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伪装的声音
北堂渊看向南歌，比划了一个手势。
南歌会意，踩着屋檐的砖瓦，迅速往前移动。
“屋顶有人！快追！”里侧的官差听到声音后，立刻指向屋顶叫道，带着手下跑去楼外抓人。
官差的脸上有紧张和害怕，但还夹杂着一种想要立功，跃跃欲试的兴奋劲。
一出大门，官差就看到了抱着双臂，站在门口的北堂渊。
北堂渊变换了姿势，插着腰看向这些手脚忙乱的人，嘴角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玩味笑意。
为首的官差愣了片刻，忙堆起笑脸，迎上前道：“北堂大人怎么来这儿了？”
“我追踪一嫌犯，恰好路过此处。”北堂渊指了下远处的屋顶道，“看到他往那边去了，此人与陈世子的命案有关，可能是凶手。若能捉住他，必是大功一件。”
官差头儿一听这话，两眼泛起光泽，忙扶正自己的帽子，将身后的手下都叫上，转身就走，也没再理会北堂渊。
北堂渊微眯起眸子笑了笑，不出自己所料，这些人，一定都想抢个头功。
四处看了看，北堂渊见这里的守卫松懈后，从腰带里摸出几块碎银子，走到负责看护大门的官差身前，将碎银塞给他们道：“去买点酒喝吧，这里我替你们望风。”
两个官差互望了一眼，有些迟疑。
他们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早就想歇会儿，但又忌惮他们厂公会来查岗。
北堂渊笑着揽过他们的肩头，亲昵十足，往前走了几步道：“魏厂公就算来了，我会帮你们圆过去的。
行个方便，我需要再勘察一遍此处。
暹罗郡主的失踪，我怀疑与衔山阁有莫大关联。
我只是想找个人，很快就走。
两位兄弟也知，圣上对郡主失踪一事，格外关切。
若是查不出她的下落，我这脑袋，可要别在裤腰上了。”
北堂渊抛出了自己的意图，也让眼前的两位官差放松了警惕。
有了称心的理由，他们才肯放心地收下银子。
冲北堂渊笑笑，两个官差一前一后走了。
北堂渊勾起嘴角，冲屋顶学了几声鸟叫，便走进了衔山阁。
猫腰藏匿的南歌闻得北堂渊的信号后，从围墙后探出半张脸，翻身落入地面。
待到站稳脚跟时，南歌突然想通了之前的一个困惑，立刻跟上北堂渊进了衔山阁，往二楼走去。
“陈德在出事的时候，我们听到了他的叫声，让我们认为，他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被凶手吊死在了窗外。”南歌低着声音，边走边道。
“没错，但验尸的结果，已经排除了这一可能。”北堂渊看向南歌，轻声回应，“陆中焉的判断不会错。”
“所以这个叫声，一定是他人伪装的。
他要让所有人以为，陈德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于窗台之外。”
南歌停下脚步，认真揣摩道，“之所以这么做，凶手一定是为了排除自己在时间和地点上的嫌疑。
我一开始把嫌疑都聚焦在了与林静声厮混的那名男子身上，但却疏忽这一点了。
那个脚上有黑痣的男子本就藏于人后，没人知道他的存在，他也没必要在我们面前多此一举。
那就有一种可能，凶手在众人面前出现过，才会伪造死者声音，混淆死亡时间，能让自己有不在场证明，把自己摘得干净。”
北堂渊挑眉，沉吟道：“可是，我们的确听见了陈德的声音……”
意识到什么的北堂渊，打住话语，恍悟般地挑了挑浓密的眉峰道，“我明白了，就像我可以学鸟叫。
这个凶手，他应该擅长口技，并十分熟悉陈德的声音，能模仿他。”
南歌点了下头，和北堂渊来到厢房外。
方才和官差发生冲突的杨恒，此时正抱着双臂斜靠在门边，当看到北堂渊和南歌后，略显诧异。
他忙站直身子，看向北堂渊道：“两位大人来的正好，那些官差，不分青红皂白着，就把我们男男女女的，都关在这个屋子里……”
杨恒叹了口气，继续诉苦道，“这隔壁可是死过人的，还不给我们吃食，威胁我们交代凶手。
可我们都是冤枉的啊，哪里知道什么凶手，摆明是想随便抓个人，顶罪的！
也不知道我们这衔山阁，触了什么霉头，刚有起色，便遇到这种事。”
北堂渊看了眼杨恒，以及他身后的人群，吩咐道：“你们都回自己的房间吧，暂时不要离开衔山阁。”
“多谢大人。”杨恒连连点头，招呼着屋内的人离开。
南歌斜靠在墙边，视线在离开的人群里穿梭，最后落在走在人后的杨恒和杨波两兄弟身上。
南歌突然叫住他们，轻声道：“你们的傀儡戏，我很喜欢。
能再为我和北堂大人，演一出《云遮月》吗？
突生事故，我这之前，也没来得及细看。”
杨恒微怔，回头看了眼杨波，冲他比划几个手势。
杨波点点头，转身下了楼，没过多久，便抬着家伙什回来了。
后面跟着两个姑娘，是负责傀儡戏锣鼓伴奏的。
南歌和北堂渊交换了一下眼神，二人落座在这间屋子。
杨波将拆下的人偶重新按了回去，他双手肌肤虽然粗糙，但灵巧修长，捆扎人偶的手法甚是熟练。
南歌托着腮，安静地望向戏台上灵动的身影，仔细听屏风后传来的多变声线，心下有了计较。
杨波是哑巴，不能发声，只能操纵人偶。
所以，戏台上男女角色的唱演，全部由杨恒负责。
杨恒，十分擅长口技，可以轻松伪装自己的声线。
南歌得出这一结论后，看了眼北堂渊，也存有疑惑：他们在听到二楼厢房陈德的叫声时，杨恒在一楼，也有很多人证明，他没有上过二楼。
凭他的口技技艺，完全可以营造出陈德在窗外的喊叫声。
但杨恒却没有机会将陈德的尸体从窗外的屋顶，悬吊在窗外。
自己也检查过那个案发的房间，不存在机关之类的痕迹。
那么，位于一楼的杨恒和杨波两兄弟，不可能在一楼利用机关，完成悬尸的戏码。
南歌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又冒出一个念头来。
难道是合伙作案？
白素，铃兰，包括眼前这两个木偶艺人，都让南歌生疑，却总是捕捉不到确切的依据。
“大人，可还满意？”
不知什么时候，杨恒已经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朝北堂渊和南歌恭恭敬敬道。
南歌收回神思，这《云遮月》的戏本，她也才算看全。
红月，狼人，血光之灾，凶险横生。
京城内，人心惶惶。
但这些狼人，不仅残害无辜百姓，还会去屠杀有罪而未判之人。
故事的结尾，出现的那片云，南歌没有看懂。
她不知道，写这出戏的林静声为何要如此安排。
一抹云的出现，突然遮了红月，一切归于平静。
狼人又变回了人的模样，却自相残杀起来，最后均葬身于山崖之下。
南歌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盯着杨恒几人，没有说话。
杨恒几人被南歌盯得有些紧张，纷纷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