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灵柩入京（一）
凌暮歌到上京时，陵王的灵柩已经在前一日到达。
东凛帝为表对他的重视与伤怀，办丧礼七日。
这是第二日。
全城都不见一点喜庆之色。
看见凌暮歌回府，清漪表现了极大的热情。
清泠瞧见时，脸上虽有惊喜，却在凌暮歌转身之际难掩担忧。
“召集清亭阁众人。”凌暮歌温声开口，顾不得满面风霜。
清泠上前，“夫人，白钰被派去他国，清查可疑人员；谈袂被公子传信刺杀南疆圣女，数日不曾归。”
闻言，凌暮歌微微凝眉，神色略显疲倦，闭上了双眼，“把惊鸿和凤鸣叫过来见我。”
“夫人，紫城的惊鸿楼出了岔子，惊鸿前日才赶过去，最早也要三日后方归……”
凌暮歌睁开双目，淡漠的神色中藏着一丝锐利，“让凤鸣过来，再请公主过来。”
“无论在哪里，不论用什么理由，两个时辰后，我必须看见他们。”
说着，凌暮歌起身，“清漪，替我更衣，我要去陵王灵堂。”
“夫人，昨日……奴婢方代您去了灵堂，今日若是再去……”轻易便会被人发现异常。
有点势力的人，在南疆公主被抓一事后，都已经知道东凛太子妃不在都城。大多活动能推则推，必须要现身的，便走个过场，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陵王的棺木，你们先前可有检查？”凌暮歌没有回答她的话。
清泠垂下眼帘，遮住眸中心虚，“检查后，并无异常。”
凌暮歌听罢，脚步只是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走。
见状，清泠心知拦不住，还是传信给了凤鸣与公主，让他们来处理此事。
“清漪，你最近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凌暮歌揉着额头，任由清漪给她搭配服饰。
“奴婢近来没有什么喜事。”
清漪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反倒是小姐，您一路奔波，何必要这样急着过去？”
“灵堂就在那里，会连着办七日，小姐，您不妨明日再过去？”
凌暮歌眸中划过一抹兴味：小丫头聪明了，也学会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了？
“我走了也有几个月了，你和谈袂怎么样了？”
“小姐，您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
凌暮歌笑着，眼中揶揄，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走之前，他可是对我承诺，一定要娶你回家，还答应我，好好照顾你。”
闻言，清漪眼中有一瞬的惊讶，小脸上露出一丝羞赧。
他居然这么说了，可让她的脸往哪放？
“看你的样子，他是什么都没做到？”凌暮歌说着，已经隐隐有些怒火，“那我可要好好拷问一番，看他的承诺还算不算数。”
“他有好好照顾奴婢，只是，娶我这种话……却是不曾说的。”清漪微微低着头，替凌暮歌上发饰，没有瞧见凌暮歌的神情。
凌暮歌点头，“他想娶你，还得过我这关。”
说着，凌暮歌又笑着，“他对你如何，可有带你去好玩好吃的去处？”
有这些话做铺垫，清漪原本就浅的心防霎时也松了下来。
“他对着底下人铁青脸色，但看见奴婢时，脸上便有了笑意……”
清漪絮絮叨叨提及了这些日子，谈袂带她去过的地方。
“这两天都没带你去玩吗？”
清漪说到正兴奋时，凌暮歌很自然地接过了话。
“有啊有啊，他昨晚还带我逛了南街的庙会，就是去年，齐王邀您去的那个，当时公子就在阁楼上。”
“他还说，小姐您和公子，也是在庙会结下数次情缘……”清漪的话，在对上凌暮歌似笑非笑的神色时，戛然而止。
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
有点聪明，但不多。
“小姐，奴婢……”
凌暮歌起身，整理了自己的着装，“走吧，去灵堂。”
见她神色清冷，看不出喜怒，清漪只好忐忑不安地跟在后面。
清泠备好马车在外面等着，看见面色谨慎的清漪时，心知她的话都被套了出来。
“该到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话毕，凌暮歌踏上脚凳。
只是刚上去一步，眼前有一瞬的发黑。
“太子妃。”
两人担心地上前扶住她。
“方才的话，不变。”别以为扶她一把，就能把这茬混过去。
她一定要知道，这些人在做什么。
陵王灵堂。
因为是第二天，来吊唁的人明显减少。
运送遗体的，是陵王的二儿子，沐君昊。
此刻在灵前跪直着身体。
瞧见太子妃，沐君昊微微低头。
凌暮歌上前，祭拜后，并未立时起身。
“太子妃的心意，君昊替父王感激在心。”
凌暮歌低着头，“二公子节哀。”
“不知为何，令兄身为世子，没有入京，反是二公子入京？”
沐君昊眸中似有冷意，“太子妃此话何意？”
“大哥常年入京，我却有故土不能回，如今，连送父亲灵柩，都不能尽孝心吗？”
凌暮歌微微挑眉，并不曾被他激怒。
两人对视许久，沐君昊似是怒极，最后不情不愿低下头去。
凌暮歌依旧神色淡淡，慢慢起身，沿着灵堂慢慢走了一圈。
沐君昊始终直直跪在地上，没有抬头，只是紧握的双拳彰显着主人的愤怒。
凌暮歌没看出什么异样，又围着装有陵王遗体的棺木慢慢走着。
突然，凌暮歌失了力，往前摔去，正好扑到了棺木，推开了棺木的一条缝，正好看见里面陵王的面孔。
“太子妃，请你出去，不要扰了家父安宁！”沐君昊一个激灵便从地上站起身来，冲到凌暮歌跟前。
清漪忙上前，拦住他。
“二公子，不可对太子妃无礼！”清漪冷声喊着。
见状，沐君昊的神色黯了黯，合上棺木，让开了一条路，只是怒意不减，“太子妃，请吧。”
凌暮歌扶着额头，“抱歉，近来身子不适。”
说着，在清漪的搀扶下，离开了这里。
看着凌暮歌缓缓离开的背影，沐君昊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