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江湖多少风流
如今圣武大会，赵无芒武道臻至二品，又领悟通玄境界，成为一品只是时间问题；肖南蝶也是二品，但她心境受损，想要突破一品，得要先走出这个阴影。此外，古天骄与秦不臣也是二品，葛仙风是无限接触一品，也可以称为半步一品高手，夫姚与洛琅鸿都是宗师强者，接近大宗师，而肖南蝶的师傅安义尼姑则是半步宗师，也是属于一品中最强的那一批，再有避霄城城主马号仁是一品高手，而那位卢夫子能轻易躲过甩开马号仁，起码也是个宗师，或者半步大宗师，甚至大宗师也不是没有可能。
每一届的圣武大会决出后，总有人会得到赐号，例如上一届第一洛琅鸿，赐号“白袍甲西凉”，夫姚则是“小剑甲”，如今又有赵无芒被赐号“小无双”。
小无双，当年的黑衣枪仙赵宇，也被尊称为“马上枪第一人”。只可惜，物是人非，人不是以前的那个人，袍不是以前那个袍，唯有那杆圣水麒麟枪，历尽多少风霜，还是枪谱第五圣水麒麟。
避霄城客栈
天上明月朗朗，之下老天师与老剑仙坐在厢房之中，点着蜡灯夜谈。
老天师给老剑仙沏了一壶茶水，老剑仙撇了撇嘴，自从袖子中掏出酒葫芦来，自顾自的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虽说是极便宜的江南风华酿，可在楚天淳这仿佛比宫里头的御酒还来的好。老天师也不管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下之后，慢悠悠的开口说道：“啧，还是茶好，长寿。老是喝酒，免不得浑身上下疼痛没一点好的时候。”
老剑仙闻听此言，瞟了老天师一眼，撇了撇嘴，回怼道：“呵，一碗清水搁俩树叶子就长寿了？你咋不直接抱着树啃呢？还得是酒，这江湖处处不如意，也就这酒合人心。”
老天师把茶杯放下，仔细盯着老剑仙，“你现在怎么变得如此粗鄙？年轻时候一袭黑衣不知道迷倒了多少良家少女，这怎么越老越糊涂了还。”
老剑仙狠狠啐了一口，那双浑浊的眼睛细细打量着老天师的脸，“还好意思说我，当年骑鹤游天下的清秀小道，这怎么也白发苍苍？还长寿呢，都是棺材盖子都要掩脖子的人了，还和我搁这争。什么狗屁的良家少女，自从轻衣走后，爷爷我哪里正眼看过女人？什么一州花魁，武道圣女，天之骄女，还有个狗屁的玉人评，比得上轻衣半分？毕竟也是老头子了，就别老想着年轻时候，不够伤感的，还不如一杯酒来的痛快！”
老剑仙说完，二人有些沉默，南宫轻衣走了几十载了，老剑仙也封剑几十载了。
老天师先开口笑了笑，又是以不堪的眼神看着老剑仙。
“你说，轻衣莫不是眼瞎了看得上你？”
老剑仙这一次没有与老天师争，眼中透露出回忆来，借着那酒光点点，映出无数回忆，月光斑斓，老剑仙痴痴言语：“是啊，你说她咋就瞎了眼，要跟着我呢？我不就是一个冷酷无情，不知道珍惜人，不知道疼人的畜牲吗？她怎么就会…喜欢上我呢？”
零零散散的回忆在两人心头萦绕，老剑仙余光仿佛又看到了一袭青衣在那里傻傻的笑，而那个黑衣剑客，眉头一直在皱，对她是千般不耐烦，而少女则是千般不厌其烦，还是傻傻的揽住剑客的胳膊，后面的其他几位年轻人颇有些羡慕的看着二人。
可惜天意难违，无奈人生，人生无奈。
正是沉默时，有一人自窗户翻了进来，老剑仙瞬间将一分剑意自身上施展，那人挥袖抵挡住，继而爽朗的大笑。
听到这股熟悉的笑声，老天师与老剑仙才知道来人是谁。
“哎呀，轻衣哪里都好，就是眼神不好，哈哈哈，看上了你这么个冰块。”
老剑仙开口：“秦疯牛，你不是说你不来的吗，这怎么又来了？”
那人哈哈大笑，径直坐了下来，虽说是没有施展真气，但一身霸气仍在泄露，而这世间能做到这一步的人，无非就是秦家狂战秦八荒老爷子一人罢了。
秦老爷子听这话，不改笑容，道：“这不是想你们了嘛，来叙叙旧，哈哈。”
老剑仙颇有鄙夷之意，饮下一口酒，道：“你若是来叙旧就好好叙旧，别糟蹋我们。”
秦老爷子哈哈一笑，看着桌子上老剑仙的江南风华酿，不作客气，直接夺了过来，老剑仙剑鞘一拍秦老爷子的手，将酒拿了回来，极不客气的说道：“你喝老牛鼻子的茶去。”
秦老爷子转头看着老天师，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茶水，老天师自然知道秦八荒与楚天淳是一路货色，平生嗜酒如命，又怎会喝他的这几杯清茶呢，所以老天师也不躲避，直直将茶递了过去，端着茶，看着秦八荒，笑着问道：“疯牛，来口？”
秦八荒撇了撇嘴，将头转了过去，坐回座子上，道：“牛鼻子你那几片树叶子有甚好喝的？还不如喝酒来的畅快。”
老剑仙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这次也不说什么，直接将手中的酒递了过去，秦老爷子笑着迎过来。
老天师看着二人，这一点上俩人倒也算是臭味相投。
……
门外，秦不臣、赵无芒，还有花解语，都在门口侧着耳朵听，听听门里在说什么，正听着精彩，一道不合时宜的咳嗽声传了过来，三人立马弹起来，看着走过来的人，都不好意思搁那做些扣扣手指、捏捏衣角之类小动作。
来人是夫姚，夫姚笑眯眯的看着三个人，赵无芒看一下月亮看一下夫姚，秦不臣厚脸皮，直冲着夫姚笑，而花解语干脆不看夫姚，转头四处遥望。
“好听吗？”
三人也不答话，夫姚抽出腰间的剑，一道剑气滚三千，化作一道囚笼，困住三人。
“明个还得大比，你们倒是悠闲啊，什么时候破开，什么时候休息。”
秦不臣与花解语在那唉声叹气，赵无芒则运转真气，轰击囚笼，可惜收效甚微。
……
秦八荒看着二人，饮下一杯酒，问道：“老楚，牛鼻子，我可听说这一次圣武大会出了个会召唤斑斓白虎的年轻人，叫古天骄，嗯？”
老天师早就料到秦八荒会问他，也不隐瞒，如实道：“不错，确实有这么个人，你想的也不错，是古家的人。”
说完，老天师又看着秦八荒，笑着开口道：“也无愧他的名字，是个天骄，若是给他几年光景，怕是真能再现昔日兽谷的辉煌，一个孩子，犯不着。”
秦八荒看着盯着他的老剑仙与老天师，哈哈大笑。
“罢，你瞧瞧你二人，我秦八荒是那种人吗？就是一个黄毛小子，还不值得我出手。”
听到这话，老天师与老剑仙舒了一口气，若是秦八荒真要是想杀了古天骄，他二人可不好拦。即使是硬拦，两人多少也得费些力气。
“当年他古琛犯的错，还不至于牵扯到一个孩子的身上。咱们已经老了，这个时代已经不属于我们，若是再年轻个二十年，我一定二话不说去杀了那古天骄。哈哈哈。”
“老？是啊，我们都老了，不过我们还不能走，这群孩子还没有成长起来，便是入过通玄境界的赵无芒，也不过二品功夫，那个葛仙风倒是极厉害，已经触摸到一品的门槛，不知道他的师父是哪个。”老剑仙继续道。
老天师将茶续上，顺着话接着道：“还有，到底那群人这千年来到底在谋划什么？”
老剑仙与秦老爷子都看向老天师。
破局的契机，究竟是谁？
“葛仙风太过于傲气，也算是有胆气，敢直接向老楚出手，给他几年，未必成不了大宗师，他的真气这般霸道，如此霸道的真气，举世也就五个人，老疯牛算上一个，再有一个是老楚，武灵算是其中一个，然后，当年的崔狼算一个，还有便是在我们之前的九天尊也算一个。可老楚使剑，武灵用枪，九天尊用的是寰鸳大戟，所以…”
话音未落，二人一起看向秦八荒，秦八荒看着二人充满怀疑的目光，心里直直的想骂人，还是没骂出口，只是颇有些无奈的说道：“都瞅我干哈，我连我自己孙子都来不及培养，更别说再养一个半步一品的年轻人了。”
老剑仙与老天师听完，收回了目光，齐点了点头，秦八荒才缓了一口气。
老剑仙略微思考，道：“莫非，崔狼还没死？”
老天师顺着他的话，想起了当年的那个夜晚，大明九大门派，便有崔狼的控尸门，但控尸门是邪教，其余八大门派联手围剿控尸门，当世的几大大宗师几乎全部出手，就连武道圣人都出来两人，一个是武当山的翡泽祖师张极天，还有一个就是控尸门的隐世老祖崔小谷，那一晚，控尸门召唤出无数武道前辈的尸体，最后，张极天与崔小谷引渡天雷同归于尽，虽说张极天灵魂幸存了几年，但也不久于世，那一战后控尸门灭绝。但是，据悉当年的那一战，控尸门的人应该是全部死亡，不应该留下崔狼在世。
老天师理清楚思绪后说道：“应该不会，我也参与了剿灭控尸门，那一战人人都是绝无恻隐的心思，崔狼应该不会活下去。”
然后，老天师眉头突然皱了一下，老剑仙与秦八荒也皱了皱眉。因为老天师说的是应该，那就代表崔狼还真未必就一定死了。
那这般的话，肯定不会是赵蒙，也不可能是秦八荒，崔狼大致也没有可能，老剑仙更不必想。
九天尊？
三个人的目光瞬间交织在一起，九天尊？老剑仙道：“当年的九天尊被武灵在太皇城击溃后，宣国灭亡，当年的宣国遗民要么殉国，要么依附于献降梁国或者游走天下，还有一些战将大儒要么隐世不出要么不知道猫在哪里谋划着复国，不过武灵当年武陵军横压了整个天下与江湖，天下江湖都惧怕大明，唯有梁国能与大明略相抗衡，但是梁国与大明接壤处正是北幽，是武灵的地盘。九天尊经太皇城一役后就消失了，绝无可能再教出这样的弟子。那么，会是谁？”
老天师想来想去，也不怎么可能是九天尊。一旁的秦八荒突然道：“倘若不是这五人，那么昔年的竹林剑圣一道剑气滚三千称得上霸气，武当山翡泽祖师张极天一张道符引天雷可称一代至高，这便是百年之人了，若是再往前，有诗奴罗清元一首绝句天人惊，有闵罗江护江人褚文通御水而行，往前三百年的武当山开天祖师陆开穹一拳开天门震惊天下，号称昭不起后的半个无敌，再往后便绝不可能了，就这些还都是多少个年头前的人物，要么死了，要么飞升，哪里会教徒弟？”
老剑仙大笑两声，再次举起酒，与秦八荒碰杯一下，一饮而尽，打起酒嗝：“莫想了，便是刘漓骨要复活，也得看看我手中这把剑答不答应。”
三人皆笑出声。
这三位站在这座江湖顶点的老人，在这一个小小的厢房中，道不尽无数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