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你去找个人打听打听安沐夏。
说到后来都有些咬牙切齿。
他心里暗恨，要不是那小小的司马大言不惭，他怎么会听信这样荒唐的大话，反而得罪了都尉大人身边最得宠的小妾。
“慢！”唇角掠过一道嗜血的笑，都尉道，“他敢这样说，我若不给他点教训，传出去岂不是都说我这都尉是个糊涂鬼？我倒要看看他能拿出什么东西。”
他衣袖一振：“你让他在前头等待。”
仆人暗松一口气：“是！”
郑板被请到大堂等待，刚想感谢替他带路的人，却得到一句怒气冲冲的哼声。
他愣了一下，就知道自己是被人家嫌弃了。
他无奈笑笑，知道他们幽北素来有猫冬的习俗，尽管大年已过衙门也常常晚个一两个月才开门办事。
但一想到那麻袋里套着的，他就心头火热，说什么也要冒着被都尉斥责的风险试一试。
等着喝了几盏茶，肚子里实在灌不下去，屯田都尉才姗姗来迟。
他大马金刀坐下，脸色不虞道：“你就是郑板，管十里屯的那个？这大过年的你不好好猫冬，给我找什么事做？”
郑板忙拱手道：“都尉大人，小人并非有意搅扰。实在是这东西产量惊人，越早种上忍饥挨饿就少一个，边疆的战士也能多添几道菜，我才斗胆前来拜访。”
说着就施施然拎出背后的破麻布袋。
黑乎乎的袋子底下还沾了点泥，看得都尉眼角又抽了好几道。
“这就是你说的宝贝？”都尉黑着脸磨了磨牙，打算要是他一否认就拉他出去打几棍子。
郑板坦然点点头，从里面掏出个大土豆，舔着脸递给都尉道：“都尉大人，你瞧瞧这东西长得多大，一个就有一斤多重，切下一小块就能结七八个这么大的！”
“此话当真？”都尉神色凝重起来。
他让下人掀开麻袋，只见里面个个滚大溜圆。
外面架着的牛车，又搬进来两大筐，齐齐摆在都尉眼前。
上面还沾着些黑泥，看颜色刚挖出来没多久。
都尉大眼瞪了一会儿，这东西他以前还真没见过。
“这东西你们刚种出来的？”他吭哧说了一句。
郑板笑道：“大人所言极是，这土豆还真是冬日里种出来的，烧了地火龙放在厨房里，谁料到这小小的一块地，就产出近一亩荞麦的量！”
“咔嚓”一声脆响，一个上低头上茶的丫鬟，猛地撞得瓷杯轻响。
“郑司马莫不是在说笑，这么多的量怕不是那厨房比府里的大堂还大。”那丫鬟惊呼道。
刚说完她才知自己失言，又猛地闭上嘴巴。
旁的丫鬟小厮一句不说，却齐齐竖起耳朵。
他们虽来府里当差，但家里还有老娘亲爹，种着好几十亩田地呢，这什么东西一个厨房就能比过一亩荞麦？
就连刚才对郑板横鼻子竖眼的仆人，也悄悄往堂里箩筐处望了望，这郑司马到底是说得真话还是假话，他们真的能够以后不饿肚子？
“都尉大人在上，我怎敢胡言乱语。”郑板正色道，“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我们屯里打听打听，这土豆正是安家安沐夏所种。”
“据我所知，这府里地火龙，正是我们十里屯所造吧。”郑板镇定自若道，“而这地火龙的图纸，还是我们买的安沐夏的，她能种出土豆又有何不可？”
“地火龙？”那偷偷跟来的小妾，也是唬了一跳。
她垂头一看就见自己还穿着轻纱丝绸，放往日里她早裹成一个球了，躺在炕上下都下不来，还能由着她乱跑乱跳？
“安沐夏？”都尉也是愣了一下。
他身上衣服不多，缓慢地直起身子，黑沉沉的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他蹙眉问道：“你所说的安沐夏，是否是武安侯后人？”
郑板正色道：“正是。”
“这地火龙真是她所创？”
“是。”
“这土豆真是她所种？”
“是。”
都尉的神色更加古怪：“那她在你们屯里过得怎么样？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还从来没见都尉大人特意关照过哪个流犯，郑板愣了一下，他可是听说安沐夏她们初来第一天挨得板子，可是都尉大人实打实让人打的。
判断不清用意，他只好硬着头皮道：“多谢都尉大人关心，一切安好。”
“安好？”都尉神色莫测。
他擦了擦自己的短腮胡，忽地掀起眼皮不阴不阳地笑道：“我记得她初来，还是带着她的寡母并几个丫鬟嬷嬷。我还以为她们几个女流定然生活艰难，但听郑司马如此口风，却是对她多有推崇。”
郑板忙干笑道：“推崇到是谈不上，但沐夏姑娘确实也是个有本事的人，我们屯里也是是受益良多，今年都赚了好些银两。不知大人……”
他心里七上八下，看都尉如此表情，好似并不是善意，也不知安沐夏她们是何时得罪了他。
“那就好那就好。”屯田都尉频频点头，脸上笑意满满，哪里见刚才的一丝阴霾。
他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将门虎女，即使家门败落，还是有几分本事，在幽北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他站起身握住郑板的手道：“既然你说这土豆属她种植，一个厨房就能种出一亩荞麦的量。此事我没有亲眼所见，无法上报朝廷，我看不如你们十里屯就拨出几亩地试验。若是成了我自然上报朝廷，为你们表功请绩，若是不成——”
拉长的声音让郑板心里一紧。
但旋即都尉又是爽朗一笑：“若是不成，那就当我多一种吃的。”
郑板嘘出一口气。
都尉又和颜悦色地问了几句，得知他们要外出寻种，只是顾虑不能出屯田区的规矩，当即让人取了印章来。
他刷刷写下几行字，盖上红印道：“你们劳心劳力外出寻种，本是我们的幸事，我们就 少你们这些忧国忧民的人。你拿着这封信，自然可以出和运城，只要不出幽北，我这红印还是有效应的。”
郑板千恩万谢地接过。
然而等他一走，都尉就叫来管家沉下脸道：“你去找个人打听打听安沐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