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039
许炎洗完澡出来, 祝昀景果然不在卧室内了。
他笑了一声，打量了一番。
床上四件套是海绵宝宝的，枕头也是一个海绵宝宝。
只有一个枕头, 和一个派大星的小抱枕。
但是看痕迹，另一边好像之前是放了枕头的。
许炎在心里“哇哦”了一声。
是什么枕头, 不能让他看到？
他有些想笑。
右边靠客厅那边的墙角，有一个玻璃柜。
里头摆了好几排的手办。
海贼王的、银魂的、还有初音的。
许炎还不知道祝昀景原来喜欢这个。
这也是杨昱那些资料上没有的。
他忍不住愉悦地勾起了唇。
柜子是木制的, 玻璃上干干净净, 但是木制的边框上还是贴了东西。
七龙珠的贴图，还有两团火。
许炎笑出声。
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包括柜子里空出来的空位。
都是在中心位。
现在空着了。
是什么？我的手办？
许炎有些好奇了。
他都不知道外面还有他的手办卖。
说起来，没经过他的同意，买卖他的手办, 侵权了吧？
他啧了一声, 准备明天让彭俊去查一下, 真要有人卖的话, 就找律师诉讼吧。
床头有两盏壁灯，镶在墙上，泛着暖黄色的光，分别立在床的两侧。
两盏壁灯中间，看起来总感觉空缺了什么。
仔细一瞧，还能看出有损伤。
这个位置……是画？还是相片？
许炎有些搞不明白。
他就这么稍微扫视了几眼，能看出来祝昀景确实努力藏了不少东西。
好多地方看起来都有奇怪的“是不是少了什么”的感觉。
许炎甚至开始好奇, 如果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反悔了, 直接把领带解下，会看到什么场面呢？
他暗笑了一声。
很可能会看到小祝崩溃的场面吧。
他推开门出去，就看到祝昀景坐在沙发上, 双腿也在沙发上，抱着腿，怀里还抱着一个章鱼哥的抱枕，一脸沧桑地看着前方。
颇有些看破红尘的意味。
许炎笑出声。
原来不只有海绵宝宝和派大星啊。
他带着笑走过去，问祝昀景：“怎么没进来？我等了你好一会呢。”
祝昀景望着他，欲言又止。
许炎坐下，将手里的领带伸出来：“领带也没有给我重新系上，不怕我看到不该看的了？”
祝昀景嘀嘀咕咕：“我都藏好了。”
惹得许炎又是一笑。
他倒是藏得坦坦荡荡。
祝昀景长长吐了口气，然后转过头，一脸正色地看向他：“要做吗？”
许炎愣了一下。
祝昀景就这么盯着他，又问了一次：“做吗？做的话我去买套。”
客厅的大灯被他关了，厨房的等在他洗完碗之后也熄了。
除了沙发旁边的落地灯，就只有卧室传来的光，还有玄关处的灯亮着。
他换了一身家居装，奶白色的，本来应该看起来人畜无害的。
落地灯的光从他左侧洒下，许炎坐在他右侧，看着光影交错下显得有些危险的祝昀景，一时哑然了。
半晌，才笑着开口：“不做。”
祝昀景“哦”了一声，垂下眼眸。
睫毛的阴影镀在眼下，像鸦羽。
既然不做，那这么晚了，许炎也该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被祝昀景强行塞了两个柚子。
许炎抱着柚子有些好笑，说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
“很甜的，”祝昀景认真地朝他道，“这是我……”
“你妹妹买的嘛，”许炎笑着接道，“你发过来的消息我看了。”
祝昀景顿了一下。
又忍不住问他：“都看了吗？”
许炎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然后回答祝昀景：“每条都看了。”
祝昀景眼底顿时盈满了喜意。
不待他高兴起来，许炎又接着道：“我只是出于尊重，所以你发了来的消息，我都会看，没有其他的意思和原因。”
祝昀景的笑意凝在了嘴边。
许炎问他：“懂我的意思吗？”
祝昀景只感觉心里像是跑进了一只刺猬，正在他心里打滚，
扎得他密密麻麻的疼。
他很勉强地挑起唇，却挤不出一个笑，最终放弃了。
“会让你产生困扰吗？”他望着许炎，寻求一个答案。
许炎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摇头：“不会。”
祝昀景笑了一声。
低声道：“我都不知道我应该是希望你感到困扰好，还是没有感到困扰好了。”
如果自己对许炎产生了困扰……如果自己是困扰。
这么想想祝昀景就有点难受。
可许炎说他没感到困扰，但又表现出拒绝的姿态。
祝昀景发现自己还是很难受。
觉得，原来我甚至连给他造成困扰都不配啊……
所以说人总是贪心不足的。
不能看到任何希望，因为希望这种东西，会令人疯狂。
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点点光，就让她开始奢望，奢望精致的晚宴，奢望暖和的烤炉，奢望温暖的家，奢望漂亮的圣诞树，甚至奢望已经逝世的奶奶。
然后在妄念中，永久的闭上了眼。
会变得难以被满足。
快乐变得不再简单单纯。
他刚刚收拾东西的时候，一边收拾，一边想自己将这些东西买回来，或者做出来的时候的心情。
那时候，看一眼许炎的照片，就能让他高兴好久。
看到许字或者炎字，都能令他精神鼓舞，就好像打了鸡血。
然后开始慢慢地不满足了。
光是照片根本不够。
在床头贴上许炎的海报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打开了一道不该打开的口子。
然后他的房间，成了别人不可进入的禁区。
海报，手办，抱枕，q版人偶。
他开始自己偷偷剪辑许炎的视频集，许炎单人的。
然后看了一遍又一遍。
开了个微博小号，仗着许炎不会看私信，在那跟许炎表白。
每逢节日，许炎生日，他第一次见到许炎的纪念日。
说了不知道多少次我爱你。
以前微博是可以显示已读未读的。
有一次，许炎不知怎么着，读了他一条私信。
祝昀景在那条私信里说，他想吻遍许炎全身
。
许炎回复了一句“已举报”。
然后祝昀景的小号就被封了。
他那天激动得不行。
第二天拍戏的时候，眼睛都还红着。
明显的一夜未眠。
然后吊威亚的时候，道具出了问题，他自己也没注意，就摔下来了。
手臂骨折，休养了好久。
但他还是狂喜。
许炎看到了，许炎回复我了。
就算被拉黑了，被举报封号了，他也还是高兴得不行。
其实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儿病态了。
可是停不下来啊。
太喜欢了，停不下来啊。
小号被封了之后，他重新申请了一个号。
还是照例给许炎发私信，只是不再那么大胆。
而是一些令人根本摸不着头脑的数字。
他用九宫格打的，没有发出去文字，而是发的数字。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藏了一个秘密，然后拿着藏宝图给人看，等着人来寻宝一样。
祝昀景一直在期待，期待许炎看到，然后好奇，问他，或者自己去尝试。
但他没能等到许炎已读的那一天，微博关闭了私信已读功能。
祝昀景当时心直接凉了。
凉了几天之后，他就重振旗鼓。
然后开始继续给许炎发那些密码了。
既然没办法看到是否已读，那么他完全可以自欺欺人，认为许炎全都看了。
而同时，他不再满足于私下与许炎发私信了。
他开始搜各种乱七八糟，他自己都没办法相信的一些揣测杨昱与许炎会分手的微博，点赞，转发。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下作。
但他也只能这样了。
因为心里有怨气。
很郁结。
许炎很好，杨昱也很好，他们很般配。
对对对，人家郎才郎貌天生一对，轮不着我这个妖怪来反对。
可不甘心啊。
这么喜欢了，也没有任何用处。
他什么都不是。
就只能做那种会让人嗤笑的，不屑一顾的跳梁小丑。
太难堪了。
被这样的自己给恶心到了，祝昀景实在是受不了了，
退网了一阵。
后来又还是重新下载了微博。
想着我就只看看，我只看看。
他会过得很幸福，我没办法祝福他俩，但我祝福他。
他要一辈子平安喜乐。
而我，我就这么看着他就够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真的能就这样够了。
但并没有。
杨昱生日快到了，铺天盖地都是关于许炎向杨昱求婚的场景的猜测。
谁都在说他们天造地设。
都在祝福他们。
祝昀景难受得快要死掉了。
他甚至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掉。
然后他看到了许炎。
他跟许炎对上话了。
尽管当时的场景、对话的内容，都很不对。
祝昀景就这么傻愣愣看着他走了，心里的魔鬼却在蠢蠢欲动。
他本来可以把那个魔鬼摁下去的。
如果不是许炎找上他，说要包养他的话。
他就好像忽然跌进了一场美梦。
飘飘然。
甚至连工作都不想做了，满心只想着要怎么能够在许炎来找他的时候，尽可能的取悦许炎。
结果许炎一直没来。
祝昀景不停地跟自己说，别自作多情了，你在想什么桃子？
可他还没能把自己的妄念给碾碎，又收到了参加晚宴的邀请。
其实抛开滤镜来看，许炎其实没对他做什么，至少在今天之前，什么都没有。
是祝昀景的一厢情愿。
但就算是一厢情愿，也弄得他头脑发热，完全不清醒了。
他加上了许炎的微信，他开始对着许炎信息轰炸。
明明是一个人的电影，他都激动得不行。
每次给许炎发消息的时候，手指都在颤抖。
甚至有时候脸嘴唇都在哆嗦。
他实在是太激动了。
根本没办法冷静思考。
甚至开始自我脑补，自我感动，想着哪一天或许许炎就对他感兴趣了。
很有可能啊不是吗？他连许炎的微信都加到了，许炎还回过他微信。
这还不够吗？
四舍五入都等于他和许炎百年好合了不是吗？
——然后是今天这
一系列的事。
激动吗？激动。
高兴吗？高兴。
但祝昀景开始害怕了。
他担心的终于还是来了。
自己越来越贪心了。
本来今天之前，还想着，见一眼赚一眼，聊一句赚一句。
可他忽然就不满足了。
光是聊天不够，光是见面不够。
甚至他想到了许炎也许是过来“收货”的，毕竟包了他好几个月了，还什么都没做过，白花了钱，也该来收货了。
这么一想，他对于货物的态度还真的很不错，又是哄又是逗，哪像个买家啊，卖家本人都没他做得好。
祝昀景知道自己应该知足的。
他本来应该雀跃的。
但忽然，他产生了浓浓的不甘心。
不想要这样。
不止想要这样。
许炎洗澡的时候，他就坐在客厅，死死盯着卧室。
不想要被“收货”。
他想要和许炎互相拥有。
他想，拥有许炎。
不是被许炎逗得满脸通红，然后被哄着上床。
他想跟许炎上床，但他不止想要如此。
像今天这样的日子，他想要的不是一天两天，他想要一辈子。
一天两天根本没办法满足他。
不够，完全不够。
祝昀景不得不正视内心那个咬牙切齿的自己。
为什么我这么贪心？
为什么不能知足呢？
最开始的时候，明明想要的只是知道他的名字而已啊。
所以许炎再次跟他笑闹的时候，他心里的野兽终于占据了领导地位。
他盯着许炎，以猎食者的姿态。
以一个贪婪的妄念者的目光。
他其实都不知道，如果许炎答应了留下来的话，他会做什么。
他只知道，他不想看到许炎脸上那该死的笑了。
笑得那么好看，笑得那么自若。
一直在提醒祝昀景——发疯的只有你一个，他完全置身事外。
祝昀景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他只知道，他不想看到许炎笑了。
他想让许炎哭出来。
这么漂亮的眼睛，染上红色应该会很好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新晚了，久等了，本章留言前20发红包，算是给你们赔个礼吧qaq
今晚更新是晚上九点，会掉落肥章，这次保证不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