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府千金的侍女3
知音再次出现在江蓠两人面前时,她一手拎着一个竹筐,另一手竟然拎着一个幼童。
知画认出来,是白日里她们遇见的那个从树林中走出的小娃娃。
但是江蓠并不知晓。
“这是?”
“这孩子藏在那观音像后,差点就没发现。”知音将竹筐丢下,随着她的动作框里的东西滚动了出来。
见着滚到不远处的一只沾满血水的兔子时,江蓠觉着有些恶心,伴着风吹来的阵阵血腥味她弯腰低呕着。
而被抓住命脉的止桑,察觉到抓她的那位女子收了几分力度,便借着巧劲硬是从她手中挣脱了出来。
知音没想到就这担心夫人几息功夫,这个幼童竟然从她手中挣脱了。
一时间庙里的气氛紧绷了许多。
直到舒缓多了的江蓠,开口让知音莫要动手,才让这僵持的气氛缓和了几分。
她走向止桑,蹲在她面前,变戏法似地,递给了她一颗糖果子。
止桑见着蹲在她眼前的娇美夫人,小脸疑惑,不是很明白这位夫人的举动。
江蓠因着那双清冽的双眸,这才认出止桑是三月前她进京时路上匆匆一瞥遇到的逃荒小乞儿。
瞧着她比之前干净了许多,身上算是有些肉感不再是一副嶙峋的模样,心中安然了许多。
见着止桑虽紧握着手上的匕首可却毫无恶意,而是茫然地看着她时,江蓠想起自己还在腹中的幼孩,便将她递出糖果子又凑近了几分。
“这是糖果子,甜丝丝的,小娃娃们最喜欢了。”
见止桑没接过她手中的糖果子,江蓠轻声哄她道。
糖果子?
止桑歪了歪头,又瞧了瞧江蓠,确定她没有危险后便伸出手,将糖果子拿了过了,十分珍惜地收在手中,认真地朝她道了谢。
江蓠见状站起身来,朝止桑伸出手,温婉一笑,示意她牵上。
止桑看了看她,把手上的匕首收进怀里,有些迟疑,没有牵上她的手,只是跟在她身后。
经过交谈后两方人都有了大致了解。
江蓠对她很是心疼,而知音和知画对她高看了几分。
止桑知晓她们是来找人时,便卸了心中剩余的防备。
垂首又轻舔了一口手中的糖果子,似乎是被嘴中陌生的味道取悦到了,她双眸亮了几分。
江蓠原本的郁闷倒是被她孩子气的摸样扫除了几分,坐在一旁慈爱地抚着肚子。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止桑停了下来,朝她肚中瞧去,认真仔细地瞧了一遍这位给她糖果子的夫人,稚嫩而认真的声音在庙中响起。
“夫人会有福报的。”
江蓠扑哧笑出声,被她逗乐了。
伸出玉手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娇笑道:“小娃娃倒是会说话,还不知你叫何名。”
半晌,没有任何声音,江蓠才想起来,并不是所有人生下便能够拥有有姓名,想开口缓解尴尬时,就见眼前的幼童突然笑了起来,腮帮上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像一朵绽开的红山茶。
稚嫩轻快的声音响起:“止桑,我叫止桑。”
回应她的是知音肚子咕咕响起的声音。
“咳。”知音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头。
她们本身就没带什么吃食,只有在出京前匆匆买了几块饼子罢了。
夫人虽是靠着奶娘的掩护下偷溜出来的,但包袱中带的都是奶娘为她准备的吃食,知音知画姐妹二人可不敢动这些。
止桑见状,迈着小短腿把竹筐拖过来,从中扒拉出之前收拾好的鱼,递给那位一下就抓到自己的姐姐。
“谢礼,给你,吃。”
知音愣了愣,随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了谢将鱼接过。
知画也凑了过来,瞧了瞧这些鱼,发现收拾的特别干净后嘻嘻哈哈地夸着止桑。
姐妹二人将鱼串在剑上放在火上烤着,知画开口问:“小止桑,你从哪里抓到的鱼,我和阿姐跑了这几日都未曾瞧见。”
止桑将手指上的碎渣舔干净后便和知画道明小溪的位置。
知画与知音两人暗中对视了一下,心照不宣打算明日就去瞧瞧。有水的地方附近必会有活物。
就在三人的交谈中,江蓠慢慢睡了过去。
见状三人十分有默契地不再说话,只有滋滋滋的烤鱼声与柴火的噼啪声。
江蓠一觉醒来只觉身心舒爽,之前的郁气也一扫而空。
随着她的起身,盖在她身上幼孩大小的兔皮衣裳随之滑落了下来。
江蓠连忙把衣裳拾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将它叠好,放回远处的竹筐里。
这才发现,庙中除了她外,早已空无一人。
推开门扉后,见着院子里知音与知画站在一块,看着扎着马步的止桑,时不时纠正她的姿势。
知画听见开门声后就朝这边望过来了,“夫人,您醒啦。”
江蓠朝她挥了挥手。
知画快步走到她身边,递出水囊。
江蓠小抿了几口便摇头示意不要了,“一大早,这是在作甚?。”
知画宛如小鸟般,叽叽喳喳在江蓠耳边说着。
原是今日一早,止桑见着知音在练武,见她飞檐走壁馋的很,便想让知音教她。
知音摸了摸她的根骨后才知止桑是五岁的孩童,这个年纪习武倒勉勉强强,不够她的身子底实在是太差了,只好婉拒。
谁知止桑一言不合便握着匕首冲了上来,竟然能和知音过上几招,知音明了她是在向自己证明她的实力,几招过后便答应收她为徒。
这不,正在教小徒弟入门呢。
知画显然也很喜欢这个孩子,一直夸个不停。
两人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后,知音怕夫人等久了,便朝止桑喊停,让她休息。
扎马步扎了近一个时辰的止桑,小腿明显在打颤,整个人汗如雨下,枯黄的发梢黏在脸蛋上。
她弯腰双手撑在腿上咬牙大喘着气,盖因双腿实在是没有力气,软的很,没一会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止桑一脸错愕,一双眼睛呆呆地瞪着。
知画见状笑了出声,知音也勾了勾唇。
“小止桑,你这会才像个五岁小娃娃嘛。”
平时简直是像个与她们一般大的同龄人,沉稳,冷静,老成得很。
知音走向江蓠,朝她行礼跪下:“夫人,知音胆敢请求,可否把止桑带在身旁?”
江蓠挑眉,有些错愕,没想到一向以冷静自持的知音竟会看上仅仅才相处半日的止桑,甚至还起了想将她带在身边悉心教导的念头。
不过江蓠对止桑也有几分好感。
有些狡黠地想逗一逗知音,硬是将她逗地着急了才应下。
知画站在江蓠身旁难得见到阿姐的窘态,偷偷捂着嘴笑,后果就是得到了来自自家阿姐“爱的的教育”,脑门被狠狠弹了一下。
躺在地上恢复体力的止桑对自己今后的归处并没太大所谓,眼下她最馋的便是能够飞檐走壁的武功,因而对知音提出要将她带在身边教导是并没有任何异议,甚至充满了干劲。
因此行的目的,相爷还未寻到,在短暂的调笑后,几人便很快将东西收好,踏上了新一日的寻人之旅。
虽说昨夜知音说今日仅她一人出门探寻下落,可江蓠不是闲得住的主,今日还多加上了止桑,四人一同出发。
这是止桑第一次坐马车,只见她稀奇的这摸摸那摸摸,漂亮得如晴空般得眼眸亮得很。
江蓠有意让她一同坐在车厢内,但被她拒绝了,于是只好作罢。
止桑和知音坐在车外,知音驾着马车,止桑搂着自己的竹筐津津有味地看着她驾马。
许是她的视线过于灼热,知音见状便和她说起如何驾马,低声又再次与她确认:“小啊桑,你确定已想好要与我习武?”
止桑听后,抬起小脑袋,漂亮得眼睛直直望向她,仿若要直视她灵魂般,幼气得声音铿锵有力的认真回答了她。
知音心中叹喟,也不知这个决定是好是坏,都怪她心软,对上这双干净的双眸实在拒绝不了。
“我知家一门的心法极其霸道,若是男子修炼倒还好,可若是女子,对身子伤害是以极大的。往后不会有孕不说,若是心法修炼的越好,就会如那昙花一般,盛极后便是衰,我知家女子从未活过不惑之年,若是期间还受了重伤,到了花信之年已是极限。你要想好。”
止桑听闻后不眨一眼脆生生地喊了生师傅,当是回应她了。
知音愣了一愣,随后恋爱地摸了摸她枯黄粗糙的头发。许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重了,她便转移话题般地问起止桑竹筐中的箭羽。
坐在车厢内的江蓠当然也听到了马车外两人低声的交谈,朝一旁替她捏肩的知画望去,似乎是在询问她知音所言是否属实。
知画朝她笑了笑点了点脑袋。
江蓠心中不是滋味。
知音与知画是从她未出阁时便在一旁保护她的暗卫,她们三人也算是互相看着一同长大的,可知音却从未与她提及此事。
知画见她心情低落,不忍她伤心,便又变着法逗她开心,好不容易才将人逗笑了,她才安下心来掩去眼底的情绪,同江蓠说着趣话。
她没说出口的是,她与知音是双生子,自从生下后便注定了两人今后短暂的寿命,这也是为什么知音愿意收止桑为徒的缘由。
待止桑豆蔻时,姐妹两时日便也差不多了。
知家子嗣单薄,这一代仅剩知音与知画,知画知道阿姐实在不忍知家心法遗失,小止桑又有几分天赋,才如此快速拍板收徒。
只不过这些都不必让江蓠知晓,就算知晓了也不过是徒增她的忧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