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九死一生（二）
叶承嗣一笔一画写在纸上，再清楚不过。
叶承嗣和宁语蝶，相识五个月从未逾矩。
自己却怀孕五月。
宁语蝶从前弹得一手好琵琶，她却喜欢七弦琴，还会些功夫和医术。
尤其这医术，连巷子里的老大夫都要细究才能察觉，可见没有长时间学习，根本不可能。
而宁语蝶十三岁，从前大多数时间都在学习六艺，根本没有触碰过医术。
这一切，似乎都在暗示一件事。
她，不是宁语蝶。
她或许是一个来自东凛的人，而且，这个顾羽笙无论是敌是友，都应该和自己很熟悉。
宁语蝶闭了闭双眸。
她不在意从前是怎样的，也不想去寻找以前的自己，现在的生活很好，她没有烦恼也没有痛苦。
更何况，那些人也从未寻找她，兴许失忆前的她，本就不讨喜呢？
纵然哥哥那句话说得对，她没有寻常的悲喜，只是一味让自己活得畅快惬意。
可，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人，就该活在当下啊。
收回目光，宁语蝶缓慢走下城楼，“顾羽笙，让我看看，你这个女将军，究竟能闯到哪一步吧。”
申时刚至，顾羽笙便穿戴好盔甲，准备出发。
“笙儿，你一定要小心啊。”凌暮歌追了出去。
顾羽笙笑着点头，脸上满是肆意张扬的明媚，“放心，我也算是身经百战了。”
说着，一个帅气的翻身上马，拿着长矛远去。
凌暮歌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直至顾羽笙的人影变成一个小点，凌暮歌才擦了擦眼泪，转过身准备回营帐。
却见沐千尘不知何时站在了帐边，正盯着她看。
“怎么了？”
沐千尘弯了弯唇角，眼神也格外柔和，“你好看，便想着多看一看。”
凌暮歌羞红了脸，“我还是觉得乏累，进去休息片刻。”
沐千尘点头，“许是药效上来了，我送你进去休息。”
凌暮歌没有拒绝。
“好好休息。”沐千尘淡淡笑着，替她掖好被角。
凌暮歌一直带着笑意，直等到沐千尘走出营帐，听见他的脚步走进旁边的营帐，眸中笑意才消散不见，化作嗜杀的冷意。
顾羽笙，希望今天，红玲城楼上，能挂上你的人头！
当初既然舍弃她，这人头，就当给她的赔罪吧。
这样想着，凌暮歌恨恨地闭上了双眼。
另一边，沐千尘走进自己营帐，却并未躺下，而是施展轻功远离了营帐。
“出来吧。”
一名暗卫悄无声息出现在沐千尘身侧，“公子。”
“有发现什么吗？”
“夫人在不远处摔了一跤，属下瞧见，她藏了一个东西在草里。”
“您千叮万嘱不能露马脚，属下便从未露面，只是在附近等了许久。”
“约摸一个时辰后，有路过的人在同样的地方摔跤，带走了那个东西。”
沐千尘淡淡颔首，“你做得很好，现在还是如之前一样，暗中看着，任何时候都不必出手。”
“属下遵命。”
暗卫消失后，沐千尘的目光看向红玲城，盯着许久，脑海中将近来发生的一切串联起来。
忽然，他好似想通了关节，“不好！”
沐千尘登时回了自己营帐，穿戴盔甲。
“公子，您这是——”
“我担心他们出事，过去支援。”
“若是夫人醒来，没有见到您……”
“你告诉她，我回金淮城点兵去了，若是她想，你就带她过去找我。”
谈袂有些疑惑，但沐千尘已经来不及解释，点了五千精兵，绕了捷径朝红玲城奔去。
顾羽笙已经领兵到了城下。
城门大打开，肉眼所到之处，没有任何人。
原本准备的油和火折子一时间都没有了用处。
“将军，咱们还要强攻吗？”
“你们说，南宫柝是想来一招瓮中捉鳖吗？”顾羽笙反问着，又似是问自己。
“也有可能，他们唱的空城计。”一旁的士兵回答。
“空城计？”顾羽笙眼中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盯着城楼半晌，“原计划，强攻。”
“是！”
顾羽笙勾唇。西珑兵力充足，根本不存在空城计一说。更何况，南宫柝可不像是一个会轻易退兵的人。
这城中，一定有西珑的士兵埋伏。
弓箭沾上油，点上火，朝着城楼甚至大打开的城门射去。
果然，城楼之上，传来一些士兵倒下的声音。
还有一些士兵藏不住了，起身和他们打了起来。
但也不过一阵，便没了声音，无论弓箭再如何射，都没有人再倒下，好似城楼上已经没有了人。
顾羽笙抬手，骑着马缓缓逼近城门。
“南边进攻战况如何？”出于谨慎，顾羽笙还是没有进城。
“那边也没有人，戚将军派人询问，是否要进城。”
盯着城门口空旷的大街，顾羽笙沉思着。
“让他们先不要进去。”顾羽笙还是做了决定。
“将军，我们不能在这里干等……”
“来一队人，跟我进去。”
“可若是里面有伏击——”
“你们在外做好接应。”
她是将军，总不能让士兵涉险，她却贪生怕死吧？
带了一队人马，顾羽笙谨慎地进城。
城门对着的大街，空空如也。
顾羽笙看向四周，同样没有人。一个眼神示意，几名士兵下马，上城楼查看。
“将军，楼上除了被咱们射杀的士兵，没有其他人了。”一名士兵跑下城楼。
顾羽笙点头，只是心中依旧隐隐的不踏实。
“去看看两旁的酒楼。”
顾羽笙骑着马，朝大街中心走了几步。
若是南宫柝想要瓮中捉鳖，此时是抓她甚至杀她的最好时机。
士兵进了两边的楼，又平安下来，“将军，没有其他人。”
“老板呢？”
一人回答不在，后出来的士兵脸色难看，“将军，地上有血迹，一直延伸至后厨，小二和老板的尸体，都堆在那里。”
闻言，顾羽笙翻身下马，神色凝重朝客栈里面走。
等到了后院，顾羽笙终于明白，士兵的脸色为什么会那么难看。
小二和老板的尸体横七竖八堆在这里，至少是几十个人，远不止一两家客栈的人。
任谁看了这触目惊心的画面，都无比压抑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