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花楼
夜,人头攒动,灯火灼耀。
南歌背着画箱从法海寺回来,停在了花楼门前。
“衔山阁……”南歌抬头看向门上的牌匾,喃喃道。
她往上提了提画箱的背带,走到门旁的石狮后,等傅西沅来。
这家名为衔山阁的花楼,便是傅西沅的那位姐妹开办的,虽已开张些许时日,但自己从未来过。
听说这花楼,卖唱卖艺,还有杂耍和布袋戏的节目。
开张以来,就在京城内名声鹊起,客流不断,生意兴隆。
尤其是这楼里的花魁画凌烟,一舞倾城,惊艳四座,很快便成为京城里的头牌,连不谙世事的南歌,也听说过其名。
然而,那位花魁,总是红裳舞,半遮面,十分神秘,无人见过真容。
众达官显贵,竞相一掷千金,想要成其恩客,却很少有人能进她的眼。
南歌晃着手里的香囊,百无聊赖的斜靠在石狮旁,看向来来往往的人,从怀里掏出小瓶,往嘴里塞了颗蜜糖。
最近他们北镇抚司,比较得闲,傅姐姐就打算带自己来看布袋傀儡戏。
当然,傅姐姐带自己逛花楼这件事,是瞒着北堂渊的。
按傅姐姐的意思,北堂渊若是知道她带自己来花楼,定会在心里,记下她一笔账。
怕自己被带坏了。
就在等人的功夫,南歌看到一顶轿子停在了门外。
从轿内走出来一位青衣男子,男子的脸侧有个明显的痦子,他摇晃着折扇,大摇大摆的走进衔山阁。
南歌认得那人,是平阳侯府的世子陈德,经常和怀王爷一起玩,也是京城内出名的纨绔子弟。
南歌往旁边躲闪了一下,避开那人的目光。
她没等多久,傅西沅就来了。
傅西沅遮一顶斗笠,挡住了一头白发,她看到南歌后,便拉她挤了进去。
“位置都定好了,特意为我们留的前排,今日表演的是布袋傀儡戏,你没看过吧?”傅西沅边走边说,语气悦然,不忘叮嘱道,“我带你逛花楼的事,一定不能告诉老大。他若是知道,定罚我俸禄。”
南歌笑然,心想着,北堂渊可能没这般迂腐吧。
之前他们锦衣卫查抄青楼时,自己不也进过这种地方吗,傅姐姐是不是有点想多了。
南歌跟在傅西沅身后,走了进去。
楼里宾客满座,好生热闹。
南歌好奇的打量着环境,简单的布局,与自己事先预想的不太一样。
这里的装饰摆设,也只有桌椅、屏风和戏台,墙上连张字画都没有。
就是如此清冷的布局,却引来满座宾朋,反而不觉得空荡,相得益彰。
南歌有些佩服这衔山阁的楼主了,刚开张不足半月,便把这里经营的风生水起。
同时她也在思虑,若是将此处,设为他们镇抚司的一个情报点,也未尝不可啊。
“小南,这边~”傅西沅唤道,打断了南歌的沉思,带她走到前排的位置落座。
南歌转着脑袋,继续张望,看到楼梯上有几个漂亮姑娘,挽着男客,陆续上了楼。
撇了下嘴角,南歌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小声问一侧的傅西沅道:“傅姐姐,你那友人,怎么想做这行当?”
傅西沅拿起手侧的果盘,摘下一颗葡萄,递给南歌道:“她也是与别人合伙开的这家花楼。
况且,这里也是卖艺的地儿,不卖身的,才张罗了这些节目。
我那友人吧,之前是铸剑山庄的小姐,因被仇家寻仇,父母都遇刺身亡,徒留她一人。
据说,她父母过世后,山庄被她叔父霸占了,还逼迫她嫁人,她就逃了出来。
变卖了一些带出来的珠宝,投奔到京城的姨娘这里,开了这家衔山阁。
这位姨娘呐,之前就是做花楼生意的,是位比较有名的琴师。”
南歌点了点头,摘下画像,放到自己的脚边。
“傅沅。”此时,一个柔和的声音自斜后方传来,引起了南歌的注意。
她回头看去,只见一白衣女子,拖着席地长裙走了过来。
半遮面的白纱,衬着那双漆黑靓丽的眸子,格外夺目。
虽是穿着素色,却成了场内最惊艳的一抹身影,惹来旁侧的宾客纷纷看来。
南歌听此人对傅姐姐的称谓,便猜到来人是谁了。
傅姐姐原名傅沅,到了北镇抚司后,才改名为傅西沅。
知道她过往的人,除了北堂渊,自己,老黑外,就只有她的故友。
眼前这位美人,应该就是那位落魄的剑庄小姐。
傅西沅朝来人笑笑,与南歌低声介绍道:“白素,我的那位友人。也是传说中,衔山阁的花魁,画凌烟。”
南歌诧异的看向傅西沅,眼里写满了惊奇。
傅西沅冲南歌眨了下眼睛,小声道:“秘密哦。”
南歌的视线,落在那位白素身上。
她很好奇,传闻中的花魁画凌烟,红衣曼舞,肆意张扬。
没想到和眼前这位清冷美人,居然是同一人。
白素朝南歌点首作礼,不等傅西沅介绍,便率先开口:“这位一定就是南歌大人了,我常听傅沅提及你。”
南歌腼腆一笑,温声说道:“叫我南歌就行。”
白素招呼店伙计给两位端茶倒水。
“与你说了很多次了,叫我傅西沅。”傅西沅含笑,纠正白素的称呼。
“瞧我这记性。”白素浅笑,走到傅西沅身侧落座,看向搭好的布袋戏台道,“今日的傀儡戏,是我很喜欢的《云遮月》,由我姨娘亲自编撰的戏词。”
傅西沅笑道:“我一粗人,哪里听得懂这个,就是看热闹来着。”
她边说着,边看向一侧的南歌,“主要是带小南来,见见热闹。”
南歌望向戏台,眼底闪烁着好奇。
白素歪头看了眼乖乖坐在那里的南歌,笑了笑,吩咐店伙计备些点心过来,与之食用。
傅西沅看向周围探过来的打量目光,小声问白素道:“今日,你没有节目?怎么这身打扮,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白素低语笑道:“还不让花魁歇息歇息,连跳了几日,有些吃不消了。”
说话间,白素指向二楼的厢房,私语道,“有人替我,在房内陪客。
今日来了几位公子,其中一位是平阳侯府的世子陈德,那人难缠得很,我并不想招待他。”
傅西沅扫了眼二楼的位置,点了点头,小声嘀咕:“陈德……听说他下月,就要和暹罗来的郡主成婚了,竟然还敢来逛花楼?这可是皇上亲赐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