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破绽
凌暮歌醒来之际，便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处地下室，四肢都被铁链锁了起来。
周围一片漆黑。
“有人吗？”凌暮歌想起身，可腹部的疼痛，让她无法起身。
脚步声远远响起，由远及近。
“有没有觉得，这里很熟悉。”烛火燃起，沐千尘在牢门外坐下。
凌暮歌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在地牢里。
“千尘，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凌暮歌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难道你说爱我都是骗我的吗？”
“可你愿意为了我死，是不是有人在你身边说了什么？”她只以为，是自己传递消息的事情被人看见了，“你要相信我，我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
沐千尘盯着她半晌，蓦然笑出了声，“我记得半年前，你也是这样跟我说。”
“不过那会，你还是晋安公主，令尊也没有死，而现在……”沐千尘好看的黑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嗜血，“你只是一个用着别人脸的……”
“亡命之徒。”
“一辈子不能见光。”
“曾经，你还有自己的脸、自己的名字，现在……”沐千尘面露讥诮，“不但没了身份，还没了名字没了脸。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了。”
“你说，我该叫你宁语蝶，还是柳疏桐啊？”
柳疏桐眼中的楚楚可怜，在沐千尘的寸寸讥笑中化为灰烬，逐渐阴冷下来。
“我究竟哪里露出了破绽，竟然让你看出，我不是凌暮歌！我连她那个梦都知道，居然还是被你怀疑。”
“破绽？”沐千尘的眼神犀利，“你根本就不是她，又怎么可能完全代替她！”
缓了缓，沐千尘才将自己怀疑的一步步道来。
“你的第一个破绽，就是救我出深潭。”
柳疏桐仔细回忆，却并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失策的地方。
“是我不够情真意切？”
沐千尘淡淡摇头，“凌暮歌怕水，你知不知道。”
“可她早已经克服恐惧，学会了游泳。”
“克服恐惧，不代表恐惧就不存在。”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小丫头，“她会游泳，也会跳进水里救我。”
“但她入水的第一反应，是害怕，是瑟缩，而不是奋不顾身。”
柳疏桐愣了愣，自嘲般道：“我倒是高看她了，还以为她不会。”
“那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根本掩饰不住，即便是失忆，她依然害怕下水。”
“兴许，我只是因为太爱你，一下子忘记了恐惧呢？”
沐千尘点头，“这当然有可能。”
“这就要说到你的第二个破绽了。”
“我这个人，对怀疑的东西都是不断怀疑。”
“自你落水，红玲城失守后，我便不得不谨慎。”
“你可能还没察觉，那之后，我一直派人远远地监视你。”
柳疏桐一愣，“你竟然，因为这么一件事，就派人监视我？监视凌暮歌？”
沐千尘眼中罕见地出现有几分偏执，“因为，我不能容许我喜欢的人，带着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的人看见，你给西珑传了消息。”
“若你是她，这原本也没什么，我不会在意。”
“你错就错在，对顾羽笙起杀心。”
“你将我们的战术告诉南宫柝，我就知道，顾羽笙会吃大亏。”
“若只是大亏也罢，偏偏……”沐千尘冷了神色，“是必死局。”
“若我去得稍晚，她就会成为阶下囚，甚至刀下亡魂。”
“你若是她，绝不会对顾羽笙下如此毒手…”
“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会下死手？那……”柳疏桐想说，下毒的就是凌暮歌，又想到合作大计，顿时戛然而止。
“我当然知道。”沐千尘接过了话，“我可以接受她受人蛊惑，投入别人的怀抱，哪怕是想杀我，我也不会怪她。”
“你……”竟然知道那个人是她。
“至于我为什么能确认你的身份……”沐千尘自顾自说着，“还要多亏了你的百毒不侵。”
“这世间，我想不出第二个能这么熟悉我和歌儿，却又百毒不侵的女人！”
柳疏桐突然笑了起来，“想不到……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柳疏桐的眼中多了几分恨意，“沐千尘，你就是个傻子！”
“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宁愿要一个想杀你的人，也不愿意接受我……”
“我为了你，改名换姓，宁愿扮做她的模样，你哪怕给我一丝机会，让我进入你的心，我不会像她那样辜负你的。”
柳疏桐声嘶力竭吼着，眼泪从双颊滑落，令人恻隐。
“沐千尘，你什么时候才能回过头看看我？哪怕一眼也好……”
“我爱她，所以她要杀我，我愿意把刀递给她。”
“我不爱你，你就是脱光站在我面前，我只会觉得自己背叛了她。”
“她到底有哪里好？我就这么比不上她吗？我到底差在哪里？”
“和她比，你还不配。”沐千尘薄唇轻启，说出的话却令人如坠冰窖。
“我不配？”柳疏桐反问，突然笑出声来，妩媚地摸着自己的脸，“你是喜欢这张脸吗？”
“千尘，我就是歌儿啊。”
“你真恶心。”
“你看，我们长得一样，身材一样，琴棋书画、武功、医毒之术，哪怕是头脑，也都一样，她能想到的，我都能想到，她能做到的，我同样也能做到。”
沐千尘不想看见她顶着自己心爱人的面貌，做出如此丑陋作呕的言行，撇过头去。
“她为人坦荡，真诚。你们都和顾羽笙交好，她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连累顾羽笙。”
“你却想要顾羽笙的命。”
“那是她该死！”柳疏桐的脸因为愤怒不断扭曲。
“明明我跟顾羽笙交好在先，她却和后来的凌暮歌交心，甚至为了凌暮歌把我推出去。”
“是她先不把我当朋友，你难道还要让我感恩戴德吗？”
若不是沐千尘知道前因后果，也要开始同情柳疏桐了。
“交心从来都是相互的。柳疏桐，你若真当顾羽笙是朋友，去年皇后生辰，又怎么会设计她表姐，令她和凌暮歌起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