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些往事
苏海棠道：“李兄可别误会，我请你喝酒，只是出于单纯地欣赏，并没有想到会给你惹来麻烦。”
李笑凝视他的眼睛。
两人久久对视。
然后李笑笑了声，说：“我相信你。”
“不过，”李笑话锋一转，回到他的任务上来：“这姑娘追查的户部侍郎遇害案，是不是你？”
他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之所以再问苏海棠，只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
既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那句“我相信你”的答案。
苏海棠愣了一下，摇摇头：“不是我。”
不是他，但是和他有关系，甚至他可能知道是谁，这就是苏海棠话里藏的话
李笑听出来了，问：“是谁？”
苏海棠回答：“我不能说，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我终究是明月宗的少宗主。”
明月宗，这样一个充满诗意的名字，任谁也不会想到，它就是传言中行事残忍、声名狼藉的魔宗。
李笑也没有想到，他只听说过魔宗这个名字，表情也有些诧异。
苏海棠注意到了，站起身走至窗边，背影看上去有几分落寞，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念道：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他轻声唤道：“李笑。”
李笑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起身来到窗边，望着天上的明月。
苏海棠开始说话，李笑觉得他可能要说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百年前，修行界并没有正邪之分，直到神侯府当立，创办六扇门并昭告天下，将修习功法诡异的斥为邪魔外道，联络天下修士共杀之。”
“于是渐渐有了正道魔道之别，两派的争斗也从那时开始，虽然双方人数不相上下，但魔修无人统领、各自为战，很快就在这场战争中落入下风。”
“眼看所谓的正道即将赶尽杀绝，魔修中一位天才横空出世，在蜀山创立明月宗。”
“然后凭一己之力整合天下魔修，与正派抗衡，就这样打了十来年，双方终于厌倦了这种纷乱的日子，在白帝城签下《辞千里》约定。”
“约定中，神侯府请书皇帝将剑南道划分出来，赐给魔宗，但所有魔修五十年内不允许踏出剑南道半步。”
“而且五十年后，魔修若出剑南道，也必须在户部留下案宗，以供六扇门随时掌握其动向。”
说到这里，苏海棠停下看了看洛红衣，然后望回窗外，神色郁郁。
李笑对于这些秘事也是第一次听说，此前他只知道魔宗和正派势如水火，世人谈及魔宗就会嗤之以鼻。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天生对魔修本身讨厌不起来。
魔又如何、正又如何，不都是人嘛；人已经分了正邪，又何必再分；魔修只要行正事，照样可以称之为好人。
不过，听苏海棠说完这些，李笑觉得自己任务马上就能完成。
那根贯穿前后的线，他已经找到了。
……
房门被推开，三兄弟走进来伏在苏海棠耳边低语几句。
苏海棠向李笑一拱手，说道：“李兄，我得走了，酒肆结拜之事若会给你带来麻烦，都推在我身上便是，无论你认或不认，我苏海棠依然当你是我朋友。”
他转身欲走。
李笑叫住他，笑道：“要我叫别人一声大哥我确实叫不惯，而且读者也会觉得我太没用了，开局就当小弟。”
“这样，我们不论大小，我叫你海棠，你就叫我李笑，你我还是兄弟如何？”
苏海棠痴痴地望着李笑的脸，这么好看的脸、人还这么好，即使知道自己是魔修，仍愿意以兄弟相称。
“好……李笑！”
“海棠。”
两人挥手赶走有些尴尬的气氛，张开手彼此拥抱了。
“走了。”
“走吧。”
苏海棠和三兄弟走进了夜色，很快他的背影边看不见了，但李笑身上残留着他身上的余温。
……
他们走后不久，六扇门的人便来了。
领头的人赫然是李笑之前见过的镇巡使，方脸浓眉鹰钩鼻，满脸的正气。
他看了看李笑，又指了指床上的洛红衣。
“你干的？”
“我救的。”
“苏海棠呢？”
李笑耸耸肩：“不知道。”
镇巡使微微皱了下眉头，吩咐道：“带回去。”
李笑又回到了牢房，而且还喜提了双手镯。
老瞎子见他回来，笑得直不起腰：“好小子，你是想通了要回来拜我为师吗，哈哈哈……咳咳咳！”
李笑好心道：“前辈注意注意身子，别笑死了。”
这老瞎子说来也怪，李笑一搭话他却又不说话了。
也好，李笑勉强可以睡个清净觉。
……
第二天上午，洛红衣来了。
她让李笑出来，说：“我跟指挥使大人说明了情况，她下令特赦你，你可以走了。”
李笑有些愣，虽然自己救了洛红衣，但她只不过是个青衣卫，自己可以负着越狱的罪名，居然可以赦了。
这姑娘身份，怕是不小呀。
不过可以出去，谁会忍着一直呆在里面呢，而且还束缚着双手，做什么都不方便。
李笑换回自己的衣服，洛红衣送他出了六扇门大门。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故作无意地问道：“你的案件怎么办？”
洛红衣失落道：“能怎么办，凶手都跑了，背后的人也没抓到，一点线索都没有，只能先积案了。”
“我可以帮你。”
洛红衣：“()”
……
街道上。
李笑和洛红衣并肩而行。
洛红衣欣喜地问：“真的吗？户部侍郎家里就能找到证据，可是我们早就查过了，什么都没发现。”
李笑边摇头边说：“不不不，因为牵扯到修行事，所以整个案件都是你们六扇门全权处理对吧？”
洛红衣扬起脸，随即点点头。
“这就是为什么没找到证据的原因了，你们都是修行中人，根本不懂那些官员。”
你们根本不懂以权谋私的快乐。
李笑微微一笑：“你给我讲讲那两名户部的家庭状况。”
洛红衣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说了：“张侍郎五十三岁，无婚配无子嗣，独居。”
“刘侍郎三十四岁，有一个小他十四岁的夫人，据说两人甚是恩爱，上次搜查时哭的稀里哗啦。”
李笑笑得很神秘。
嗯，就是她了。
他说道：“走，我们去见见这位未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