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同床，起火，诬陷，破解
北堂渊坐到桌旁，抬手碰了下水壶，发现是热的，便提了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压低音量道：“我们的人，暂且还留在客栈。
那三箱银子，已被安全转移到他处。
搬到石府的三个箱子，皆为空箱和爆竹，现放在石府的仓房内。
老黑先前置办的那些爆竹，算是派上了用场。
若石进真想抢，必然会动那三个箱子，我们便可以拿捏住他的把柄。”
南歌坐在床榻边，道出了自己的困惑：“石磊做生意，看起来赚了不少钱。他们石家，不应该缺钱，为何要铤而走险，去贪墨赈灾银？我不太理解，他们究竟图什么？”
北堂渊放下手里的杯子，轻声道：“贪心不足蛇吞象，或许是习惯了，容易上瘾，不图什么，只为满足自己的欲望吧。
总之，我们提防石家父子便好。
石进已经答应我，让石磊带我们去渔县查案。
我的计划是，兵分两路，安排我们的人先将银子送去那里。
我们几人，只需跟着石磊，打探案情，徐徐图之。”
南歌踢落鞋子，自然翻身，侧躺在床榻上，有些困顿道：“我答应石婷，带她一起。你说她爹和她哥，会同意吗？”
“带上石婷，对我们有好处。有她在，石进就不会轻举妄动。”北堂渊想了想道，余光有意无意地扫向南歌，只见对方已阖上双眸，和衣而卧，气息逐渐平缓。
目光落在南歌的唇瓣上，北堂渊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嘴角，心里面，不自觉又回想起方才在客栈的事。
虽然被人扰了兴致，甚是恼火，但南歌对自己的回应，胜过一切。
“可我不想利用她。”南歌突然开口，呢喃起来，半困半醒间，不忘回应北堂渊道，“石婷，时日无多了，她信任我，总不想骗她。”
北堂渊的眼里，荡漾起一丝柔和，走至南歌身侧，落座在床边，缓声道：“若我是石婷，或许会和她一个念想。活一日，便要有活一日的自由，此生才可无憾。
她爹将其困在府中，即使用药吊着她的命，就算能长命百岁，对于石婷而言，活着的意义又在哪里？
在我看来，石知府的这种行为，不过是他怕石婷离去。
归根结底，还是他离不开女儿，一切也是从他自己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爱若成了禁锢，我反而觉得，会是一种负担。”
北堂渊看向南歌，低声言道，“若我有了孩子，定不会如此。不知道，你怎么看待？”
南歌的眼皮微微蠕动，她蹙了下眉头，并未睁眼，沉吟道：“或许，会和你一样吧。”
“我想也是。”北堂渊笑着，吹灭了蜡烛，自然而然地翻身上榻，心满意足地睡在了南歌里侧道，“地铺太凉，今夜我们就将就一宿。”
南歌没有回应，依旧背对着里侧床铺，阖眸浅寐。
北堂渊却不怎么老实，抬起身子，瞧了眼南歌。
南歌的胸口缓缓起伏，吐露出细微鼾声，已然入睡。
看来是真累了，旁边多一人都没反应。
又或许，南歌觉得自己在身边，便能憨然入梦，不必有后顾之忧。
北堂渊欣然一笑，轻轻解下南歌脸上的面具，让她能舒服些。
轻手轻脚地翻身到南歌另一侧，北堂渊用自己的身子遮挡住南歌，避免再有人进来，瞧见南歌的脸。
就在北堂渊也打算入眠时，顿觉胸前一阵温热，睡梦里的南歌下意识钻进了他的怀里。
北堂渊微怔，原来规矩的手，不自觉地环住对方腰身。
轻浅一吻，落在了南歌的眉边，北堂渊安然入睡。
月色缱绻，佳人相伴。
此夜，好眠。
…………
次日清晨，天刚朦胧亮，外面便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响。
南歌猛然惊醒，昨夜睡得深沉，突然的醒转，让她的头脑陷入短暂空白。
眼前的怀抱，更让她怔愣，当看清是北堂渊时，南歌才放松下来。
“起火了！起火了！”窗外又传来喊声，紧接着，房门也被敲响。
北堂渊睁开惺忪睡眼，恰好对上南歌望过来的目光，轻浅笑道：“昨夜睡得好吗？”
南歌揉了揉额角，利落地坐起身道：“挺好的。”
北堂渊抽回自己的胳膊，有些麻了。
他活动着胳膊，翻身下榻，踢上自己的足靴道：“外面好像走水了。”
北堂渊打开了房门。
石婷敲门的拳头僵在半空，看到北堂渊的脸时，万分惊讶，不悦道：“你怎么在小公子的房间？”
“我是公子的贴身侍卫，自然要形影不离。”北堂渊打趣道，斜靠在门边，拦住想要进门的石婷，悠悠开口，“石小姐就这么冒然闯进去，是否不太妥当？”
石婷没理会北堂渊，想要推开眼前的人，却如何也推不动。
北堂渊抱起双臂，立于房门前，岿然不动。
估摸南歌已经戴好面具了，北堂渊才开口道：“石小姐是来通知我们，外面走水的事吗？这么大的动静，我和公子都听见了。”
“呸呸呸！什么走水！是起火！”石婷立刻纠正道，用力推开北堂渊。
北堂渊微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扶住门框，诧异地看向闯进屋子的石婷，无奈地摇摇头，扬声道：“在苏城，难道就如此避讳水吗？！”
“当然！”石婷转身，直视向北堂渊严肃道，“小心灾祸上身，连累小公子。”
石婷拽起南歌的胳膊，往门外走，“小公子与我去吃早饭，离此人远一点，不吉利。
还有你身旁的那些人，名字里都带水，小心冲撞了龙王庙。”
“……”南歌有些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停了脚步，拉住石婷道，“带我们去看看哪里起火了，好端端的，怎会起火？”
石婷撇了下嘴角，瞪一眼北堂渊，在前方带路道：“是柴房那边起了烟。”
闻言，南歌与北堂渊互看了一眼。
柴房起火？他们搬来的箱子，都搁在柴房内，难不成，石知府这么快就动手了？
“咳咳~”救火的家丁捂着口鼻，与旁人一起将柴房内的箱子搬了出来。
北堂渊快速走到他们身侧，看了眼箱子上的铁锁，完好无损，没有被人打开过。
“这谁干的？！”几个府内家丁，从柴房后身搬了一辆推车过来，推车上堆了一些稻草，还未燃烬，冒着灰烟。
“原来是虚惊一场。”北堂渊开口道，“真要是着了火，我们箱子里的爆竹，怕是要将这里的柴房，炸成废墟了。”
北堂渊抽出手里的刀，径直砍断箱子上的铁锁，查看里侧东西。
“……”眸瞳微扩，北堂渊拢起了眉心。
家丁们看到箱子里的东西后，均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箱子里，并不是他们带来的爆竹，而是一具尸体。
尸体已溃烂，浑身生着脓疮，似是感染了什么瘟疫，瞪着铜铃般的眼珠，望着前方，宛若僵尸一般。
北堂渊捂住口鼻，迅速将箱子合上，临关上箱子时，北堂渊发现在这具尸体的头发上，挂了几片水藻。
“这人，你们认识吗？”北堂渊问向一侧的家丁道。
家丁哆哆嗦嗦着不敢说话，看北堂渊和南歌的眼神都变了。
有一两个胆子大的，举起手里的灭火用具，将北堂渊和南歌迅速包抄起来。
石婷忙护在南歌身前，质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小姐快过来！”为首家丁忙上前一步，把石婷拽到自己身边，戒备地看向北堂渊和南歌道，“箱子是他们带来的！如今箱子里出现了僵尸，定是他们干的！”
“怎么回事？”身着官袍的石进，背着双手，走了过来。
“老爷，他们带来的箱子里，发现了一具僵尸。”家丁指向南歌和北堂渊，禀告道，“与先前那几具尸体一样，似若僵尸，满身脓疮，身上还挂着水藻，口鼻处有污血流出。”
南歌听了家丁的话后，微讶，忙问道：“你的意思是，先前被水怪袭击，遇害的死者，皆为此种症状？”
“一定是你们干的！你们与水怪是一伙的！”家丁指向南歌斥道，“你们靠近小姐，定有他图！还将尸体藏在箱子里，一定是想在苏城作乱！扰我们安宁！”
北堂渊看向眼前跳脚的家丁，上下打量起对方，转身对石进道：“知府大人，我认为，应该将这人拿下了。此尸体，多半是他塞进箱子内，诬陷我们。”
“你含血喷人！”家丁辩道，“这么多人都看着，箱子上的铁锁是你们搬来时就有的，除了你们的人，谁都没有钥匙。
而刚才，我们把箱子从柴房里搬到外面时，箱子上的铁锁完好无损。
若是我藏的尸体，这箱子是怎么打开的？”
石进捋了捋胡须，威严地睨向眼前家丁，却问话北堂渊道：“北侍卫，你有何凭证说我府里的家丁，诬陷你们？”
北堂渊扫视一圈这里的人，目光落在石婷身上，询问道：“我劈掉铁锁，打开箱子的时候，石小姐也在场。
你想必也看到了箱子里的僵尸，对吗？”
石婷点了下头，不知北堂渊为何要这么问。
北堂渊再度走到箱子前，将箱子掀开，维持刚才的样子道：“我当时，就是站在这个位置。”
“嗯。”石婷点首，走到南歌身侧。
北堂渊又看向那个家丁，问石婷道：“请石小姐仔细回忆一下，他当时站在何处？”
石婷想了想，指向北堂渊的左后方位道：“我记得，他离我最近，就站在那里。”
北堂渊浅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石进站在方才家丁的位置。
石进捋着胡须，十分配合，走了过去。
北堂渊轻声说道：“请问知府大人，您在那个位置，是否能看到箱子里这具尸体的头部？”
石进眯眼瞧看，捋着胡须道：“的确看不到。”
北堂渊向右侧移了几步，指向这具尸体头上的水藻道：“你们看这具尸体，只有头发上沾有几片水藻。
而那位家丁，刚才对知府大人的叙述，却如此详细，连不应看到的水藻，都能看到。难不成有什么异能？”
家丁的脸色微变，忙跪在石进身侧，求饶道：“老爷饶命啊，是大公子要我这么做的！”
家丁苦着脸，睨了眼南歌，“大公子看那小白脸不顺眼，怕小姐被他们骗了，才让我用撬锁的技能，捅开了箱锁，把那具尸体藏进箱子内。
为了让大家发现尸体，我故意点燃了推车上的稻草，伪造成起火的假象……引大家来此……”
南歌冷声问道：“这具尸体，从何而来？”
家丁摇了摇头，忙向石进解释：“老爷，尸体是大公子给我的，我也不知啊。”
“这具尸体，是我寻找婷儿的途中，在湖边发现的。”石磊摇着折扇，踱步而来。
他朝石进行了一礼，问安道：“爹。”
石进敛了神色，责问起来：“这下人说的，可都是真的？”
石磊点头，侧目看了眼南歌和北堂渊道：“没错。是我吩咐他这般做的。
一来，我看这小公子不顺眼。
二来，是想用这具尸体，试探一下他们的本事。
没成想，我小瞧了他们，还算有点头脑。
如此，儿子便能放心地带他们去渔县，助我们彻查水怪一案。”
南歌挑了下眉梢，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看来，北堂利用这三个箱子，试探他们父子，试探对了。
石磊此番行为，就是对他们箱子里的东西感兴趣。
“那这箱子里的爆竹……”南歌话说一半，看向石磊，意在询问，实则是等对方如何回复。
石磊合上扇子，轻笑了一声：“两个空箱子，一箱无用的爆竹。
我都要怀疑，小公子是否为骗钱骗色的小白脸呢？”
“哥！你不许这般辱没我的救命恩人！”石婷看不过去了，不悦道。
石磊冷哼，睥睨向南歌，丢下句话道：“收拾好行李，带上你的人，我们立刻启程去渔县。”
言罢，石磊便大步离去，风风火火，好生霸道。
南歌蹙眉，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敞开的箱子，箱子里的尸体，甚是诡异。
瞧这些家丁和石进的反应，都不怕尸体会传染，看来，他们对水怪杀人的事，已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