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乌头花
方丈知道，南歌对自己的话有疑问，他补充道：“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当时张御史和他的夫人，留了一千两香油钱。
那份香油钱，被我的师弟道晚，私自吞下了。
寺里的弟子，向我揭发了道晚，我便责罚他，在后山处面壁悔过。
谁料我那师弟……”
方丈叹了口气，怅然道，“我那师弟谁知因为这件事，离寺出走。
我派人找回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坠河身亡了。
我们在河里，打捞到他的包袱和僧袍，尸身也被河里的鱼，啃食的所剩无几。
为了给他留个好名声，我们对外，只说他暴毙身亡，圆寂而归。”
南歌听后，愈发觉得蹊跷，她问道：“你之前为何不与我们直说？是那些山匪，要你隐瞒这些？”
方丈点了下头，颇为疑惑道：“是，他们利用寺里那些孩子的命，威胁老衲，让老衲隐瞒张御史来过寺里的事实。
这其中原委，老衲也不清楚。
方才对施主们隐瞒，也是怕你们惹恼那些山匪，对孩子们做出什么不利之事。”
方丈摇了摇头，“也是老衲助纣为虐，纵容他们至此。
当初若发现他们贼心不死，就应该报官，而不是把他们赶走。
以至于让他们卷土重来，乱寺中安宁。”
“师父！”不远处，一群小和尚由两个大和尚领着，往这边走来。
方丈眉眼舒展，快步迎了过去。
同时，在这群孩子身后，方才被南歌投毒放走的那位山匪，也迈着短腿，一路小跑，来到南歌身侧。
沈东君举起长刀，迅速拦住对方：“小和尚，你该去的地方，是你们方丈那里。”
“他不是小和尚，是那些山匪的头儿。”南歌解释道。
沈东君微讶，上下打量起眼前的人，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不让其靠近南歌。
山匪搓了搓手掌，抬头看向南歌，有些谄媚：“大人，那些和尚都已经放回来了，你是否可以把解药给我了。”
“我说过，一日后，你带着你所有的手下，来北镇抚司投案。
把你们强抢的钱物都交出来，包括你们犯了何种罪状，也一并罗列。
到时，我自会给你解药。若不然，你就自己先挖个坑，给自己准备后事吧。”
南歌看向沈东君，指了下大殿内聚集的和尚，低声道：“我们进去看看。”
沈东君跟在南歌身后，小声道：“老大让我去后厨搜捕，里面什么人都没有。
但我在后厨外侧的草丛里，发现了一些比较奇怪的花草。”
沈东君在自己的怀里掏出东西，示意南歌看，“俺不认得这草，你看看这是什么。”
南歌突然停下脚步，从沈东君手里接过紫色的花草：“老黑，你这次立功了，这就是乌头花。
张朝礼所中的附子之毒，便是乌头的子根。”
沈东君咧开嘴角，乐道：“嗐！瞎猫撞上死耗子了。敢情这寺里，真有可能藏着凶手啊。”
南歌把证物收了起来，踏入大雄宝殿。
她看向殿内的众僧，留意他们的脸庞，问寺内的主事和尚，要了份名册过来。
南歌一一核对，却没发现任何不妥，都是有名籍的僧人。
除了斋房里擒获的那些山匪，另一波山匪，都在藏经阁内。
那个被自己威胁住的匪首，为了能活命，应该也不敢造次。
过了片刻，方丈领着那些小和尚，也走进了大殿。
南歌看到来人后，迈步走近，询问方丈道：“这寺里面，还收留了没有记录在册的人吗？”
方丈摇了摇头：“所有弟子，都在名册之上。
那些后来投奔的山匪名单，也有记载。”
南歌拿出沈东君发现的乌头花，问道：“这是在斋房后厨发现的，平日寺里，谁负责种植草药？”
方丈在人群里搜罗一圈后，唤了声道：“无尤，你过来。”
一个瘦高个和尚出了列，来到方丈身边，朝南歌双手合十，做了一个礼：“寺里的草药与药膳，皆由小僧负责。”
“种植乌头的地方，除了斋房后厨外，还有什么地方吗？”
无尤想了想，视线望了眼东南方向道：“后山的思过房前，也有一片乌头花。
但小僧不知，现在有没有荒芜，自从道晚师叔圆寂后，那里就没人再去过。”
“带我们去。”南歌不假思索道。
无尤看向方丈，踟蹰不前，有些为难。
自从道晚师叔圆寂，后山闹鬼的传闻，便一直在寺内流传，无人再敢靠近。
方丈微叹，对南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还是老衲带你们去吧。”
南歌和沈东君跟随方丈出了大殿，路过斋房门前，南歌看见北堂渊正站在水井前。
北堂渊舀起井里的水，喝了一口，顺便清洗干净双手，看到南歌他们后，走了过去。
北堂渊看了眼随行的方丈，示意南歌借一步说话，他指向斋房里侧，压低音量道：
“有一件事，很奇怪。
其中一个山匪交代，他在三日前，撞见了王敏芝的丫鬟来寺里添香油钱。
他见那丫鬟身上的穿戴不俗，便一时财迷心窍，打算一路尾随，趁火打劫。
谁知，他亲眼看到那丫鬟鬼鬼祟祟的，去了寺里的后山。
他还与我说，后山经常有闹鬼的传闻，所以，他打消了劫持的念头。
奇怪之处在于，王敏芝的丫鬟，为何会孤身一人，去闹鬼的后山呢？”
南歌若有所思的望了眼后山的方向，把方才自己和沈东君的发现，告知对方。
北堂渊把沈东君叫了过来：“老黑，去你叫人来包围这里。
我和南歌，随方丈去后山查看。”
沈东君点了下头，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回过头，冲北堂渊道：“老大，你嫌我碍事就早说。”
北堂渊作势抬起腿要踢人，沈东君快步跑走。
那高大的块头，一步一晃，却不显笨重，反而步履灵活，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他一步三回头，憨厚的笑看了眼北堂渊和南歌逐渐变小的身影。
傅姐说的没错，老大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与南歌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