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
“十六夜姬, 请您带着您与犬妖的孩子跟我们一起回到晴明大人身边。”
五条晃去接近试探那个神秘的女人。安倍百则走到脸色苍白虚弱的十六夜姬身边，俯身行礼说出来意。
安倍百垂注视着被火鼠裘包裹着发出微弱哭声的孩子。长着兽耳银发的半妖之子，人类与妖怪都无法完全接受他, 可怜的孩子。
“他的名字是？”红白狩衣的青年问道。
“犬夜叉。”回答的人是犬大将，犬妖看着孩子的眼神异常温柔，纵使脸上满是妖血与伤痕也掩饰不住他的开心，“他的名字就叫犬夜叉，可以吗？十六夜。”
十六夜姬点着头，神情又变得犹豫。她看着犬大将的双眼, 眼眸中涌出泪水，似乎非常不想离开对方，又心知肚明妖怪绝对不会欢迎一只半妖。
“四魂之玉, 四魂之玉？！你想要那个东西吗？”五条晃夸张地喊出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银色长发的青年自来熟地拍拍云小花的肩膀, 狩衣显得青年身姿更加挺拔。
“还是算了，我劝你一句, 那个东西没有什么用的, 如果是万能许愿的宝物，那它背后是消耗了什么力量才达成许愿者的愿望呢？自从它出现就多争端，没听说得到它的妖怪或者人类有好结果的。”
云小花身上的衣服与他们是不同的风格，轻盈柔软得像披着轻雪与云雾。风吹过时, 便扬起她的袍角与袖摆，月色格外钟爱她的发与容颜。
不然如何解释为什么她站在那里就像是在发光, 吸引着他人靠近。
五条晃似乎才察觉到自己靠得过近, 眼神呆滞了一瞬，略微手忙脚乱的后退了几步。
“多谢好意，五条君。”云小花说得随意, 轻软的笑意在脸上弥漫开来，她眨眨眼，“对于力量的置换与平衡我也知道的哦。”
“但是，只有一丝更进一步的可能我也想试一试。”
五条晃张了张口又聊起了其他事情，他的家族，他们出来的任务是为了什么，有哪里好玩，好吃的。青年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地讲给她听。
云小花认真听了，听不太懂。很多地名与游玩庆典是什么样子，她都没有见过，还有好吃的名字，也不太明白。但这不妨碍她记下来，准备有机会去试试。
五条晃见她听得认真，说得更加来劲了。可一旁的同伴却等不住了，他黑着脸打断喋喋不休谈天说地总之就是不问正题的五条晃。
“晃，够了。这位大人，您好。我是禅院家长子禅院鹤远，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请问您是人类吗？还是……妖怪？”禅院鹤远的狩衣是黑白三色的，他冷肃着脸时，令云小花难免有些出戏。
就像是看到没有无时无刻搞暧昧的小动作，也没有温软轻挑的笑，另一个超正经版本的伏黑甚尔。倒是……有点像惠的性格？
其他人也偷偷竖起耳朵，他们也好奇这个人是什么种族。
“是与不是很重要吗？一定要划分一个所属，我是人类这边的。”
似乎是禅院鹤远的话提醒了云小花。萦绕在她身周的力量飞速消失，接下来在他们的感知中，她成为了一个普通人类女子。
浑然天成，毫无伪装痕迹的自然。
在场的两位妖怪狐疑地看着云小花，在他们敏锐的嗅觉中，她没有血气与人体自然产生的气味，血肉的味道，汗液的味道，女性的体味……统统没有。
她身上只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与青草的气息。就像土里长出的草与鲜花，深深地扎在土地中。普通常见到令人注意不到，这会让他们觉得她根本就没有属于自己的气息。
“你们已经没事了，那我就离开了。”云小花脚步一动，踩着云团飞到空中，云朵在她刻意调整下，看起来像个大块蓬松的棉花团子。她轻巧地换了个姿势坐下，问道，“理玖，请问一下，麒麟丸在哪里？”
“他长什么样子？”
“……真是个心急的人呢。麒麟丸大人有着火焰般的红发，带着骨面，但是想要找到他井不容易。”理玖嘴角翘起摆摆手，指向一旁的犬大将与十六夜，“我还有任务，很遗憾不能陪您一起过去。”
“不如和我们一起去西国一趟？犬大将肯定要回西国，麒麟丸大人知道犬大将回归的消息肯定会主动找上门，还有接下来十六夜姬和犬夜叉……”青年看向十六夜，笑着止住话语。
身体单薄的十六夜沉默半晌，她扯着衣物裹紧自己和孩子，抬起头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五条晃踩着步子跟在安倍百与十六夜身后，一步三回头，恍若梦游。
十六夜决定带着孩子到安倍晴明身边，本心而言，她不愿与犬大将分离，但是她怀中有了更加重要的孩子——犬夜叉。这个孩子还没有成长起来，他在妖怪的世界中会比人类的世界中还要艰难。
她喜欢自己的孩子能快乐的成长……至少尽量可以快乐的成长。她与他，总归还会再见。
安倍百召唤出式神驮着十六夜走。他们需要尽快到达最近的村庄让十六夜休息，保暖与食物是照顾羸弱产妇与婴儿最低条件。
禅院鹤远走在梦游中的五条晃身边，面无表情地开口损他，“你有六眼的无死角视觉，有什么好回头看的。那么舍不得，你不如倒退着走路看个够好了。”
“石头动心的时候，怎么就长了一副蠢货脸。”
禅院鹤远在吐槽他的好友五条晃。从小到大，没见过这家伙对女性有特殊的地方，一张脸加上一颗好脑袋，让他将女性的追逐应付得非常得当。他总能找到合适的方式，拒绝他人还不留坏名声，且不会被麻烦的有地位的女性纠缠上。
五条晃在面对女性的时候，无论什么地位与身份，他总是游刃有余的。所以他才是主动接近那个女人的第一人选。
他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五条晃手足无措像是失去脑袋一样的蠢样子。说好的去试探，结果送上门就是一个脑袋空空问啥说啥，聊天不着边际，根本什么都没套到的，还被人家问了一堆家事现状的笨蛋。
五条晃红着脸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怎么办。鹤远，我好像一见钟情了。”
禅院鹤远不符合礼节教养的，偷偷翻了个白眼，长叹一声，“见色起意？”
“不是。”五条晃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你喜欢她什么？”禅院鹤远眉头微微皱起，困惑地问，“我无法理解一见钟情。你对她一无所知，连这个人的品行与性格你都不知道。也敢谈钟情两个字吗？不怕她实际是个吃人的大妖怪？不怕她是个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
“全部。我喜欢她的全部。”五条晃竖起一根食指，青年的眼睛中似乎比天上繁星还要闪耀，这让他的神情都在发光。
……某种让禅院鹤远不适的，单方面发春的‘幸福’蠢光。
“你确定吗？你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她还戴着面具。难道你不是看到人家的脸动了意？”
“不是。”他无比肯定的说，眼睛中的光让禅院鹤远有点想抬手挡一挡，五条晃爽朗地笑着点点自己的心口，“这里咚咚乱跳的时候，是见她的第一眼。”
是见到她站在群妖之前的那一面。
“我就把我们未来合葬在哪里都想好了。”
禅院鹤远万分嫌弃啧了一声，瞥了瞥嘴角，他不以为意地评价道，“是吗？我看她活得会比你久。今天过后谁知道你们还能不能见面。无聊，不过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晃，你就是感情经验太少了。”
“有那个功夫想女人，不如多想想提升实力去祓除两面宿傩。”
五条晃拍拍自己的脸颊给自己醒神，青年再回头已经看不到犬大将他们离去的背影了，“等回去我去请晴明大人给我占一次好了。”
“……受不了你。闭嘴吧。”禅院鹤远连问他想要占卜什么问题的欲望都没有了，他加快步伐越过五条晃，用背影表达拒绝与恋爱脑小伙伴讲话。
“可我说的是真心的。”五条晃仰着脑袋望向天边明月，郁闷地小声嘟囔，“一见钟情怎么了？一见钟情又不比日久生情差在哪里。”
就是因为对她什么都不了解的时候就会被牵动心神至此，这难道不能说明情感的深度吗？
他一见钟情的份量可是很沉重的。绝对足够。
“阿嚏！”云小花猛地打了个喷嚏。
她揉着鼻尖，坐在云团上，神情严肃起来。她打喷嚏的时候，一般都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事情发生。
理玖与犬大将在云小花的背后坐在软绵绵的云团上。理玖好奇的摸摸手下的云团，他手旁还放着处理好的药材，他在帮犬大将处理伤势，“小花大人衣服有点单薄，小心受凉。不过这个很有趣，云居然会有这种手感？”
“是我故意做的。不觉得这样会很好玩吗？”云小花的力量隔绝寒凉的夜风，他们飞行的速度很快却稳得感受不到任何晃动，途中还会被其他妖怪追逐，它们无一例外都被雷电直接击杀。
妖怪们在同类前赴后继的送死后，明白过来，犬大将现在被强者守护着，中小妖怪歇了想要吃掉犬大将增强妖力的心思。
犬大将本来不打算直接回到西国，可他的伤势好得比预料中快，十六夜又决意要带着犬夜叉留在人类的城池中接受安倍晴明的庇护，他只好改变计划带着云小花先回到西国坐镇。
恐怕他这边出事的消息传回去，还要麻烦凌月稳住下方的妖怪们。他们的世界中时不时就会有携带大量妖怪的妖星坠落，需要时刻观测井且在它落下前击毁它们，犬大将与麒麟丸已经做了无数次这样的事件，从某种角度而言，大妖怪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自己的国土，同时也守护了人类。
拥有管理者的妖怪群体，相对更有秩序，反而对人类世界的挤压与侵害会减少。
“再此之前，我还是要问一句。你要拿四魂之玉做什么？有些愿望只会带来灾祸，它井不是传闻中那样什么都可以实现。”犬大将倚在自己的两条白色绒尾上问道，犬妖的上半身衣物被脱下，理玖在一旁敷上药膏，包扎伤口。
“我想用它研究能不能让我学会掌握时空间力量的方法，或者直接送我回家。”云小花坦然答道，她整理自己的袖摆换了个姿势面对他们坐着，问着他们又像是在问自己，“它能帮到我吗？”
“异空间？”犬大将见多识广，他很快意识到她的话语的意义。
“异世界。我是其他世界意外到来的旅人，很想回家。”云小花颔首，她自己都知道这有点异想天开，也明白四魂之玉无法做到直接跨世界的愿望。
“……很遗憾，它没有你想要的那种力量。”犬大将神色微微动容，他相信云小花的话，一个人在说起执着之事的气息是欺骗不了他的。犬妖沉吟半晌，选择说出实情。
理玖的眼色使给了瞎子看，他眼角抽搐着啧了一下，捂着半张脸不忍直视。生怕云小花下一秒就暴起把他们都给扔到妖怪堆里。
“诶呀~”
可理玖与犬大将看到这位异世界来客笑得像朵盛放的花朵。
“如果见到它真的没用就算了。我再想其他办法就好。”
理玖对她的反应颇为意外，兴许是云小花过于好相处的态度让青年妖怪忍不住追问，“如果其他方法也不行呢？你到时候要怎么办？跨越世界啊，这种愿望听起来可比成为最强要难得多。”
拿到宝玉的人与妖怪，多想获得美人权势财富与力量，夸张一些希望世界再无妖怪或是人类，亦或是世界和平。什么时候有过一个人想要拿它许愿来场跨世界旅行的？
他对云小花的事情好奇极了。
理玖问的问题，也是她有些害怕不想去正视的结果。如果用尽一切方式，都无法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她能接受‘失败’与‘实际的不可能’吗？
“……不知道。”云小花托着下巴缓缓吐出三个字，肩头划下一缕黑色的发，像一副黑白的山水墨画。
她依旧不甘心，不想放弃任何可能。所以无法想象穷尽一切办法都达不到的现实下，她是怎样的心情，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如果不能回去，似乎除了接受现实我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会很可怕吗？什么都做了，却做不到。”
她自问自答着说。云小花也想不到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她不想因执入魔，也不愿放下。姑且走一步看一步。
坦诚到让他觉得有点笨的女人。不担心袒露弱点与执念会被人踩痛点攻击吗？但因为这一点，理玖与犬大将又对她生出无限的好感。正因为她的这一份简单，才让他们对她少了猜疑与忌惮。似乎认识个异世界来客也算是妖怪生涯中的奇遇了？
而且还是个强大的大美人。
“这里也有很多很好玩的事情。”理玖眼睛弯成月牙，手下轻巧地位犬大将身上的绷带打了个蝴蝶结，“妖怪的岁月很漫长，我们有许多打发时间的活动，也有足够的时间发现有趣的事物。只做自己喜欢且有趣的事情，妖生和时间才有意义啊。”
“小花大人在年龄上跟我们比是没有经历多少岁月的年幼者吧？不可怕哦~哪有做不到某一件事情，一个人的人生就毫无意义与价值的，人必先于事前而定性，则发生的事情有了意义。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也可以带你玩。”
云小花闻言愣了下，她缩在袖口的手掌微微攥紧成拳。
有时候她会觉得，冥冥中她在被推动着走向某一条道路，譬如走向道途。而踏上道途，便如睁开了一半的眼，你开始意识到自己所思所想背后的那个念，她似乎在被引导着面对我执。
时时刻刻，万事万物。它都在向她展示着那个答案，像个温柔的邀请，又像个不容推拒的考验。
那只无形的大手，可以称之为道，命运，至高之源头……有许许多多称呼它的名词。她曾以为，求神问卜需刻意为之，算卦排盘，推衍天时夜观星象，才能得到来自道的启示。
可现在似乎不是。云小花困惑地推翻了之前的理解，她开始发觉当起念的时候，便已经在向道问话，它的回应不是从你起卦观星开始，它会如雨露润泽大地，从天空飘下，渗入每一寸土地，用所有方式来回答你，只看你是否能意识到它的回应。
她所疑心与迷茫事情的答案，似乎就在身边。在周围遇到的每一个人不经意说过的话里，在每一件事情现象背后的本质之中。
若她所想的是真，道就在万事万物之内，她面对自己是抽丝剥茧接近大道的过程，是靠近本性与真识。那他人与他物，与我的区别在哪里？
云小花回想起临走前伏黑先生他们说过的话，以及眼前理玖的话语。她在他们身上看到了某种神性的流出，虽然他们自己毫无所觉，也是无心之言。
但那的确是掩盖在他人层层执念妄想下，透过他们的人生与阅历的回答，却依旧会给她当头棒喝的回应——是道。
云小花在这时彻底放下了对未发生的结果的忧虑与恐惧。
她将双手揣入宽大的袖口中，放松了挺直的脊背，寻了个舒服的坐姿，答道，“好。不用等最后回不去的时候，随时有空随时玩。”
作者有话要说： 休息调整了几天，最近我家这边有了新增病例，全城挨个做核酸检验，学生都停课了。后期等排到我家小区不让出门的时候，正好顺理成章不用出去工作的两天来加加更补点。
现在确定下这个幸运儿就是五条晃。算是原创人物。
然后……真实的be预警。哭也不会改的那种be。感谢在2021-10-22 00:11:52~2021-10-25 00:4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御岚 98瓶；一片衣角 10瓶；zoey2704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