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天道？
夜色深沉。
破旧的房屋内，刚刚吞服过三根百年山参的周洋盘膝坐在床上。
脸色红润，已不像之前那般苍白。
体内气血也变得通畅了许多。
紊乱，破损的经脉已不再像之前那般激荡，而是有一股平和的气流正在缓缓流淌。
然而，哪怕是如此，周洋依旧剑眉紧皱，心中隐隐有些烦躁。
经过记忆的逐渐解封，他已经能够逐步控制这股气流。
但却明确感觉到，身体中有着桎梏。
每一次他要控制气流流遍全身时，都会伴随着即将突破桎梏的疼痛。
似乎要撕裂他的身躯。
痛不欲生。
嘀嗒！嘀嗒！
冷汗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几次过后，周洋原本红润的脸颊也逐渐苍白起来，浑身颤抖。
他根本不清楚这桎梏究竟是从哪儿来的，脑海中也没有任何的印象。
但他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那就是，一旦这层桎梏被冲开，他原本消失的那些记忆，都将翻涌而来。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如同野草丛生。
在他的内心疯狂滋长着。
越来越坚定，执拗！
不行！
必须要冲破桎梏，寻回记忆！
只有记忆重新涌现，知道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才能够破开诸多谜团，为师妹和师父报仇。
之前，他一直是黑暗中的瞎子，看不到光明！
可现在，希望之火已经在他的胸间燃烧，光明在即，他又岂能放弃这次机会？
破碎的画面，在他的眼前出现。
周洋脑海中再度浮现出师妹那清澈纯真的脸，天真烂漫，璀璨明亮。
哪怕到死，也从来没有怪罪过他，更没有后悔跟随他一块儿下山。
就像郭稳之前说的。
哪怕那时候自己已经将她抛弃。
她依旧流泪要寻找自己这个师兄，甚至，明知山下险恶，也愿意相信那几个纨绔子弟。
是他，是他这个师兄没有保护好师妹。
让她承受了那些非人的折磨。
他，罪无可恕！
骤雨倾盆，电闪雷鸣。
坟墓前自己的誓言还回荡在耳边。
他，既对不起师父，又对不起师妹。
只能踉踉跄跄，记忆全失得苟活在世间。
如果还不能为师妹报仇。
杀死那些畜生！
他还有何面目在这世间独存？
而且，那个面目模糊的师叔，那个表面对他毕恭毕敬，却要置他于死地的黎杭。
一定还隐藏着其他的隐情。
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痛苦，折磨！
各种情绪在内心蔓延。
周洋双拳紧攥，通红的眼眶中有泪水流下了。
画面闪烁。
那一幅幅残缺的画面，就犹如一把刀，刻在了周洋的内心。
让他痛彻心扉，拼命回想着当初的诸多细节。
他要想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他要破开这些谜团。
他，绝不能让师傅失望！
“啊！！！”
周洋内心低吼，脖子上青筋直爆。
身体中的那股气息，更是如同沸腾的水，不断翻滚着。
在他的引导下，直冲头顶。
破！破！破！
破开一切桎梏！
打开所有的枷锁！
他，绝不能做一个不孝不义之人。
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幕后凶手。
他要一个一个得把对方给揪出来。
然后，在师父的坟前，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给我破！”
周洋双目赤红。
气息如同奔腾的蛟龙，肆意蹂躏。
啪啪啪！
有经脉开始断裂，毛细血管纷纷破碎。
周洋的身体四周荡漾着血雾，让他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浑身鲜血。
唯有眼睛明亮坚定。
不够！还不够！
继续破！！！
周洋近乎嘶吼出声。
轰！
气息如惊雷滚滚，他的身体里不断散发着恐怖的声音。
散落的气息，横冲直撞。
撕毁他的经脉，冲毁他的内脏。
“噗！”
周洋脸色惨白，猛得吐出了口鲜血。
还夹杂着片片内脏。
痛！撕心裂肺的痛！
他甚至感觉到，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的身体都要崩溃了。
然而，他不能停止，绝不能停止！
为了师尊！为了师妹！
为了找到那些失散的记忆！
哪怕死，也值得了。
“给我破！！！”
周洋目眦欲裂，发动了最后一次的冲击。
蛟龙出海！
体内的那股神秘气息，这次彻底被催动，如同火山爆发一般。
扭曲成了一条由岩浆构成的蛟龙。
直冲头顶！
要，鲤鱼跃龙门！
吼！
吼！
气息嘶吼着。
越来越癫狂，越来越沸腾。
周洋感觉自己的身体马上就要炸了。
嘀嗒！嘀嗒！
有鲜血顺着他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流淌……
让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死人。
唯有那双眼睛就是那么明亮。
“要坚持，我一定要坚持！”
“敏儿，师父，你们不会白死的。”
“我周洋，发誓要夺回一切！！！”
周洋呢喃着，浑身不断颤抖。
却依旧控制着身体内的气息，继续向上奔腾。
轰！
轰！
轰！
也不知过了多久，气息越来越澎湃，越来越狂暴，已经完全压制不住了。
他身体中的九大穴位同时爆开！
有血雾喷薄而出。
猛烈的冲击下，周洋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便直接摔倒在地。
而昏迷的那一刻，他只觉身体内传来了一道破碎之音，如龙吟虎啸，再然后，他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唰！
在周洋昏厥的那一刻。
他的身体中突然掠出了一道虚影。
伴随着磅礴的怒吼，轰然涌出。
虚影很淡，如同烛光下的影子一般，单薄，脆弱，面容也看不真切。
但那双和周洋一模一样的眼睛，却透露着睥倪天下，众生臣服的霸道。
只要一眼过去，神明也要开道。
“吼！”
狂暴的嘶吼，惊天动地。
似乎已被囚禁了许久，刚刚出现，便要向苍生彰显自己的存在。
大气磅礴，却又愤怒幽怨。
然而……
哗！
眼看着那道声音就要冲出。
虚影随手一挥，竟将那道声波当场覆灭。
房间内，刚才因为声波而被震碎，化为齑粉的椅子，床，书籍……
也在那道剪影的挥手之间，恢复如初。
颠倒乾坤，再塑阴阳。
区区一道影子，就能够达到如此的伟力。
如果有人能够看到这一幕的话，定然会吓得肝胆欲裂。
这样破镜重圆的能力。
已经触碰到最深处的规则了。
然而此刻，这道足以睥睨天下的虚影，却是正苦涩无奈得望向晕厥在地的周洋，满眼自嘲。
“我曾在上古时代，断龙脉，斩五帝，算尽苍生，夺遍天下灵气，只为获得登天大道。”
“然而，福兮？祸兮？雷劫降临的那一刻，我才知天威难测，道法难寻。”
“最终，在那登仙雷劫下，生死道消。”
“只留一道不灭元神，蕴含着浓郁的不甘，再入轮回之境，更让麾下的九大护法，护我九世轮回。”
“在那绝境之中，觅得一线生机，期盼第九世时，能够觉醒记忆，再度踏入大道。”
“介时，我这缕元神觉醒，重掌身躯，修炼九转金身决！一步登天，再踏雷劫！”
“前八世，一切都很顺利，然而，我却万万没有想到第九世之身竟然如此艰难。历经磨难，几乎生死，九大护法也只剩下三位，还皆被囚困，无法脱身。”
“逼的你分明已经练成金丹，达到了金丹境。却还要靠人封锁筋脉，藏匿十数年苦修的记忆。”
“被人当牛做马，羞辱三年。”
“这些，我都没有想到。”
“更没有想到你为了复仇悲愤至此，甚至不惜神魂俱灭，强行冲破桎梏。”
“或许，这就是天道之威吧。”
“天道不可测，将那诸多浩劫，加诸我身！”
“欲要封锁我求道之路。”
“一切筹谋，九世谋算，皆化为云烟，尽数消散。”
“也罢，天命如此！”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本就不可分割。”
“既然这样，我就以我这一缕残魂，助你重塑肉身，恢复记忆。”
“之后，送你上青云，乘风九万里！”
一声爆喝，虚影目如闪电。
话落。
直接冲入了周洋体内。
天地重开，万物皆生。
只是刹那间，周洋身体内那破损的经脉，会灭的内脏，便开始了重塑。
须臾之间，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