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这单白干了
枯槁的仿若树纹般的手掌紧握着启动着的吹风机，也许是因为吹风机的功率太大，启动后的震动也带动着老人的手臂有些微微颤抖。
她缓缓的将握着吹风机的手伸入水中。
水中一阵阵气泡涌动，中年男人更是不忍的回过了头。
却是良久都没有听到该有的动静，回过头来却是看到老人也愣愣的望着伸向水中的吹风机。
这不可能，为了保证计划万无一失，他之前可是背地里测试过好多次，突然男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目光顺着吹风机的电线望向了门口的插座，因为之前母亲的突然举动，母子俩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水面。
而在门口的插座旁，一只红金色的手臂上正握着本应该插在插座上的插头。
“你是谁！你怎么”
“嘭”
男子愤怒的站起身，话还没说完，就被暗地里，一直站在门口冷眼旁观的林立给一拳捶进水里面去了。
“伢儿，我的伢儿”老人着急的松开吹风机想要上前，把中年男人扶起。
“别动！否则我就把插头插进去！”
老妇人的动作一滞。
“你果然还清醒着。”林立叹了一口气，扔掉了插头，老妇人才着急忙慌上前把男人扶起。
中年男人本就可以自己起来，但是听到林立与母亲的对话后沉默了，把头埋在水里闭着气，直到她的母亲把他扶起，他也没有了追问林立的心思，而是低着头，就像是小时候做错事的小男孩，不敢直视父母的眼睛。
而此时她的母亲也一如既往的像小时候一样，将他揽在怀中，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他变了，她却没变。
良久，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哪怕林立穿着这一身红金色的战甲也丝毫没有引起母子俩询问的意思。
“为什么要这么做？”林立率先打破了沉默。
听到林立的声音，中年男人双肩一抖，依旧伏在母亲的怀里低声抽泣着，一直喃喃低语着“对不起，对不起”
还是她的母亲开口说话了：“这都要怪我，这脑袋有时迷糊有时健忘，这个时候还在煮菜，下个时候可能突然忘了跑去阳台收衣服，房子还差点给烧了。”
老妇人深深的叹了口气，有些浑浊的眼眶里深深写满了自责与痛苦。
“看了好多医生吃了很多药也不见好，伢儿他公司刚起步就是被我给拖垮嘞，媳妇也带着孙子跑嘞，伢儿孝顺，之前日子过活的不错的时候，给俺买了份保险，只要有了这笔钱，我的孙子就会回来了，我的儿媳也会回来，所以我求求你，求求你喽你就当没看见今天的一切好吗？”
“我不知道，我还能清醒多久，我只希望我还清醒的时候，能看到我的伢儿能够过活的很好，那样我走的时候也能安心”
手中枯瘦的就像是一层皮包裹在骨头上，上面的血管、青筋清晰可见，老人令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林立的手，哪怕有着纳米战甲包裹着，林立还是能够感觉到老人手掌的颤抖。
那是一股名为害怕的情绪。
不是害怕这个突然闯进家里的陌生人，而是害怕达不成自己孩子的愿望，与其清醒时哭着悲伤，不如糊涂时笑着离去。
老妇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等待他的答复。
现在为难的反而是林立这个“外来人”。
是答应老人，看着她活生生的死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还是做那一只入室的“狼”行驶“劫匪”般的霸道，对中年人的计划喊一声“不”！
“叮咚”
水龙头里的水滴滴落在水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它就像是此时的时间一样缓慢，一滴一滴的落下，迟缓却分秒不差。
林立回头看了看大厅阳台外的天色，天空连最后一点白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还有人在等她呢，加了钱的，不能让客人久等，再这么耗下去也没有丝毫意义，其实一开始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把视线转回浴室，老人的眼神写满了疲惫，眼珠子都开始变得有些木讷。却还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全神贯注的看着他。
“你还要躲在你母亲怀里到什么时候！”林立没有回答老人的恳求，战甲泛着亮光的眼睛望向从头到尾还一直躲在老妇人怀里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双肩一颤却还是依旧不敢起身答话。
“你要是再不转过身来那我只好找jing察来找你谈话了。”林立语气淡淡道。
“不要。”x2两道声音同时出口。
林立没有再理会老妇人，战甲脸部白色的目光面无表情的盯着终于转过身来的中年男人，因为面具的阻挡，母子俩看不透他此时的表情。
“你还要躲在你母亲怀里什么时候！从头到尾都是她在和我谈话，你聋了吗！还是哑巴了！！自己做错事就应该自己出来承担，你已经不是个小孩了！！！”
“伢儿他”
“你闭嘴！”林立喝止了老人后半句话，：“你还能维护他多久！你以为这么帮他他会感激吗？他这是在害你啊！你死后他再遇到困难怎么办？再让他去害别人？！！”
“伢儿他不会”
“够了！！！”却是中年男人突然爆发了，只见他瞪着眼睛死死盯着林立。眼白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你一个外人懂个什么！你懂个屁！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懂吗你！躲在铠甲里装什么神秘啊你！欠钱的又不是你！老婆跑掉的又不是你！你凭什么骂我！！！”
“你知道我娘开一次药多少钱吗？！你知道她发起疯来差点把房子烧了吗？！不你不知道！我在外面工作还要提心吊胆的，你说我除了把她绑起来我还能怎么做！是请那一天五百块的保姆还是求求银行宽宏大量再给我点时间！
只要他们答应，你让我跪下来喊你爸爸都行，我再问你一遍！你能做到吗！！！”
“这些都不是你弑母的理由！”林立冷冷的道。
“那你告诉我，我还可以怎么做还能怎么做啊”中年男人跪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
母子俩抱在一起，男人的嘴里又唠叨起了“对不起对不起”
久久未停。
“老婆孩子丢了就自己去找回来，你是一个男人，要撑起这个家的天，你母亲生了你，别让她走了也不安心。
你还年轻，还有机会，钱没了还可以再赚，人没了就真的没了
话我放在这里了，保险的钱你是肯定拿不到的，你母亲只要“意外”死亡，保险公司就会收到今天这里发生一切的录像，照顾好你母亲，她把你带这么大不容易
首先打理好面貌，满脸胡子拉碴算什么回事！别说你老婆，随便哪个姑娘见到你都得跑，其次，带她去吃顿好的”
说完这些，林立就离开了，只是在他原来站着的地方，留下了五百块钱。
啧今天这单要白干了如此想到的林立来到阳台，之前在进来的时候看到这家餐桌上，只有咸菜孤零零的摆在透明的饭罩里面。
晚餐本应该是一天中最丰盛的一顿，再联想到之前的对话，结果已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