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下水
早些年，只有少数的人才会选择当捞尸人。
毕竟是跟死人打交道，在人们看来难免有些晦气。
所以一般都是三四十之后，没有娶到媳妇，又没有工作的人才会做的选择。
不过我父亲不是，我父亲是十几岁就入了行，跟随捞尸队下水捞尸。
直到有一天我顺江而下，父亲将我抱回了家。
从此所有的老捞尸人都放弃了这个行业，我们村子只剩下我爹一个捞尸人。
那是十八年前，我父亲当时二十七八岁，一天下午跟着捞尸队下江打捞一个从上流冲下来的女尸。
可是当捞尸队将皮筏划到江中间的时候，突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天瞬间就黑了下来。
捞尸队的老人们知道这是老天不让他们下水，想赶紧回岸边。
结果我爹说啥也要下水，毕竟来寻尸的财主可是出价十万，这在当时已经是天价了，捞尸队一年都见不着这么多钱。
那些老人们拗不过我父亲，只好同意，在我爹的身上拴好绳子，然后在船上等着我父亲。
不过他们只给了我爹十分钟的时间，如果十分钟没有结果，说什么也得回岸上。
我爹啥也没说跳入了江中。
可是我爹在江中并没有寻到女尸，反而是将我打捞了上来。
本来人们都以为我是一个被扔在水里，早已淹死的弃婴，结果我爹拍了拍我的背，我就哇哇的哭了起来。
此时乌云已经压到了头顶，大雨马上就要下来。
捞尸队的队长看了看我，然后对我爹说：“这孩子不能要，赶紧扔回江里。”
不过我爹并没有妥协，而是解开身上的绳子抱着我跳入江中，直接游回了岸边。
寻尸的财主在得知捞尸队并没有打捞上他所谓的女儿之后，并没有怪罪捞尸队，留下一万辛苦费便离开了。
而捞尸队的人纷纷让我爹将我扔回江里，不然以后就跟我爹分道扬镳。
我爹话都没说，抱着我就往村里走。
此时，狂风大作，骤雨急下。
当我爹抱着我进村的时候。
村子里的牲畜家禽，全都变得异常。
狗狂吠不止。
鸡鸭到处乱飞，乱跑。
只是当时村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村里的家禽，牲畜死了大半，没死的也都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当天，我爹将我抱回家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村民纷纷到我家里来讨伐我爹。
说是我爹抱回来了一个灾星。
说现在只是死了一些家畜，后边可能还会死人。
当天我们村就去世了一个人，只不过那个人已经九十五岁高龄，早已卧床多年，算是寿终正寝，结果还是怪罪在了我的头上。
我爹当然没有妥协，直接关门谢客，将村民全都赶了出去。
虽然后来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但是村民依旧认为我是一个不祥之人，每个人见了我都是躲着走，走过去还要啐一口。
他们自然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跟我一起玩，只有无父无母跟着奶奶生活的小喜子愿意陪我玩。
而我父亲所在的捞尸队，从那天起也解散了，并且都去城里打工了，唯独捞尸队的队长三爷还在村子里，但是自此再也不下水了。
所以捞尸就成了我父亲一个人的活。
虽然说村里的人都像是躲瘟神一样的躲着我们爷俩，但是挨着江边，难免会有人在水里遇难，因为也没有其他人，所以也只能是找我爹。
即便如此，我爹也不会拒绝的，我爹说活人办的事，跟死人没关系。
而且我爹除了捞尸的本事，在风水堪舆，五行八卦等等也是有一定的造诣。
所以即便不是死在江里的人，也会让我爹去给点个穴什么的。
而我爹也将他的本事全都传授给我了，我也不知道我爹从哪学来的，问他他也不说，不过我感觉即便是捞尸队的队长三爷，也没有我爹厉害。
不然的话为什么死人了都找我爹点穴，没有人去找三爷呢？
可是当我学的东西越多，我越发现我爹的厉害，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他平日里所用到的东西可能不及他会的东西的百分之一。
捞尸这都属于最低级的，一般的捞尸人只有知道尸体在哪里在能下水打捞，但是我爹不一样，只要给我爹死者的毛发，衣服甚至是八字，就能掐算出死者的具体位置。
所以即便是不知道尸体在哪里，我爹也能找到。
唯一一次失手，就是找我那一次，我爹怎么也没有找到那具价值十万的女尸。
到我十七岁的时候，我爹的东西基本上也学到手了，但是我爹告诉我这些东西尽量不要用。
我问他我为什么学了不让用，我爹只是告诉我还不到时候，现在有他在，不需要我出手。
也就是这一天，我又随着我爹下水捞尸。
这一次，我爹第一次让我下水，之前我都是在皮筏上拽着绳子。
而我也非常兴奋，因为以前我爹虽然没让我捞尸，但是不代表不让我游泳，没事的时候，我就跟着我爹在江边上游泳，所以自认为技术还不错。
可是这次当我下水之后才发现，这江中间跟边上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虽然表面看起来是风平浪静，毫无波澜 ，但是暗流却是非常的湍急。
下去没五分钟我就要精疲力竭了。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游到尸体跟前，一手拽着尸体，一手拉了拉绳子。
随后我爹将将我拉上了疲乏。
如果不是因为我爹在上边拽着我，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这才知道我爹是多么的厉害，毕竟我十岁之前，我爹都是一个人下水捞尸，后来我虽然跟着我爹一起，但是我爹也是把绳子拴在皮筏上，跟我基本上没什么关系。
这次捞尸还算顺利。
我看着我爹两鬓发白，就下定决心，以后不让我爹下水了。
可是那天晚上，我突然就生病了。
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浑身开始发冷，冻得我浑身颤抖。
我爹给我盖了两层被子都没有丝毫的暖和。
然后我爹就开始在屋里忙活，先是围着我点了一圈的香，完事我爹又开始画符，完事贴在门上，窗户上。
后边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