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不怕你,我心疼你
直到大婚当晚,张溪才知道公主看上自己哪一点了。
“是你。”
公主微笑的点点头道:“多谢恩公相救。”
张溪连忙扶起公主道:“那天你在麟德殿上就认出我来了?”
“是的。恩公莫怪,我也是没办法了。”
“明白。”张溪点头,可着一个心软的人薅呗。
“大哥,你能把妆卸了再跟我说话吗,有点瘆人。”
“好好好。”
来的公主并不是那位小姑娘,而是她的表哥。
“我是百新国世子李哲。”
张溪席地而坐,一袭红袍衬得她的皮肤有些白皙,她拍了拍地上道:“坐吧,不用那么客气。”
“谢殿下。”
“玉溪云你给我滚出来。”
殿门被人踹了几脚,张溪瞬间一激灵,忘了通知木六娘不用演戏了,她连忙跑了出去,打开门露出个脑袋冲着木六娘道:“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阿?”木六娘满头问号,歪着脑袋看着张溪。
“明天再细说,回去吧,晚安。”说完就关门。
张溪又跑回内室,李哲立马起身道:“对不起,打扰您和王妃了。”
“没事的,我明天和她解释下就可以。”
“不不不,还望殿下保密,少一个知道就少一份微笑。”
“好吧。”张溪点点头,她继续道:“你还没讲完呢。”
原来那天逃婚的小姑娘是百新国公主李慧贞,而李哲正是她表哥。
李哲遭到刺客刺杀,他一路逃难躲到和亲队伍里被公主表妹所救,二人相约一起逃亡,却不幸走失。
李哲拐带和亲公主已是死罪,但百新现在不是治谁的罪的时候,必须得有人和亲,找人替代是唯一的法子。
大楚确实也没人知道慧贞的模样,但公主的陪嫁女官侍女嬷嬷,人数姓名都是在大楚那边备案过的,就算暴毙了,也是要见到尸体的,再登记入册。
李哲见过两次玉溪王,一个教训流氓都手下留情的人,得是多么的心软善良,所以便主动请缨进宫。
“为啥?嫁我干什么?你就不怕我生气?举报你们?”
李哲笑了笑道:“殿下不会的,因为您知道告发我的后果就是两国开战,边境百姓民不聊生,我相信殿下不是这种人。”
张溪这高帽子戴的,心情不错的哼哼道:“那也是。你和平解决就和平解决。”
“我不会叨扰殿下与王妃太久,三个月后我假死离开,那样就不会有人疑心这一切了。”
“确实是个好法子。那你在华阳宫好好住,有事就来找我吧。”
“多谢殿下。”
“您客气了。”
张溪指着软榻道:“我今晚睡哪里,毕竟是洞房花烛,做做样子。”
“王妃不会生气吧?”李哲指了指张溪胳膊上的伤口道。
“她敢。”张溪的表情十分傲娇。
方才玉溪王妃彪悍的模样也算是亲眼所见,李哲低头笑了笑,玉溪王惧内呀。
第二天一大早张溪就带着李哲去拜见太后,
李哲在女官的一番捯饬下,虽说不能把她变成绝世美人,但绝对看不出是男子。
这也全倚仗李哲的五官,他鼻子嘴小巧,本就给人一种柔和的感觉,再把眉毛修修,搭上他的凤眸,尤其是他低头抬眼间,妥妥仕女图再现。
张溪扭头看了眼李哲再次感叹化妆技术。
“殿下,怎么了?”
“自己人,别开腔。”张溪连忙道。
李哲笑着吃了一丸药,再说话就变得婉转动听,竟然一点都不违和。
“这么神奇吗?”张溪要了一丸拿来研究,至于太后说了啥,安排啥都没听进去。
“屁屁?”
原先是宫中的野猫,也不知道是哪冒出来的,被云姝经常喂,成了太平宫的小主子。
刚在张溪面前跑了一圈就又不见了,张溪充当导游正为李哲介绍一旁的风景,只是正前方的风景有些不大好看。
“好久没见,你又胖了。”
张溪看着拱着身子追猫的云姝有些无奈,她介绍道:“静怡公主,我的妹妹。”
就转头说话的功夫又没了人影,在一看,云姝已经挂在树上了,只见她抱着树往上爬,上头的就是那只名为屁屁的橘猫。
云姝道:“喵~你就让我摸一下,我喂过你吃的了,不记得了哈?”
“小心!”
云姝右脚打滑,险些摔了下来。
张溪长舒一口气道:“快下来。你要是摔下来,太后又得哭几日!”
云姝依旧挂在树上道:“放心啊,不会的。”
说着顺带的挥挥手,张溪觉得有些丢人低头扶额,再抬头时,云姝这次终于要摔下来了。
“小心!”
李哲赶紧御气飞身一把揽住云姝腰,稳稳落地,看着怀里的云姝道:“要听哥哥的话。”
云姝被突然出现的大姐姐帅到了,红着脸一句话没说低头跑掉了。
张溪快走了几步也没有追上云姝的脚步。
“见笑了,被我宠坏了。”
“小公主和慧贞很像。”
“慧贞有消息了吗?”
李哲微微摇头道:“还没有,她也并非想逃和亲,只是想救我,以此逃婚作为要挟罢了。她这么久没有消息,我真的很担心她。”
张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派人帮你找。”
张溪和李哲进门时,正好碰到木六娘出门,她没有什么表情,打量一下李哲便迈腿离开了,张溪冲着李哲道:“抱歉,失陪。”
木六娘看着追过来的张溪,把怀里的包裹扔给她道:“拿着。”
“是。”
张溪一路跟着木六娘上了马车。
木六娘打开包裹是一套红色官服,她直接套在衣服外,又把头发散开梳通。
“你这是要去哪?”
“干正事。”
“上朝吗?”
“借钱。”
“又没军饷了?”
“流年不利,收成也不好,军饷也不能都靠百姓。”
张溪看着跟自己头发较劲的木六娘道:“要不,我帮你绾发?”
“诺。”木六娘把簪子梳子递给张溪,张溪半蹲在一旁开始帮她绾发。
“我结婚贺礼有不少东西可以变现。”
“不用,我现在已经有了个善妒的名头,再挪用你的新婚贺礼,成什么了?”
“你坏名声不是挺多的,还在乎这些?”
“你说什么?”木六娘说话间就扭头,张溪连忙道:“你别动呀,正梳头呢。”
“我有什么坏名声?”
“就比如说,水淹平州城是怎么回事?”
“那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城里权贵投了北明,北明拿全城百姓的命跟我赌,若是我拱手让了平州城,紧接着良州,水幺堡都会失守,就连寅青山庄也不能清净。
当时朝中都急风了,后来陛下下旨,开闸放水淹了平州城,才护得北境如今的安宁,当时我也城中,想着在水到之前,能救几人是几人,自己都差点被大水冲走,这事你随便揪个平州人都知道。”
“所以你是替陛下背锅了。”
“若是你怎么选?”
“我?”张溪摇头:“我选不出来,这分明就是电车难题。”
“什么车?”
“那陈家堡的英雄呢?”
“呸,他们也配叫英雄?劫军粮就算了,我们上门去讨,发现他们欺辱妇女,甚至贩卖妇女儿童到北狄去,账本记录的高达八百人,害得那么多家庭只零破碎,我才下令斩首示众,要不是镜月拦着我,我给他们五马分尸!”
“原来如此。”张溪囔囔道,原来是师姐误会她了。
“你从哪里听来这些的?”木六娘也不梳头了,转身看向张溪道:“谁说的?”
“道听途说而已。”
木六娘冷笑哼了一声:“原来我在他们心里竟是这般魔鬼。”
“他们只是不了解实情。”
“无妨。”木六娘整理下衣服,反正我的木家军也是守护他们的。
“这发簪你自己戴吧。”张溪把发簪递给了木六娘。
“好。”
“其实,其实你可以放权,就像王佐他们家似的,把府军并入禁军,他爹当个兵部尚书多好,师家军不也是并入虎贲军了吗,那样你也不用再愁军饷。”
木六娘指着衣服道:“你看这是什么?”
“官服。”
“没错,官服,我穿官服就要换男装束发,模糊我的性别,如果我把木家军交出去,你觉得我一名女子是能当兵部尚书?亦或是侍郎什么的吗?
或许过不几年我便又困与内宅,生几个孩子,蹉跎一生,看着那帮只会党争的人,一点点毁了我的木家军?
他们忌惮我,怕我,是因为我的兵权,就连你也一样。”
张溪连忙道:“我不是。”
“你怕我,我看得出来。”木六娘转过身把发簪簪好就下了车。
张溪掀开窗帘道:“我不怕你,我是心疼你。”
木六娘扭头道了句:“傻子。”便噙着笑拢了拢袖子离开。
张溪看着木六娘单薄的背影小声道:“我是真的心疼你,你这辈子过的也太苦了吧。”紧接着她也跳下了马车,嘱咐车夫道:“等着方才那个相公。”
“殿下,那您了?”
“我走回去。”她理了理衣服,看着红色身影消失的地方,抿唇笑了笑,也许她自己都没发现,她除了心疼的,似乎还有别样的情绪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