子不像她。
云琪性子倔,任何打骂都没能让她变成娟娘心中想要的样子。娟娘对云琪失望透顶,在外受气后常常将云琪当作出气筒,好似仇人那般骂些侮辱性的言语,云秀便在这时看到了机会。
娟娘年少时是怎样的呢?她试着从村民口中还原出娟娘年少时的模样,又学着她如今的性子一步步模仿,终于她成功了,同时也牵制了娟娘。
她学会了讨好,学会了察言观色,夸赞起人来就连娟娘也要逊色三分。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那时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做。
她常常在夜里一个人偷偷抹眼泪,等天亮后又学着娟娘的模样处处讨好,曲意逢迎。她很累、很烦,甚至厌恶自己,可正因如此家家户户对她赞誉有加。
每当她与云琪在一起,以弱者的姿态出现,村民都会向着她。
云琪打小不爱言语,很多事从不解释。村民嫌她傲,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怕云秀这个失去双亲的可怜孩子不受娟娘待见,时刻关注着。
娟娘畏惧人言,从不敢亏待她,反而事事偏心,处处护短,生怕被人揪出错处来。
据云秀所说她并非一开始就想除掉云琪,刚开始只是想将她踢出局,逼她离开夜冥村。
云琪拥有双灵是她的原罪,叶凡安则是导火索。
早在测灵日之前,云琪曾找过云秀。当时云琪怀疑自己拥有双灵却不敢肯定,于是将此消息告诉了云秀。虽说在私底下云秀并不喜欢这个妹妹,可面上还是要维持好姐妹关系。
云秀曾从家里边带出了一些灵器,就藏在了夜冥山中的一处崖洞中。这事娟娘不知道,云琪却是知道的。
为了证明云琪并没有那样的好运,当时云秀很积极的帮着云琪。
两人从家中带了干娘,在崖洞中一样样试,也因此错过了第一次的测灵日。
在崖洞中的那段日子很难挨,怕被发现,稍有个风吹草动两人都提心吊胆的,也是在那时风司鼎有了些微反应。
看到希望,云秀把整颗心投到了风司鼎上。她慢慢的也查到了一些资料,不过大部都没用,剩下的逐一尝试,倒也摸索出些门道来。
在距离第二次测灵日大概还有半年的样子,云秀便得知了自己拥有冰灵,而云琪当真是冰火双灵。
那一刻她很崩溃,转念一想却又暗自庆幸。
崩溃的是云琪拥有难得的冰火双灵,而她没有。庆幸的是云琪向来与她要好,无条件信任她。
夜冥村因山中阴木之故,一向对拥有火灵者很是忌讳。打着帮云琪掩盖火灵的借口,云秀用了半年的时间,却反而帮她掩盖了冰灵,不过成败也只有三七的几率。
测灵日当天,她非常紧张,生怕天不随人愿。还好,云琪如她愿在全村人面前暴露了火灵,在那之后村民看她便有些异样,娟娘也因此越发不待见她。
虽说让云琪暴露了火灵,但那之后,两人的关系却忽然生疏起来。云秀计划着惹怒云琪,于是让娟娘帮她讨要千尾草。因为她知道千尾草对云琪而言也很重要,她以为云琪一气之下会离开,没曾想她却把那宝贝让了出来。
计划落空,眼见两人的关系无法修复,云秀不由得害怕起来。
她不能让村民发现云琪拥有冰火双灵,更不能让娟娘知道她有个优秀的女儿,否则所有的偏爱都将不属于她。
云秀惶惶不可终日,渐渐地心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她要除掉云琪。
遇上叶凡安是偶然,心悦于他并不在计划中,除掉云琪却是必然。
叶凡安拥有火灵,是难得可以帮到她之人。她答应了他的追求,事后两人便商议着对付她妹妹。
故事讲到这里,叶凡安恼怒至极,无比激动道:“当初你就骗我,说你是孤女,在家不受妹妹待见,让我帮你出气。我哪知道……你所谓的出气,是害人性命?
云琪虽说性子冷,不愿与人交流,人却是心善,与你口中的刁蛮妹妹完全不一样。我按照你的计划,装作迷路的商人向她求救,在与她接触的那段时间里,我就后悔了。”
冰墙内久久无声,云秀没有任何反驳,过了好一会才继续道:“那时为了能让云琪一定将叶凡安带回去,他的腿是真扭伤了。我趁着这段时间常在云琪面前对叶凡安关怀备至,又让他在伤好之后故意在夜冥山脚下乱转,就这样云琪认定叶凡安目的不纯,为的是夜冥山上的阴木。”
“我真的是悔啊,后悔无比啊!从头到尾,你何曾对我有半分真心?”
叶凡安悔恨交织,然而,故事还在继续……
云琪每日监视着叶凡安并几次出言让他离开,云秀假意知道后与她发生了争吵,事后又主动找她道歉。只说与叶凡安互有情意,让她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帮帮他,且保证叶凡安不会盗取阴木。
此时的云琪已不如从前那般信任云秀,她只当云秀护短,并未打消对叶凡安的怀疑,只是嘴上应着,这是最后一次帮她。
成功近在眼前,云秀千算万算没想到叶凡安在这时突然反悔了。他不想再继续,更不愿嫁祸于云琪。
叶凡安自认为将事情终止,对两姐妹都好,然而在云秀听来,却是他偏袒云琪。
才接触没多久便觉得云琪好,这么好的人留着干嘛呢?她又不需要一个好人来衬托她。
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到最后,她对叶凡安说,只要把云琪引到夜冥山上放火就好。她尾随而来,绝不会让火势扩大。
让村民看见山中有火并当场堵住云琪,也就罚她关上个三五天。这样的鬼话,叶凡安居然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