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五条晃在温暖的力量中沉沉睡去。
尽管五条晃的身体已经足够强健, 云小花也凝神将力量冲击控制到最低，青年转化力量，控制咒力展开领域依旧给他带来不小的精神负荷。五条晃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过去, 领域怎么样了，两面宿傩怎么样了，这些本应重视的问题在他昏过去时没有出现，在他醒来时也没有出现。
五条晃醒来，脑海中出现的第一印象还是她。
小花在哪儿？他想。随后才想起来自己是在战后，自己没死掉, 她一定没事的，她怎么不在我身边？
出去玩了吗？那我也要去找她一起玩。
五条晃清醒过来时，眼前一片漆黑, 念头漂浮着像气球般一个一个炸开, 眼皮与身体沉重得仿佛压着一座山, 就像是他的意识苏醒而身体还在沉睡。
他不舒服地皱着眉头努力唤醒肢体时，听到了三三两两的脚步声, 有一个是她的。
五条晃心情瞬间放松下来, 不再急切着要醒来，耐心地等待意识与身体缓缓同步。
“晃少爷，还没醒过来？云大人，他真的没事吧？”问话的是五条家随行的一位三十多岁的守卫长, 若不论世家身份阶级从血缘脉系上来说也是他的一个长辈。
五条晃睡了整整七天。
都是因为她。
云小花有点心虚，早知道就自己出手了, 她本是好意反而将人搞得神思损耗过度, 结果这份消耗比身体上的伤还需耗费时间恢复。
她叹了口气，反省自己的所思所行。
“他没事，在这一两天内会醒来。只是神思损耗只能自行恢复, 我帮不上忙。他睡饱了就能醒过来。”
“抱歉，是我一时任性。”
两面宿傩展开领域后，她该直接出手。
男人是真心实意的在担忧五条晃的安危。云小花道歉后，诚惶诚恐的反而是对方。
男人脸色苍白地连连说不用，怀中抱着水盆的禅院鹤远虽然惊讶于云小花居然会向人道歉，反倒让男人惶恐不安。他冷静地说了几句话安抚男人，将他支走。
目送五条家族人下楼离去，禅院鹤远才推开木门让云小花先进去，他跟在云小花身后。他们并没有回到本家，而是就近在这个小城池中住了下来。小花会抽空外出修整被毁坏的土地与草木，也会在其他时间帮助照顾五条晃。
“云大人没有做错事情，其实不必道歉。你吓到他了，恐怕他今晚都会睡不着。”
“……晃的昏睡确实是我的过失，我该在两面宿傩展开领域的时候直接出手，而不是任性地选择用我的力量增幅他的力量，是我思虑不周。”云小花坐在一边放下衣物，然后检查五条晃的状况，“他很快就会醒过来。”
禅院鹤远闻言眼神放空，他面无表情地掀开被子，扒开五条晃的上衣，准备给他擦洗身体更换干净的衣物。
相处的时间长了，他也知道云小花的性情与行事作风，与其说是神明，不如说在某种角度上是比他们更加柔软善良拥有原则的——纯粹的人。她有着与这个时代的人不同的眼神与安定气息。
“晃听到这句话会自己生闷气的，我喜欢的那片粉黛乱子草山坡又会被疯狗犁地，重新栽种和生长要花费不少人力财力。”
“为了大家的身心健康，云大人，请你不要在他面前说。”
能与你亲近，他不知道多开心。这家伙睡得脸颊满是健康的粉红，被神明的力量调理身体，被他们好生伺候着，哪里像是吃了亏的样子。
两面宿傩死了。
他的身体在晃领域的攻击下被碾压得四分五裂，听了他们的解释后，选择毁掉他剩余身体部分的是云小花，剩余肢体不全，少了一对手臂。
里梅不知在什么时候就逃走了，或许是他偷走了两面宿傩的一对手臂。也或许在开战后就逃跑了，五条晃与两面宿傩开战后无人在意这个人的去向。
那时云小花抱着刚刚昏过去的五条晃，还有些慌神。
云小花在禅院鹤远脱五条晃的衣服时就闭上眼睛，背对着他们坐在墙角面壁，凝神静气收回感知，平静地说，“禅院君，你该让我出去再给晃换衣服。”
禅院鹤远垂下眼就对上一双惋惜又嫌弃的眼睛，他险些被气笑了。
你可惜什么啊？蠢货。
“抱歉，让您被他占便宜了。”
“……倒也不必这么讲。”云小花一时语塞，普通来说，不是她占了别人便宜吗？
禅院鹤远与那双晶莹闪着异样光彩与请求的眼珠子对视了一会儿。
——身体的掌控训练不是让你用来控制心跳呼吸节奏骗人的。
——让小花来。
——你找死吗？
——拜托！让小花来贴贴！
禅院鹤远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自我安慰道，他可怜的同伴总归是见一次少一次，让他自己玩儿好了。他嫌弃地将五条晃一丢，青年砸进被褥中发出闷响。
“怎么了？”云小花问。
五条晃幸福地闭上了眼。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活动的部分。
“没什么。云大人，还要拜托您帮晃穿好上衣这部分。突然想起来，百找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先离开一下。如果您不想被占便宜，就先把这家伙丢在这里，等我回来我会帮他整理好。”
不该是先穿好再出去忙吗？都剩下一点了，丢给我算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看晃，成了我被占便宜。
你们这个时代有些习俗认知真的是很奇怪啊。
云小花睁开眼注视着面前的墙壁，她没有回头，就听到身后门被拉开了，门被关上了，禅院鹤远没等到回答就自己走掉了。
她一动不动对着墙壁发呆。思绪慢吞吞的走着，她想，为什么我给伏黑甚尔换衣服包扎都不带犹豫，没有避嫌，给五条晃就多了几分迟疑和回避？
这不太像我。
或许是因为是第一个正式告白的人，多少影响了她的判断和距离感吧。她不得不承认，她不知道如何保持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让他不至于因为她的举动而加深情感，也不会感到自己被拒绝而产生负面情绪发狂，又能让她观察一下。她对此并没有经验。
对，一直以来的相处似乎都是五条晃在拿捏着尺度。
云小花此刻才注意到，这份情感的主动权不在她手中，增一分减一分如何表达如何爱，因为无所求，而百无禁忌。
因为他如何做都和她这个当事人怎么想没什么关系。她的顾虑与迟疑反倒是她多思多虑了。
云小花扶着膝盖站起身，她走到五条晃的身边。青年惨兮兮地散着头发连脸都被遮住，他歪歪斜斜地躺在凌乱的被褥中，衣服只穿到腰际，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从缝隙中投射下的阳光落在他的胸膛上。
五条晃拥有比常人更加白皙皮肤，穿着衣服的时候看起来身姿俊秀，实际上却不如看起来那样清贵。反倒是充满了雄性强健□□的张力，腹部八块腹肌整齐的排列，没有刻意用力的情况下有种特殊的柔软与韧感混合，在它们偏下方的中央有个小小的凹陷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如同在白纸上涂上一道金。银发雪肤，散着衣服躺在阳光下像个充满神圣感的艺术品。
很好看。
云小花在旁边出于对美好景色的欣赏心态观察一会儿，才蹲下身伸手拂开散在五条晃脸上的发丝，拉扯着他身下的被褥整理整齐。然后才扶起四肢无力的五条晃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给他套袖子，拉好上衣，整理下摆，双手环过对方的腰部再拉到前方给他系好腰带。
五条晃的下巴搁在云小花的肩膀上露出傻笑，他对身体的感知迟钝地一点点恢复，就像是意识与神经重新相连。
虽然缓慢，但原本无力的手还是抬起作出虚抱的姿势，又颤抖着落在身旁扯住云小花的衣袖，抓在掌心。
“小花。”青年的声音带着未睡醒的沙哑，与溪流般清澈明朗的笑意，缓慢清晰地一字一字说道。
“我的身体好看吗？”
云小花：……！
她脑海中不合时宜的飘过几句道家脏话。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情绪大动的时候了。
云小花一只手还扶着五条晃的腰身，反射性地探查他的身体，还在缓慢唤醒，总体是休眠状态。
这个家伙到底什么时候醒的？
她推开了他，将五条晃放进被褥中，他的四肢还是无力的状态软绵绵的垂着，手指又抓着她的衣袖不放。
“晃，再休息一会吧，身体与意识还需要一些时间恢复状态。”云小花就当自己没听见，对上一个调侃般的问题避而不谈，她既不想说实话也不想说假话。
干脆就不说了。
“我去叫他们过来。你的族人担心你很久了。”
“云大人，我回来了。”禅院鹤远拉开门，他并没有给很多时间，他在楼下绕了一圈跟安倍百说了几句话串好口供便回来，顺百告诉他晃已经醒来的事情。他想着兄弟有命就享福，没那个运，就让他来继续干活好了。
“小花~我的身体好看吗？”此时五条晃恰好不依不饶地又问了一遍。
禅院鹤远站在门口，扣紧了门板，当场失去了颜色。为五条晃的下限感到微微羞耻，又忍不住对另一人充满了微妙的同情。
结果——你还是被占了便宜啊，云大人。
“我都有老老实实回答你的所有问题。小花也对我诚实一些好不好？”
“这对我很重要，是一生的回忆那么重要~呐~”
知道的，是明白她就看了男人的上半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了什么。
“打扰了。”禅院鹤远啪地关上了门，他恨不得这门就是五条晃那张嘴。
得了便宜还卖乖。如果神明对你失去耐心，失去兴趣，你是怕自己摔下去的时候不够疼吗？
禅院鹤远依旧认为，五条晃在云小花离开后终究会走出这段情。但没想到这家伙这么疯狂的任由感情疯长越界。
“两面宿傩已经死了，你好好休息。”云小花直起身走向门口。
“我喜欢你，小花。”
云小花脚步未停，她拉开了门板，“我知道了。不用重复那么多次。”
“被你触碰的时候，即使知道是因为要渡给我力量，也开心的不得了。啊，这次醒了只能控制眼睛睁开的时候也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是天性。我知道小花没有生我的气，那~我再问最后一句，花朵努力盛放的姿态，有让神明大人多看一眼心悦一时吗？”
“好看。”云小花停下脚步无声叹气。
他终究还是得到了想听的回答。天知道，她在观察着他的时候，他的心跳多快，内心多么狂喜。他还换来一个拥抱与赞赏。
五条晃心满意足地撑起僵硬无力的身体，眯着眼笑了起来，他半坐起身，胳膊支在膝盖上托腮，另一只手在空中勾画云小花的背影。
“小花，我肚子饿了。”
“正要给你拿，等着。”
“小花我喜欢你。”
“我知道。”
“你每次认真肯定的回答，让我更喜欢你了，怎么办？”
想让五条晃闭嘴的云小花自己闭上了嘴。她砰地拉上门。
门板依旧挡不住里面某人因为快乐，而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情广而告之的宣言。青年的声音拖得又长又软，还超级大声。
“故意不搭理我的时候，我还是觉得你比上一秒更招人喜欢了。”
“小花~我是不是没救了？”这略微荡漾饱含甜腻感情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与三楼上方。
她揉着额角正走下楼梯，走到中间部分的云小花抬眼就与数十双眼睛对上了视线。
“……”满脸无奈的云小花。
“……”咒术三家部分回来的族人，他们惊恐又敬仰地偷偷望了三楼一眼
“是没救了，快给自己脸上披件衣服别让人认出来，然后找个地方等死吧。”站在队伍前方的安倍百抱臂冷笑着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工具宿傩。。未来世还有用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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