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幼时（八）
年底，因为姜武一事，温震南亲自见了凌暮歌。
温墨泽陪坐一旁。
“温世子如今也老大不小，正是成婚的时候，王爷难道，不为他筹备吗？”
“多谢凌三小姐关心，只是小儿纨绔，若有不嫌弃他者，老夫定然是允的。”
“哪怕……这人是朝中重臣？”
“自然。”温震南眉宇间没有丝毫害怕，笑得意味深长，“只是她必须真心待吾儿，若是另有所图……”
……
温墨泽似乎不能欺骗自己，朝堂原因算不得原因。是他不相信，顾羽笙会是没有图谋的女子。
就连凌暮歌，也是利用千尘，企图达到自己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如何能信，顾羽笙不是？
可她没有必要……
带着纠结，他离开了上京。
清亭阁传来消息，说顾羽笙出城时，温墨泽心中既难受又窃喜。看吧，她分明一直派人跟踪自己，就是对自己居心叵测。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顾羽笙出京后，漫无目的，沿路开始行侠仗义。
温墨泽有些担心，便暗中跟在左右。
果然，这个傻姑娘被山贼抓走了。召集清亭阁人商量对策，决定先探清敌情，担心顾羽笙受欺负，温墨泽先行进去找顾羽笙的位置。
顾羽笙被扔进一间柴房。
“有本事放开我，跟我单挑！”
“单挑？”山贼笑得猥琐，“我们大当家的要娶你，等晚上了，有你单挑的时候。”
“无耻！”顾羽笙忍不住淬道。
因为中了迷药，她现在浑身软绵无力。
土匪没理会她，径直关上了门。
……
“新的压寨夫人看起来还挺好看的，就是有点彪悍，也不知道当家的能不能在她手上讨得了好。”
“这有什么？就刚刚给她灌的药，得足足三个时辰，难道还怕她不从吗？”
听见两人的交谈，温墨泽心道不好，朝着两人来时的方向加快了速度。
天色将黑，顾羽笙却已经被压着拜了天地，推入洞房。
“兄弟们，喝着，大哥我啊，要去和我老婆洞房了。”
“大当家的，这么急？”
“那是，这不是你嫂子漂亮嘛。”
此刻，顾羽笙一身大红嫁衣，却只能软绵绵地瘫在床上。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是被暗算了，现在就要毁在这些山贼手中。
待她恢复力气，必定手刃这些贼人。
“小美人，我来了……”门嘎吱一声开了。
顾羽笙没有动弹。
就在土匪扑过来时，顾羽笙拼尽浑身最后一丝力气，将簪子扎进了土匪的腹部。
“贱娘们！”土匪吃痛，一把推开了顾羽笙。
狠狠摔在地上，顾羽笙几乎快昏厥过去。
“你个贱人，居然还敢暗杀老子！”土匪被激怒了，也不管顾羽笙还躺在地上，当即伸手去撕她身上的衣服。
温墨泽赶到时，顾羽笙被撕扯得只剩下肚兜，土匪手中是薄薄的一件里衫。
正当土匪要去扯顾羽笙最后的遮羞布时，温墨泽迅速上前，将眼前土匪一剑毙命，又将人踢开，不让他倒在顾羽笙面前。
看见来人，顾羽笙拼命地想蜷缩身体。
“别怕，别怕，我来了。”温墨泽立刻脱下衣服，将她严严实实裹了起来，紧紧抱住了她。
顾羽笙从一开始无声的哭泣，到哭出声来，一声一声，撕心裂肺，也哭在了温墨泽的心上。
这件事后，两人的关系更亲密了些，但温墨泽对于两人关系，始终不敢戳破。
顾羽笙好似也猜到了他有难言之隐，没再步步紧逼，让他松了口气。
意识到自己对顾羽笙很喜欢时，是她追着自己的脚步，到达北境时。
顾羽笙很喜欢他，是真的只为了他这个人吗？
顾羽笙到达军营的第一天晚上，温墨泽坐在外面吹了一晚的冷风，试图让自己的脑子变得清醒。
玉嬷嬷被处死那天，他偷偷去牢房见过她。那之后，他连续做了一个月的噩梦。
梦里，身边全是想要他命的人，手中全是锋利的刀子，疯狂追着他。他好害怕，可是怎么跑都跑不掉，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只是冷漠看着，没一人愿意救他。
顾羽笙能为他追到这里来，日后，也可以一直不变心吗？
“你若是放跑了我未来儿媳，我跟你没完。”
“算了，如今她已经是我干女儿，你不娶她也没事，省得祸害我女儿。”
闻言，温墨泽虽然面上没说什么，可还是心乱如麻。
顾羽笙对他的喜欢，他终于完完全全相信，唯一怀疑的，是他自己。
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对顾羽笙，是否是真心喜欢。
或许……只是一时的新奇？
他父王那么爱母妃，陛下深爱皇后，可他们都不止一个女人。
爱又能算什么东西呢？
顾羽笙这样美好，他甚至害怕，自己日后会辜负她，也害怕被她看见自己不堪的一面。
“我一定要亲眼看见歌儿，确认她安然无恙，我才放心。”
看着顾羽笙离去的背影，温墨泽迟迟没有转身。
直至晚上回营帐，才看见她留的书信。
【墨泽，我的勇气应当到此为止了，如果一切顺利，这次离开，我不会再来北境。】
【你明明对我不同，却不愿再进一步，也不愿告知自己的恐惧。你的隐瞒和懦弱，让我无从入手。】
【我还是想问你一次，你是否愿意和我成婚。】
【墨泽，不必急着回应，天下重新安定下来时，我等你的回答。】
【是不是觉得我烦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如果那时，你还是没有勇气踏出这一步，日后，我顾羽笙绝不再打扰。】
顾羽笙是女孩子，能追到这里来，可见她豁出了自己的名声，却不代表她的心不会受伤，不会退缩。
相比之下，他真的很懦弱。
不敢将内心恐惧告知顾羽笙。
说到底，他是害怕自己说了，会得到那个美好热烈的女孩，异样的眼光。
可她那般的女子，从未用异样眼光看过别人，或许，一切都是他的多想？
后来，得知顾羽笙中毒，温墨泽的心口剧烈绞痛，几乎喘不过气来。
本想离开南下，可温震南的旧伤还在调理，没人能保证下一刻不会复发。
此后，在北境的每一日，他都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