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表姐，好久不见
到了木家军营已经是深夜，营帐里却是灯火通明，木六娘还在主帐内还在议事。
贺澄将张溪安顿在营帐后道：“我去通报下。”
“不用。”
张溪拦住了贺澄道：“我明日再见她吧。”
“您是王爷，理应将军来拜见您。”
“她是功臣，和她比我这王爷就是个吉祥物。”
张溪对自己的认知还是挺清晰的。
你拜见我，还是我拜见你，这些个面子工程，有什么可在乎的。
但她这般摒弃尊卑规矩，只论轻重关系，在贺澄眼里，王爷的形象又光辉高大了不少。
“澄澄，木先生打仗很厉害吗？”
虽然张溪听过不少传闻，但毕竟只是传闻，所以她想向贺澄求证，顺便听一下木六娘的风光伟绩。
“那当然了，将军的谋略无人可及，她可是九天玄女下凡，当然战无不胜。”
“贺澄。你知道吗？你一句天女下凡便抹杀了木六娘的全部努力，还有她的全部功绩，她有血有肉，会受伤会流泪，她不是神仙。”
张溪难得板着脸，明明靠自己的努力成功，众人却喜欢归根于神祗。不知道内情的普通百姓说就算了，贺澄也如此说，她是真的为木六娘抱屈。
贺澄愣住了，他从未如此想过，此时有些羞愧他拱手道：“表哥先休息吧。”说完便离开了。
一路奔波导致张溪倒头就睡，也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突然一股子海棠香味窜了过来，紧接着感觉鼻子痒痒，张溪一个喷嚏把自己打醒了，睁眼就看到位蓝衣女子正坐在自己床边上，甩这荷包穗子正偷笑呢。
“木六娘呀。”张溪翻了个身又要睡，突然感觉不对劲，连忙起身有些尴尬道：“表姐，早上好。”
木六娘坐在床边道：“最近有练骑马吗？”
张溪懵懵的点了点头。
“好，一刻钟后，营门口见。”
“什么？今日就出发？”
“和谈地点在百新国境内，从营地过去需要二百八十里。”木六娘快人快语没一句拖沓。
“这么远？”张溪刚要抱怨，看木六娘一身戎装早就收拾妥当，觉得自己未免有些娇气了，她连忙道：“不远，不远，咱们这就出发。”
为了照顾骑术不佳的张溪，木家军用了4天才到了和谈地点—和龙城。
北明和南楚打仗，选百新作为议和地点，百新国不敢怠慢。好吃好喝的招待。
两方都不肯进城，于是百新国变在和龙城外搭了营帐，相隔二十里分别扎营。
张溪到达的当晚，百新国的礼官就来拜见，也算是位使臣，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下官，鸿胪寺少卿李务恭请殿下金安。”
百新国的礼官上来就叩头，这礼太大了，张溪连忙起身道：“李少卿，起身吧。”
李务入座后一直在寒暄，问了皇帝好，问了太后好，就在张溪快被这一圈子问好绕蒙时，李务才说出此行目的。
原来北明夺走的两座城池，最开始是百新的，不过百年前被大楚纳入国土，如今打仗，又被北明抢跑了，李务意思是想和大楚合作，要回城池后，一家分一个。
张溪哪敢应下，立马糊弄道：“李少卿说笑了，国家大事，我一个浪荡王爷怎么会懂，您说的这些个事我都没听说的，我年纪小，百年前我还未出世呢，是不是？哈哈哈。”
李务跟着陪笑着道：“王爷人中龙凤，岂会不知，不过是看不起臣下，不想与臣下交心罢了。”李务这句话以进为退。
张溪不以为然，她收了笑晃了晃杯中酒道：“是，又如何？”
她可没忘了前段时候那个万人坑，正是拜百新所赐，两国关系可没那么好。
李务没想到张溪会这么回答，有些尴尬的举着杯子，放也不是，喝也不是。
旁边一直老实吃饭的木六娘抬头瞪了眼张溪，张溪却回避开眼神，继续喝酒。
李务见王爷还和一旁侍女眉目传情，如此这般看不起自己，气的拂袖起身道：“既然玉溪王这般瞧不起我百新，那就当臣下从没来过。”
张溪气势上不愿输，紧跟着也摔了酒杯，木六娘又一个眼神射了过来，张溪委屈嘟道：“他先摔的。”
木六娘下来拦住要离开的李务。
“什么意思？王爷要强留臣下吗？”李务没给木六娘一个眼神，扭头看向张溪道。
木六娘不急不慢的说道：“你们国君见到我们王爷都要称一声殿下，怎么？百新国日后只抱北明大腿，与我大楚彻底决裂了？据我所知百新欲送和亲公主来楚，缓解两国关系，可北明却商量的要刺杀和亲公主。”
李务一脸懵，这事他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过。
“这点你们都查不到，又何谈与我合作？”
木六娘笑的有些讥讽，被王爷羞辱也就算了，如今王爷婢女还敢挡路出言讥讽，李务一个巴掌就要扇过来。
木六娘抬手便挡住李务的巴掌道：“你就不想知道北明奸细刺杀和亲公主的目的？”
李务气呼呼的回席，指着木六娘道：“说。”
“刺杀百新和亲公主，嫁祸大楚，挑起百新与大楚的战争。”
为什么！凭什么！？李务想不明白，和亲是北明给百新的建议，说是可以缓和一下百新和南楚的关系，如今反而调起战争为了什么？为了什么？难不成………？
木六娘一直观察着李务的神色，见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追问道：“李少卿莫非知道内情？”
李务却不理睬木六娘，向张溪敬了杯酒道：“多谢王爷提醒。”
张溪回了杯酒道：“客气。”
待李务走后，张溪问道：“他谢我啥？”
木六娘噗嗤就笑了：“傻子。”
“不是，我都按照你说的做，怎么就成傻子了。”
木六娘看向远方道：“百新谨小慎微，只想夹缝求生，但北明新皇的野心不小，他想拉百新下水，与他统一战线。”
“对抗大楚吗？”
木六娘摇摇头道：“是整个天下。”
“这……”
这北明皇帝好有气魄，张溪在心里感叹，不过她也担心，这样有野心的君主，很快天下就会大乱。
“明天谈判怎么办？”张溪心虚的不行，三国之间的关系自己都弄清楚，怎么谈判。
“记住，你明天不要乱说话，你代表的是大楚，你说的话，落地便是钉，轻易不要肯定任何人。明白吗？”
张溪立正敬礼道：“是。”
木六娘被逗笑了，笑完后长吁一口气。她站在窗口下，整片月光都洒满她的衣裙，淡蓝色细褶裙和月光融为一体，见惯木六娘英姿飒爽的模样，第一次觉得她没棱角的模样甚是温婉可人。
“别想那么多。”张溪安慰道，她也看出来木六娘的压力十分大。
“明日和谈最终目的是要回两座城池，北明军队后退三十里。”木六娘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看的出来这个条件不容易达成。
“铁营丢了城池，为何木家军来谈？”
“都是大楚，哪里要分你我？”
木六娘的回答十分优秀，不仅上位者喜欢，百姓也会喜欢。张溪知道这是她的肺腑之词，就这么一位忠君爱国为君为民的木先生，竟然还要被陛下无故猜忌，要是换作自己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想什么呢？”
“条件呢？拿什么换？”
“二百二十名北明俘虏，再赔给他们些银子。”木六娘拍了拍张溪的后背道：“去休息吧，明天是场硬仗。”
张溪点点头，走到门口又转身跳起来道：“木六娘，明日必胜。”
木六娘冲着张溪微笑着点头，这么多年了，他的性格还是那样，像个小太阳般，永远积极向上，照亮所有的人。
和谈正式开始，大楚这边玉溪王为首，北明派的是靖郡王陈景润。
寒暄过后便是交涉，张溪谨记木六娘的教导，完全不开口，一直坐在首席观察着众人，而木六娘没有表明身份，假装婢女跟在张溪身后。
这个谈判场上就属贺澄嚷嚷的厉害，他年轻气盛的，嗓门还高，大楚的主力输出就靠他了。
“不可能，城池怎么可能退换，那是我大明铁骑攻下来的。”
“铁骑？在议和期间偷袭，算是什么英雄！”
“呸，老子何时跟你们南蛮子议和了？那是你们跟百新议和！再说了，那叫兵不厌诈！”
“秦将军是吧？木家军擒你兵士一百余人呢。”
秦将军张嘴就骂脏话，张溪惊的连忙看向木六娘道：“这是可以说的吗？”
木六娘缓缓点头。
靖郡王这时咳嗽一声，营帐内才恢复安静。
陈景润先是冲张溪拱手道：“在下有一提议，玉溪王以为如何？”
“嗯，你说。”
“我大明与您十万两百银，我军退二十里。如何？”
这怎么还给我钱？张溪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她抿了口茶不做声。
底下人见王爷不说话，就道：“十万两就想换大楚两座城池，不可能。”
“就那两座城。十年也收不回十万两税银，要我说世子给多了，五万两就够了。”
陈景润莫不做声只是把茶盏放下，那个将军立马噤声，陈景润又笑着对张溪道：“王爷认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