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还是社畜
一路奔波的回到华阳宫,半个月没洗过澡的张溪,进门就喊道:“可有烧热水?我先洗个澡。诶,你们怎么又跪下了,不是说过不用多礼嘛……我……臣拜见陛下…金不对……圣安。”
皇帝正坐在软榻上喝茶,暼了眼一旁弓着腰的张溪道:“可是朕的礼多?”
“不多不多,是我……是臣不懂规矩。”
皇帝放下茶杯道:“倒有自知之明,连请安的囫囵话都说不全。”
张溪全程嘿嘿陪笑着。
看着嬉皮笑脸的张溪,皇帝狠狠的拍了下扶手道:“这么些天不在宫里,哪去了?”
张溪低着头不吭声,心理念叨着:“千万别罚我!我愿意吃素一个月,千万别罚我”
“太后真是把你给惯坏了!”
“臣生性顽劣,干嘛要怪太后她老人家呀。”
皇帝又瞥了眼张溪道:“朕给你谋了个户部员外郎的职位,明日就去报道。”
“员外郎,才六品?钱粮官还四品呢。”
员外郎,就是次官,闲官。大多都是富贾商人买来的官。
“还嫌弃官小?你参加春闱秋闱了吗?你才刚加冠,能得个六品京官算不错了。”
张溪还想反驳,皇帝一改态度苦口婆心的道:“三品以上穿紫袍,你成天里说人家丁尚书跟紫薇花精似的,五品以上又穿绯袍,你不是最讨厌红色的吗?依朕看着六品以下的绿袍最适合你,和你身上着颜色差不多,衣物上的暗纹花可好看了。”
“阿?”张溪眨了眨眼睛,第一次见皇帝话这么多。
皇帝都这样说了,白脸红脸一起唱,张溪能有什么办法,只好答应了,又不能真的跟皇帝杠。
皇帝临走前还嘱咐道:“国库亏空有些厉害,朕怀疑这有猫腻。”
张溪这才明白,合着是让我去查账。
既然是查账,还是偷摸的查好。
于是张溪化名云溪去上任。
玄武大道宽敞,一旁的户部衙门是相当的气派。
张溪到偏门处下了马车,郭八帮忙整了整官服,又正了正官帽,她才撩袍踏进了衙门,东西画廊来往官员都稀奇的盯着这个新官人。
“王相公,这娃娃您可认识?”
“哎,严相公,您看那簇新的官袍,新来的后生,老夫不认得呀不认得。”
“这小子没准又是哪家捐来的官,看样子像刚加冠呢。”
“现在这衙门是越来越腐败了,哎……”那个年岁稍大些的摇了摇头走了。
张溪本以为今天来的够早了,到了大堂竟然空无一人,一问才知道早就点过卯了,只好去点卯官那。
“各位同僚,我是今日新来的员外郎云溪。请问点卯册在何处?”
那人头都不抬摆了摆手道:“上班第一天就错过点卯,去找郭尚书吧。”
“在下只是错过点卯而已,不至于去打扰尚书相公吧。”
“让你去就去。”
啧啧啧,去你个大头鬼。
张溪撇了撇嘴还是转身去拜见尚书去了。
一个穿着绿官服从里间出来道:“你支他去大人那干啥?”
点卯的笑了笑道:“像这种员外郎,家里殷实的很,尚书会不拿这种迟到借口敲打敲打?”
“这郭尚书可不是之前的米尚书,我可听说这新来的尚书可是徐州党的,你我还未摸清脾气,还是谨慎点好。”
点卯的耸了耸肩道:“他要收,自然承我的人情,他要不收,我也是按规矩做事。挑不出毛病的。”
被安排门外等候的张溪看了看天,太阳才刚刚放光,怎么会迟到呢?
“门外何人?”屋里传来雄厚的声音。
“下官员外郎拜见尚书相公。”
“进来吧。”
张溪进了屋环顾了四周,只有尚书一人,她抬手就要行礼,却让尚书抢个先。
“微臣郭勋参见玉溪王,王爷万安。”
被尚书这么一拜,张溪也就端起了王爷的架子嗯了一声道:“郭尚书如何认识本王的?”
“丞相府晒书会时有幸见过一面。”
“郭尚书请起。”说完也找了个位子坐了下去。
“陛下让本王来户部历练历练,所以让本王化名云溪,尚书切莫说漏了嘴。”
“臣明白了,昨日看卷宗,竟然分了个名为云溪的员外郎,当时臣在想这人的名字怎会犯了王爷的名讳。”
“可不敢当,小王哪里来的名讳,犯不着犯不着的。好了,下官要去坐班了。”
“恭送王爷。”
张溪穿过大堂,来到了二堂,这里应该就是我办公的地方了,不错亮堂大气。
侍官抬了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又把张溪领到西侧的偏房,嗯,这里才是我办公的地方?
房内有些昏暗,加上自己一共四个人。
他们似乎都很忙,张溪进来的时候,都不曾抬头看他。
张溪找到空余的位置正打算坐下,发现坐垫,凭几,书案上全是灰尘,她把坐垫拿出去抖了抖,漫天飞舞都是灰尘,又掏出手帕把凭几书案擦了干净。
正对着张溪的官员道:“我本以为朝廷不会再招员外郎了,疏于打扫,兄台见谅。”
张溪拍了拍身上的土笑道:“没关系,我自己打扫就好了。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我姓王,字守先。我左手边的是黎相公,你右手边的是陈相公。”
“小弟云溪,见过各位同僚。各位万安。”
“哈哈哈哈哈。”众人都笑了起来。
黎相公道:“云兄可不能这么说,倒是像在宫里请安的。”
张溪尴尬的笑道:“小弟初来乍到不懂规矩,看几位亲切的很,像是小弟的兄长,我在家中就是这么跟兄长请安的。”
王守先道:“这里咱们是同僚,也就是黎相公高你半级。下次不能这么请安。”
张溪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刚来也没什么事做,张溪就在屋子里闲逛,发现后面的书架便瞅了瞅问道:“这些可是账簿?”
王守先道:“对,只不过是老账簿,三前的都在这。”
“那近三年的呢?”
“在东偏房那,咱们这保管一些老账簿的。”
张溪绕到王守先身后问道:“那你们在抄录什么?”
“过完年就要春闱的,下头递上来的单子,我们抄录筛选一下,再递到上头去,等拨钱。”
“那这一张张写的都是钱啊。”
王守先停了笔揉了揉手腕:“钱?也不归咱们。”
“要不,我也帮你们抄点?”
“好呀。来来,我教你。”
做法很简单,春闱各地考生皆赴京城,朝廷免费提供食宿,可这有多少人,需要多少粮食房子都得上报,就需要官员们就把零散的整合到一起。
张溪把纸摊开拿起了笔,却没有发现墨,看到桌角那黑乎乎砚台和黑乎乎的墨块。她拿过砚台墨块,慢慢的磨了起来,郭八常说磨墨要重按轻推,徐徐盘旋,一个不留神,咯嘣一声,墨块竟然断了。
整个过程被王守先看到了,他先是哼哧一声又笑了上来道:“你是哪家的公子?想必是好墨用多了,这太平墨杂质较多,下手一定要轻,不然就容易断阿。”
“会研的,刚才只是意外。小弟也不是什么公子,王相公叫我云溪便可。”
房间里又恢复了平静,只能听到袖子摩擦纸张的声音。
就这样张溪每天早出晚归的去户部上班,还要留意户部异常账目,今日下午刚到家便四仰八叉的躺在大床上,看着床顶狠狠的叹了口气:“苍天呀!终于要过年了,老子终于放假了!!!”
“公子,您的信。”郭八快步走了过来。
木六娘怕张溪担心,每半个月都会寄信来,内容大多是些风土人情,或是离奇怪案,最后以报平安为主,很少会谈到战事。
从平整干净的信封信纸可以看出,目前她那块很太平。
“呦,情人又来信了?”云姝突然出现在窗口处打趣道。
张溪也不恼,笑嘻嘻的把信收拾好,和那个未送出的头面放到一起。
郭八歪头看着咬耳朵的兄妹,王爷只要收到信能乐三天,也是奇了怪了。
“这是什么?”云姝从抽屉拿出锦盒道:“这么精致,也是送木六娘的?”
“是万家造。”
云姝打开锦盒一看是毛笔有些失望:“就两根笔?盒子都比这笔贵吧。”
“你懂什么。”张溪把笔拿了回来塞。
“木六娘能喜欢?”云姝摇摇头便是怀疑。
“又不是给她的,这是给张昂的。”
“阿?”云姝彻底乱了,搞不明白,怎么还有张昂的事?
月光照满整个院子,也静静的洒在书案上,正在读信的张溪被月光吸引来到院中,抬头看着泛黄的圆月,囔囔道:“也不知道木六娘怎么样了,吃没吃好,穿得暖不暖和。”
“小溪。”
林敏扶着肚子走了过来,张溪快走了几步扶着她:“小心点。”
“月亮真圆呀!”林敏同样发出感慨。
“嗯。今儿是十六。”
“我想去寒湖走走。”
张溪听到寒湖两个字眼随即一哆嗦:“好端端的,去那干什么?”
“想看看。”林敏摸了摸肚子。
“你看那个月亮像不像咱两第一次见面时的月亮?”
张溪笑道:“胡说,月亮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走吧。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