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迷雾重重
量子之海的深处，混沌与虚无，崩坏与未知交错着，每时每刻都在运动的规律，和他万年不变的心不协调。
如同九幽寒气逼人退让，他所在的区域被极度寒冷所笼罩，此地连崩坏兽都不愿接近，冷，很冷，正如他的心一般冰凉。
他静静的伫立在那里，就像平常一样望着上方，看着那个被崩坏侵蚀的世界，看着那些不断陷入苦痛的人类。
崩坏无法阻止，规则无法改变，而能改变的，只有日益壮大的文明，和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
无法从源头阻止，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但世人不理解，他们总在被眼前的，如同镜花水月般的希望误导。
人类，无法战胜崩坏，这是他战斗了千年所认知到的，即便再努力又如何，当终焉降临一切都将毁灭，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反抗的徒劳的，双方的实力差距太过明显，凡人无法改变崩坏，无法阻止崩坏，连他也一样。
所以，他要改变的，是这个世界。
破而后立，孤注一掷！
这是人类最后的机会，绝不能再被那些天真的想法干扰，如果世人无法理解，如果世界都在孤立他。
那就——让我一人独行。
……
量子之海与［迷宫］的交界处，希儿站在高处的平台之上，她一直注视着战斗的米龙，那个愿意陪她玩，陪她聊天的人，总是想着如何安慰她，却在这方面格外的笨拙。
即便看出有问题，却依然真心待她，从不露出坏脸色的人——即将面临的，或许是生命的消亡。
“怎么，不忍心？”
那个声音又回荡耳边，她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希儿身边，她的言语看似嘲讽，希儿却知道她的真意。
只是……
“希儿，不想伤害他。”
“我知道，他是个很好的人，而且还是布洛尼亚姐姐的朋友。”
“……”
“是的，你说的没错，他是个好人，他救了布洛尼亚姐姐，救了很多人，甚至也想要救你……而你，却背叛了他。”
“不要再说了！不是这样的……希儿，不想这么做的。”
“啊，是啊，善良又可爱的希儿怎么可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所以，你不适合做这种事……”
“可，可是……”
“好啦，希儿，我知道你不愿面对这些，所以，就由我来代劳好了……睡吧，等你醒来，一切都会过去。”
“一切……都会过去？”
“对，一切都会过去，你会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带给你痛苦记忆的地方，再也不用面对那些可怕崩坏兽，再也不用过躲躲藏藏，衣不裹腹的生活。”
“离开……这里？”
“呵呵，是哦，离开这里，这不是你做梦都想的事情么？还有你最喜欢的布洛尼亚姐姐，你很快就会见到她咯！很快，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布洛尼亚…姐姐……”
在她蛊惑性极强的言语下，希儿的意识弱了下去，她成功占据这具身体，随着她的意识侵入，希儿的眼眸，从原本的蓝色转为红色，身上的气势也随之改变。
明明是同一张脸，却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希儿……或者说是［黑希］，她从异空间取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长柄镰刀，略微挥舞几下后，露出一个病态的笑容：
“米龙哥哥……我可是，一直都期待着这一刻呢！永远的——留在希儿身边吧！”
“嗯哼哼哼——！”
……
战斗的余波震碎四周平台，碎裂的石块无规律的漂浮着，与此同时，还有枪盾骑兵们的断肢残臂。
战斗的时间很短暂，但其中的凶险，也只有当事人知道。
少年的眼中浮现诧异，他望着那位缓步走来，嘴里咬着崩坏兽核心的家伙，有些疑惑：“它们是从量子之海中诞生的影子，是你认知中折射的投影，只要身处这处空间，它们便会不断从你记忆中生出，越是接近量子之海的深处，影子便会更加活跃……虽然只是迷宫的投射，但你的实力似乎很不简单，我不明白，难道对你来说，它们还不够强吗？”
“呵呵，怎么会，数量多到这种地步，谁敢说他们不强。”
米龙将最后一颗核心吞入腹中，其中的能量被黑球完美吸收，并不断转换为金色光点的养分，继续下去，不用多久就能离开这里了呢。
“只是，区区手下败将而已，比起律者根本不值得一提。”
“律者？你和律者战斗过吗？”
少年眼中的疑惑转为惊讶，眼前这个能吃崩坏兽核心的怪物，竟然强大到能和律者那样的存在战斗吗？
如果是这样，说不定真的有可能……
不，还不够，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好了，你让开吧，我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也不是狂妄自大的人，找到妹妹后我会第一时间离开。”
对于少年的疑问，米龙没有立即回答，可他从少年身边走过时，却道：“我心里有数……”
“……”
这次，少年没有阻止他，此人的过去与众不同，此人的信念无需考验，他所选择的道路难如登天，而他将要所行之事，让少年不忍阻止。
“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米龙的身影消失在迷宫，他去了量子之海的深处，少年转身注视着，只是默默的看着，看着某人的远去的心情，就像许多年前一样——这一次，没法袖手旁观了呢。
……
世界某处，逆熵的总部，一间普普通通的办公室中。
卧在座椅上的一位，外貌如同少女，思想和内在都很老成的女性，正是现如今这个庞大势力的半个掌控者。
“唔——嗯，感觉睡了很长时间呢。”
她从睡梦中醒来，看向高处虚拟面板上的数据，惬意的伸着懒腰，可当她看向桌面上摆着的相册，方才那种懒散的神色荡然无存，那是一张陈年老旧的照片。
当然，这只是指时间久远，并不是说里面的内容处在模糊不清的状况中。
“有个很有意思的人出现了呢，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成了全世界的焦点，就像…曾经的你一样呢……”
照片中的男人，对整个世界来说都不陌生，因为他是逆熵的象征，更是第一律者理之律者——瓦尔特·乔伊斯。
……
踏入量子之海的那一刻，米龙的意识出现短暂恍惚，眼前陷入黑暗，身体就像被某种力量束缚，挣脱不开，他的感知被压制到一米以内，对周围的一切都没了概念。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束缚感消失，感知逐渐恢复，背部感到冰凉，但后脑却很柔软，他猛然睁开双眼，适应刺眼的光芒后，出现在眼前的，正是希儿。
“米龙哥哥，你醒了？真厉害，你找到希儿了呢。”
“是啊，找到你了……那么，这里就是真正的量子之海么？”
听到希儿熟悉的声音，米龙感觉到陌生，但又感觉在哪听过，可他没有纠结于此，而是环顾四周。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还枕着希儿的大腿，四周的景物不算陌生，和外面的区别也就只是崩坏能更加浓郁，且空气中的冰属性元素力有点多。
“米龙哥哥，希儿的腿你还满意么？”
“嗯，啊？”
闻言，米龙下意识点头，但随即发现话中意思不明，抬眼看去，却见希儿的脸上带着怪怪的笑容，而最显眼的，是那双闪烁着猩红色光芒的眸子。
“怎么了，米龙哥哥？希儿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有。”
“哦？那是什么呢？”
“……看不清的迷雾。”
说着，米龙神色认真的坐起身，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发觉，希儿的体内有着另一股力量，而且那股力量似乎会自行运转。
虽然相似，但希儿和芽衣的情况不同，后者是侵蚀或占有，前者比之侵入，更像是共存或相依，这种情况下，希儿不会有危险，甚至这对来说百利无害。
但现在，希儿的意志似乎被压制，藏在暗处的那个家伙走上台面，其必有所图。
“我该怎么称呼…不，或者说，你是谁”
“嗯哼哼哼——米龙哥哥你在说什么呢？希儿就是希儿啊，不是别人哦。”
对于米龙的提问，希儿只是掩嘴笑着，似乎在挑逗他，与之前的腼腆少女判若两人。
“……”
见希儿不愿承认，米龙默然看去，双方对视一眼，前者也终于认真起来，从地上起身后直接从背后的空间中取出长柄镰刀。
希儿，不，黑希看着眼前的米龙，后者站在原地没动，即使她已经拿出武器，对方却连个多余的反应都没有。
“米龙哥哥，你不出手吗？”
“……我有能力离开量子之海，不是骗人的，如果你有什么苦衷，可以和我说。”
既然事情已经明了，黑希便打算直接动手，但米龙却摇头否决，他知道不论是希儿还是黑希都不是恶人，所以他不想动手。
“苦衷？那是什么？我的行动都是自己的意志哦，和她没关系，和别人那就更没关系了。”
“是么，那你刚才怎么不动手？是不能，还是不想呢？”
“……呵呵，米龙哥哥，希儿是不会留手的哦！”
呼！
镰刀挥舞间，卷起周围气旋，在突如其来的呼啸声中，锋刃之上有寒光闪烁，刀身之上映照着的，是米龙扶动眼镜的动作。
“看来，不打倒你，就没法沟通。”
八极天·一式·暴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