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章 侯斌
白记菜馆原来的面积并不大。
满打满算也就只能摆十几张桌子。
白南生合理的利用了门口到马路的一段距离。
又在这个空间里搭了个棚子，四周半围起来，加了将近二十张桌子。
也算是空间合理利用。
白记菜馆还有个后院，经常锁着门。
应该是没有利用起来。
这几年济南创城，大拆违建。
没有拆到这里，倒不是因为菜馆的房东有多大能耐。
因为这里是老城中村，
一般的规划根本就进不来。
……
此刻，
白记菜馆里的小徒弟正在练习厨师的基本功:
用炒勺练习翻炒沙子。
当然，沙子是已经用水洗干净了的。
厨房术语：颠勺。
可以保证菜品均匀受热。
“再往锅里加点沙子，这么点沙子能练什么啊？！”
“跟个娘们似的，连个炒锅都颠不起来，还想学炒菜！”
一个嘶哑的嗓子低沉的说着。
言语间透露出威严和训斥的味道。
棚子东北角靠近厨房的位置，站着一位年纪约三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穿着白色的厨师服，略显陈旧，洗的却是干干净净。
中年汉子便是那老板白南生。
白南生穿着很利索，不同于以前见到的那些厨师。
穿着黑乎乎、油腻腻的衣服。
这种人值得尊重。
所以，侯斌便从心里高看了他一眼。
坐在隔壁不远处的侯斌，
看着正在练习炒锅技能的小学徒，一脸的羡慕。
现在的侯斌，
严格意义上来讲，也是个学徒。
从前厅服务转到厨房，还不到半年。
准确来讲，才三个月露头。
但是如果有人问他，他都会说半年多了。
这是一个小小的虚荣心在作怪。
这三个多月，
侯斌一直就是杀鱼、择菜，做一些粗加工的活。
厨师长陈康健还没有让他摸过菜刀和炒勺。
请厨师长和炒锅组主管，是经过了高人的指点。
“这么多学徒，就算陈厨师长想一碗水端平，什么时候才能轮的到你？”
“请老大吃顿便饭，加深一下感情。”
“切记，啥也不要说。”
侯斌本就聪明，一点就透。
这就是人情世故。
晚上刚过下班的点，侯斌就过来了。
他提前过来，点好菜，开好酒。
让陈厨师长和习大厨来了就能直接坐下开喝。
让被请的客人感受到你的诚心，就得从这些细节处下手。
……
就在凉菜上齐，热菜刚开始上桌的时候，厨师长和席大厨并肩走了过来。
看到菜已上桌，酒也倒满，陈康健赞许的点了下头。
孺子可教也。
啥也别说了，开整吧！
……
厨师长姓陈名康健，大家私下里都叫他健康哥，平日里对兄弟们不错的。
白记菜馆菜好吃，也便宜。
白老板和健康哥还是老乡。
本着照顾老乡，兼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健康哥平时的宴请或厨房部每月的团建聚餐，都会安排到这里。
慢慢就成了指定的就餐地点。
炒锅组长姓席，席立华
菜炒的也不错，就是比较贪酒。
炒完一个餐点，能喝七八两二锅头。
厨房里腌制一些食材的时候都会加适量高度白酒。
所以仓库里存放着成箱的二锅头。
腌制食材加白酒能起什么作用，侯斌还不知道。
他只知道方便了这位席大厨喝酒。
席大厨嗜酒，酒量却不大。
坐下不到半小时，他和厨师长还没怎么开始，席大厨那里一瓶白酒已经下去了一半。
关键，这位酒品还不太好。
喝了酒，就开始唠叨个没完没了。
现在，
满嘴酒气的席大厨又开始了故作深沉的长篇大论。
“你怎么就选择了厨师这个行业？这可是个苦差事啊。”
“好汉子不愿干，赖汉子又干不了。”
“寒冬腊月，也要在冷水里杀鱼刷碗。”
“其实你要想学厨师也行，学别的菜系啊，现在都知道鲁菜三乎:黑乎乎，咸乎乎，黏乎乎，没有几个吃的了。”
“别的菜系，像粤菜、川菜、湘菜啊多火。”
“学个一两年，出去就能拿好几千块钱的工资。”
健康哥看了他一眼，端起酒杯和侯斌碰了碰，一饮而尽。
说道:
“别理他，厨师也算一门手艺，况且我们出身微薄，又没有多高的学历。”
“学好厨艺，有一技傍身，走到哪里都能讨口饭吃。”
“鲁菜为什么三乎？还不是本地人的口味使然。”
“炒个清清淡淡的菜，你不放些酱油，他就觉得味不对。”
“做个鸡蛋汤，你不用生粉提个芡，他又说你清汤寡水。”
侯斌一脸认真的听着。
其实他连生抽和老抽都不知道有什么区别，也不知道淀粉和生粉又有什么不同的作用。
健康哥见他满脸羡慕的看着白南生家小学徒的样子，也知道他今晚请客的真正目的。
继续说道:“从明天开始，你就上砧板学着切一些炒菜用的葱姜蒜料头。”
“晚上下了班选些干净的沙子用撤下来的的二手炒锅练练手吧，先练基本功。”
所谓的二手炒锅就是大厨在灶台上用过的，经过了长时间的烟熏火燎、敲打变形后退下来的。
变形了的炒锅，受热不均匀不能再炒菜，扔了又可惜，于是便留了下来让这些学徒们练习基本功。
听到这话，侯斌自是满心欢喜，有锅让练就行，哪里还会嫌弃二手炒锅。
再看那小学徒时，眼睛里已不再是羡慕。
而是在想，这么笨让我学，过不了三天定会超过你！
训斥完小学徒的白南生端着大啤酒杯径直走了过来。
看了侯斌一眼，大咧咧坐下直接问陈康健:“新来的？”
侯斌怯生生的回答:“干了三个月了。”真人面前可不能说假话。
白南生拍了拍侯斌肩膀，赞许道:“不错，小伙子挺上道，知道请老大出来喝酒。
侯斌骚了骚后脑勺，却不知道回话。
陈厨向侯斌介绍道:“斌子，这位白老板，别看现在只是开了这家白记菜馆，当初可是进过盛世春秋的大厨。”
“盛世春秋厨房，执厨界牛耳。”
“迷踪菜系，举世无双。”
侯斌才刚刚开始学厨师，并不知道陈康健这句话的含义。
只是笑了笑，反而这位白老板有些不好意思:“不要再提了，二次考核没有通过，在盛世春秋才干了三个月，惭愧啊。”
陈厨继续道:“能在盛世春秋干三个月已足以证明你的能力。”
“来，斌子咱们一起敬白老板一杯酒，有空来这里偷师学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