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服不服
季芳第一反应是言立礼听错了名字，她脱口问：“一笑老师说的是谁？”
“是小盏，”言立礼点头，理解季芳话里的意思，解释道：“我当时也仔细问了情况，一笑老师负责阅卷登记小盏那间考场，看到是满分也很惊讶，一再求证了，才跟我提前透的底。”
这怎么可能？？季芳心里说，她下意识看向言洛，言洛面上也有怔愣，季芳随即又问：“那小洛呢？”
“小洛那间考场不归一笑阅卷，暂时还不清楚，明天我再问问其他老师。”
“小盏这次考的这么好吗？”季芳再追问，满是不可置信：“是题目很简单，还是老师辅导的好？”
“我问了一笑老师，题目难度中上，能拿满分还是要些实力的，”言立礼感叹：“小盏这孩子这段时间的确发奋了，不错，确实让人没想到”。
“我一直说你人很聪明，”言立礼看向言盏，笑道：“你看，只要把心思放对地方，不是好的很。”
他心里既惊又喜，之前刘一笑老师闲聊时跟他提过小盏数学有天赋，坦白说当时他不以为然，女儿学习什么水平他心里有数，言立礼甚至愠怒的猜测过，小盏数学能考出高分多半是抄了别人。
但这次不同，他在考场亲耳听到她和其他同学对峙，那口吻语气完全打破他固有成见，言盏提及那些知名数学家时如数家珍，或许她的知识面已远远超过初中水平，所以刘一笑说她这次数学满分，他是信的。
这是言立礼串联起言盏的一些异常表现，再想到其他人的说法，会不会真的是自己太严格，对女儿的关心不够，而女孩儿正处于敏感青春期，恰巧碰上家庭破裂重组，导致她故意逆反让父母头痛为难，想借此“报复”她心目中不负责的父母？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言立礼过后自我反思了良久。
言盏变得厌学逃课、自甘堕落，甚至有撒谎偷窃等不良行为，都是从他二婚后才逐渐开始的。
“小盏，前程是自己的，”思及此处，言立礼不由得郑重神色，叹一息：“爸爸也许之前教育你的方式不对，对你只有严管缺少关怀，但是你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别人左右不了你，家庭也不能影响你，只有自己才能对自己负责。”
言盏一时没意会透他的深意，季芳却咂摸出别的意思来，她接话：“对啊小盏，读书还是要踏踏实实的，一分耕耘一分成绩，自己要对自己负责。”
她以为丈夫的意思是指言盏的满分来得蹊跷，大概是走了什么捷径，不料言立礼下一句竟然是：“凡是父母没有不想自己孩子好的，你以前考成不好，我只管骂你打你，却没有反思自己的问题，是爸爸做的不好。”
“你英语这么优秀，数学能拿满分，一定是在背后付出了百倍努力，好多次我看到你在教室角落里一个人看书到那么晚，我却后知后觉，也侧面说明了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言立礼说着说着竟然有了泪意，他顿了一瞬，克制住自己情绪，拍了拍言盏的肩膀，道：“无论你今后想做什么，只要是走正道，爸爸都支持，我想告诉你，你一直是爸爸的骄傲。”
言盏愣了，季芳和言洛也措手不及，谁都没料到言立礼会有这样的反应。
“我知道了”言盏看着罕见失态的父亲，小声答。她暗暗思索自己哪些时候看书到很晚被言立礼看到了，该不是偷摸拿着同学的武侠小说看的那几次吧。
言立礼都这样说了，季芳还能说什么，虽满腹疑问，只得讪讪道：“看来小盏这一学期确实发了狠，脱胎换骨了啊。”
“确实，”言立礼叹，“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还有一个学期的时间可以冲刺，小盏只要收了心，我相信考重点高中完全没问题，”他说完又一顿，道：“当然，如果没考上也没关系，读其他技术学校也可以，总归国家需要多方面人才。”
听得出言立礼现在连说话都谨慎了不少，言盏只得说：“我会好好努力的，爸爸。”
“是不是你们班主任搞了什么补习班啊？考试前划了重点？”季芳尤不甘心，凑头对着言盏又问，“还是那个沈同学，全校第一那个，课后帮你补习了，有什么好的学习方法，也要记得跟姐姐分享一下啊。”
她说着顺手一推言洛：“你看看人家言盏，前两年玩归玩，一到初三就晓得及时收心，学习也有一套方法，知道跟最厉害的同学一起学，这不各科成绩蹿火箭似的上来了，你怎么不学着点！”
言洛被推出火气，“啪”的一下一扔筷子，咬着嘴唇，沉着脸不作声。
“行了行了，”言立礼才反思出教育孩子的一套理论，堵不如疏，连忙制止季芳，“孩子各自有各自的优点长处，小盏的这套学习方法不一定适合小洛，我看小洛这孩子一向稳打稳扎，也很不错，你不要操之过急。”
季芳偃旗息鼓，心里却觉得是他对言洛一直期望不大，才说这种不痛不痒的话，私下里还是叮嘱言洛，多留意言盏平时都看的什么书，是怎么学习的，她能考出满分，一定是用了什么特殊方法。
期末考试结束后，学生们如脱缰野马般急着收拾东西放假回家。
沈时恪还记得言盏说的寒假有事想做，放学后刻意留在座位上边看书边等她，待身边同学都走得七七八八，李思睿打完球回来发现同桌还在苦读，大惊失色：“沈老大，这都放假了！还看书，你想逼死谁？！”
“不是，我等我妈来接我”沈时恪放下书慢声说。
“啧啧，学霸是怎样炼成的，太猛了！叫你去打球都不去，竟然还在偷偷学习，”李思睿一边把寒假作业一股脑塞进书包，一边感慨，果然大神和普通人的差距有如天壤，现在要他看书，他是一个字都读不进去。
在沈时恪面前，他彻彻底底领会到那句比你优秀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百倍，回想到这次考试中犯的失误，好几个选择题因为一念之差写错了，还有临交卷时手痒去改答案，结果偏偏原来写的才是对的，就差那么一点！
李思睿顿时懊恼不已，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和否定，刚刚打球时的痛快也悄然转换成了罪恶，难怪他的成绩总差人家一大截！
“沈时恪！”急匆匆赶来的言盏打断了他的深刻反思，女孩双颊润红，抚着胸口气喘吁吁：“不好意思，我被李卉她们拉着说了会儿事，拖到现在。”
于是李思睿就看到方才还沉浸在知识海洋里的同桌，蹭的一下站起身，拉开早就准备好的书包拉链，把手头那本书塞了进去，提起书包迈开长腿，眨眼间就走到门口，嘴上说着：“没关系，我也没有等多久。”
言盏仰头看着他笑：“终于放假了，”沈时恪看着她红苹果似的脸颊，也忍不住笑：“不用跑，又不急。”
沈时恪：“上次说的事是什么？你卖关子说等考完试。”
言盏:“哎我这不是正想来告诉你，不过你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沈时恪：“你不说怎么能断定我帮不上忙？”
言盏：“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东西收拾好了吗？是不是要回去了呀？”
沈时恪：“！你倒是说。”
言盏：“哈哈哈好难得看到你急”
沈时恪会过意来，伸出手作势要掐她：“故意的是吧？”言盏笑着反身要躲，沈时恪手一伸追了上去，羽绒服摩挲沙沙作响，哐的一下，沈时恪将她反身捉住，利用身高优势，轻松将人压制在门壁边，言盏当即弯下腰试图从他手上溜走，瞬间又被沈时恪从俯身身后搂住，整个人都被罩拢在他的怀中。
“服不服？”沈时恪笑着问，一把将她捞了上来，再拉上她白色兔耳朵连衣帽兜在头上，胳膊虚力钳住她脖颈，腾出只空手去掐的脸。
“哈哈哈救命呜呜沈时恪，”脸颊被掐住，言盏出口的声音含含糊糊，她整个人被沈时恪半抱在怀里，又因为脖颈被挠，生理性痒得想笑，巨大的体型差距让她根本挣脱不了，眼睛被帽檐遮住，脑袋有点懵，手脚并用，挣扎着一阵支支吾吾：“fu啦fu啦。”
“那从实招来，寒假想干什么？”沈时恪威胁，手上动作不停。
李思睿看着门口那俩人跳脱地笑笑闹闹，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毕竟刚大考完放假，大家有些兴奋过度也情有可原，出于对学神同桌的一贯崇拜，他猜测着接话：“你们俩，是不是约定要搞什么学习活动？！”
“？”言盏停了挣扎，才发现教室里还有人在，听清他在说什么后，肃然起敬，尖子班的学生果真发奋刻苦啊，都放假了还想着学习活动，不像自己班同学，只想着解脱了去哪里玩，刚刚李卉她们还在商量过年要不要互相窜门子拜年。
沈时恪也松了些钳制，言盏站直身说：“李思睿，你也太努力了！才刚考完可以放松一两天的。”
李思睿:“不是你们天天没事儿就学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