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倒v开始）
接到姑姑视频的时候, 还是中午一点。
本来是可以直接过去的，祝昀景在家这里摸一下，那里动一下。
给自己找了一堆事, 终于成功拖到了三点半，然后程欣打电话过来了, 说妈妈问你出门没有。
根本没有出门，甚至还想再拖延一会的祝昀景：……
他硬着头皮回答, 说出门了。
程欣：“哦。”
她问祝昀景：“到哪了？开的车还是坐的地铁？”
祝昀景避开第一个问题, 摸了摸鼻子：“开的车。”
程欣：“哦。”
程欣面无表情：“那你按一下喇叭给我听听。”
祝昀景：……
上哪找个喇叭摁给她听啊？
他很是无奈地开口：“滴滴！”
程欣：“呵呵。”
她很是冷漠：“就知道你还没出门。快点的！我还等着你来了陪我去一趟快递点呢！”
祝昀景叹气，不情不愿地站起来，一边唠叨着问程欣又买了些啥，一边拿起钥匙, 出了门。
去姑姑家也不能空手去, 他路上还去了超市, 买了点牛奶核桃什么的, 想了想，路过书店的时候，很是坏心眼地去挑选了一套习题册，作为给程欣的礼物。
大包小包的到了姑姑家，是程欣来开的门，笑眯眯地在那故作客气：“来就来嘛，你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 真是的。”
祝昀景也笑得很甜：“要带的。”
然后举起手中的习题册，很是关切地看向程欣：“也不知道你缺点啥, 所以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和王后雄我都买了。”
程欣笑脸立马垮了。
她妈正笑着朝这边走来，跟祝昀景打招呼。
祝昀景在那换鞋，程欣就站在旁边, 咬牙切齿地小声朝祝昀景：“你故意的，大胆刁民，竟敢害朕。”
祝昀景笑得愈发和善。
并且在姑姑走近之后，很贴心地提醒姑姑，这习题册得认真去做，让姑姑好好监督，不能误了孩子。
姑姑连声好，又让程欣谢谢哥哥。
程欣那声谢谢，简直含血。
于是祝昀景更舒服了。
连帮程欣
搬快递这件事他都感觉浑身舒适了。
倒是程欣一直在那控诉他，说他实在太坏了。
“不是我说，景哥你心眼真的贼小，我就没见过你心眼这么小的，”程欣忿忿不平，“我妈还说你人多善良，从不与人结仇。你这哪是不与人结仇啊，芝麻豆点大的仇你都当场报了！你搬那一堆书回来你就不觉得重吗？啊？你不累吗？你是不是也太豁得出去了？这么做对你有啥好处吗？损人不利己的事咱能少干点吗？你就不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的吗？”
祝昀景很是平和，舒服得尾巴都快翘上天了：“你再多说几句，别停，寒假了我让你妈给你报补习班，我出钱都行。”
程欣被迫闭嘴。
忍了忍，咬牙道：“你等着，我早晚要高中毕业的，你威胁不了我一辈子。”
祝昀景点头：“但我还可以催你考研考公。”
程欣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半晌，朝他竖拇指：“算你狠。”
祝昀景本来寻思着程欣到底又买了些啥，问她的时候她说就买了点吃的。
搞得祝昀景还有点奇怪，买了点吃的有什么好喊他一块搬的？难道是买太多了？
到了快递点一看，祝昀景傻了。
多倒也不能说多，也就一袋子。
问题祝昀景心里琢磨的是小饼干小零食什么的好几箱，没想到看见的是一袋柚子。
蛇皮袋，一大袋。
祝昀景心情复杂，盯着那一大袋柚子，问程欣：“这多少斤？”
程欣咳了一声，有点儿心虚，比了个手指：“也就一百多斤。”
一百多斤，程欣是怎么着也没法拿回家去的。
鉴于她妈不允许她在网上购物，喊她妈来抬，她也没这个胆。
要不是祝昀景今天刚好过来吃饭，原本程欣是打算自己分十多次，一次抱一个柚子给抱回去的。
他们这的快递不送到家的，就放在快递点让人过去拿。
其实投诉倒是能投诉，问题送到家也不送上楼，而程欣住五楼，没有电梯。
当然，还是可以投诉，要求快递员必须送到门口。
但就这么点大的一个小区，抬头不
见低头见的，真要投诉了，闹得难看了也怪不好的。
尤其是她们家经常就程欣和她妈俩人，说实话。她真没这个胆子，万一搞得出了点事，就真的……
祝昀景扛着柚子跟她回家的时候，就听着她在那小声叨叨。
说前段时间还在社会新闻上看到一些案例，事情发生之后，舆论倒是全都一边倒，说受害者多可怜多无辜。
但有啥用啊，真出事了，你说他无辜，他能复活吗？你说他可怜，他就能得救吗？
程欣垂着脑袋，闷声闷气：“这个社会实在太危险了。”
祝昀景张了张嘴，本来想敷衍她，说一句“小孩别想那么多，好好读书就行了”之类的话，结果话到了嘴边，变成了一声叹息。
他伸手摸了摸程欣的脑袋：“社会是人组成的，你有这个意识，很好。保持这颗初心，保护好自己，然后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帮助别人。少年强则国强，众志成城听说过吧？有光的地方总是有影子，但是光多了，影子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程欣点头。
她很是认真地看向祝昀景：“就像你现在，你帮我，就是在做好事，你就是光明的一部分。”
说着竖起拇指：“加油光明骑士！还有三层楼！冲鸭！！！”
祝昀景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我可去你的吧！下回你要是再买这么多，就自己一个一个的抱回家！然后等着你妈骂你浪费钱吧！”
程欣嘻嘻笑着越过他跑了上去。
……
把柚子搬进屋的时候，姑姑听到了动静，从厨房出来，然后嗔怪地瞧了祝昀景一眼：“你看你买这些干什么，一家人还整那些虚的。”
祝昀景很腼腆：“这不是我买的，这是小欣买的。”
于是姑姑的表情顿时从晴转阴了。
黑着脸走向程欣：“你买的？你买这些干什么！还一次买这么多？还找你哥去搬，你胆儿挺大啊！以为当着你哥的面我不敢揍你是吧？”
程欣嗷嗷叫着就往祝昀景身后躲，一边躲一边喊，说买得多有优惠，比咱们楼下超市便宜一半的价格呢！
又嚷嚷着景哥救我。
景哥一点都不想救她。
直接就把她从背后扒拉出来了，并且认可了姑姑的话：“就是，买这么多放家里，放久了会变质的嘛！你妈好好说话呢，你怎么还强词夺理的。”
程欣抓着他的胳膊，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叛徒。”
又惨兮兮地转头看向她妈，委屈小声道：“网上真的便宜，而且比咱们楼下的好吃。爸爸不是就喜欢吃这个吗，我就买了，你干嘛凶我啦……”
姑姑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最后故作不满，实则轻飘飘地拍了一下程欣的脑袋，警告她：“下不为例啊。你那零花钱给你，不是为了让你这么铺张浪费的。你爸就是再爱吃，也不能买这么多回来，他未必还能把柚子当饭吃了不成？钱得花在刀刃上，你不能养成这种乱花钱的习惯。”
又厉声道：“听到没！”
程欣缩了缩脑袋，老老实实道：“听到了……下次不敢了。”
祝昀景趁着姑姑教训程欣的功夫，晃荡到了餐厅，倒了杯水，倚着门框笑容满面地看向程欣，连连点头。
一副慈祥模样。
姑姑教训完她，转身去厨房，程欣背对着姑姑，就在那朝着祝昀景龇牙咧嘴，无声威胁：“你这个小人。”
祝昀景仍是笑容满面，朝着姑姑道：“小欣骂我。”
程欣：？！
她目瞪口呆。
她妈闻言转过身，程欣连忙做出一副老实无辜模样：“我没有，景哥骗人。”
她妈警告地瞪了她一眼：“你别想诬赖你哥，给我老实一点！”
又让祝昀景过去坐，待会饭熟了再喊他。
祝昀景乖乖巧巧地点头，走向沙发。
打开电视。
然后程欣劈手就把他遥控器给夺了。
又偷偷看了眼厨房，才敢小声控诉：“你太坏了，心未免太黑了吧？”
祝昀景一副被赞赏了的愉快模样：“一般一般。”
他甚至还有些得意：“算哥给你上了一课，咱们成年人的世界是很肮脏的。比如说你如果再不把遥控器还给我，我又要喊你妈了。”
程欣闻言，连忙将遥控器扔了回去。
就跟
手里握着个烫手山芋似的。
给了还很不心甘，鼓着脸盯着祝昀景，恨恨道：“你这才不是什么成年人的肮脏世界，你这根本是小学生打小报告。”
祝昀景满意点头：“你这是夸我心态年轻呢，谢谢夸奖，我也觉得我很年轻。”
程欣：……
气成河豚。
干脆抱着抱枕挤到了角落，不想理祝昀景。
饭弄好了，摆上桌了，姑父还没有回来。
祝昀景拉开椅子坐下，问姑姑：“姑父又在加班？”
姑姑叹气：“是。还不知道要加班到什么时候，都这个点了，还没下班呢。咱们先吃，给他留点饭菜就行，等他回来了再热。”
一边吃着饭，姑姑就一边在那叨叨，说姑父自从换了岗位之后，就越来越忙了。
应酬倒是少了，但一天到晚加班。
经常好晚才回家，一回家，被催着洗了个澡，就直接趴床上了。
祝昀景闻言皱了皱眉，问她：“是公司要求加班的吗？”
这么高强度的加班绝对已经超出了劳动法要求范围了啊。
结果姑姑摇了摇头，叹气：“是他自己留下来的，说新的部门不熟悉，想要尽快融入进去，所以陪着下面的员工一块。”
但他们单位是倒班制的，三班倒，白班中班晚班各八小时。
姑父刚调过去，还不太熟悉，就干脆陪着员工们多待半个班。
等于白班的员工都已经下班走了，他又陪中班的员工再上半天班。
有时候设备出点问题，一检修就是几个小时，他也守在那，和员工们一块检修，搞得经常凌晨才回家。
祝昀景闻言，也没话说了。
这种自愿加班，实在是没办法。
只好劝姑姑，说还是跟姑父说一下，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这一直加班的，身体拖垮了，得不偿失。
姑姑点头，说她也是这么说的。
但姑父哪听啊。
他固执得很。
于是两人只好叹气。
一直到祝昀景吃完饭了，又陪着姑姑看了一会电视，喝了一杯茶，准备离开的时候，姑父还是没回来。
祝昀景一看时间，
都九点半快十点了。
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想着找个时间和姑父好好说一下。
姑姑本来想留他在家住，说他的房间也收拾好了。
但还是被祝昀景拒绝了，说还是回家，万一晚上有事，怕赶不及。
其实哪来的事，也就是个借口。
但姑姑信了。
欲言又止半天，最后还是起身送他了。
——并且强行给他塞了一大袋柚子，和一大盒月饼。
大概把祝昀景下午的时候搬上来的柚子，又拿了一半出来。
祝昀景推脱了半天，没推脱过。
最后又扛着柚子下楼。
感觉自己实惨。
下了楼，都坐上车了，正准备发车，姑姑又喊着他，跑了下来。
完了给他塞了一些干菜什么的，让他带回去吃，又让他有空常回家来。
祝昀景抿了抿嘴，点头，一一应了。
车从姑姑小区驶出去一段路，他才终于没忍住，伸出胳膊，从脸上狠狠抹了一把。
有湿漉漉的，在衣服上洇出痕迹，是眼泪。
祝昀景小声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