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内鬼（二）
凌暮歌犹豫只有一刻钟，回到逸王府，便对着一旁的人开口：“请项王夫妇、太保、太师、禁军统领、御史大夫夫妇过来。”
太子妃召见朝臣，按礼制不合规矩，但凌暮歌手中握着大多数人的秘密，即便是有异议，也不敢放在面上。
“夫人，六部和尚书令可要请？”
凌暮歌摇头，“不必。”有些大臣她还是信不过。
长公主作为清亭阁的另一位护法，一旦凌暮歌离开，便是清亭阁留在上京的最后一个掌权人。
凌豫北面容枯槁，处理政事消极。但凌暮歌派人来请，还是二话不说来了。
看见她还请了两名女眷后，只微微拧眉。顾太保没有半点惊讶，反而笑呵呵地上前寒暄。
“你要离开？”凌豫北眸中满是诧异。
听见凌暮歌说出自己要去边境的消息，众人心中都是一惊。
“弟妹，你不是感情用事之人，可是发生了什么？”沐千筠温声开口。
“殿下身边有内鬼，对方要求，我必须过去。”
“也只有我过去，才能揪出那个内鬼。”
顿了顿，凌暮歌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几人也跟着抿了一口。
“今日请诸位过来，并非是为内鬼，而是有事相求。”
“你说。”顾太保拍着胸口，“凡是老夫做得到的，都万死不辞。”
见其他几人也看着自己，凌暮歌再次开口，“一旦我离开，上京藏匿的势力便会压不住，甚至幽禁的两位皇子也还活着。”
箐乐坊的人，包括芳华在内，虽然被她找了由头处置，但究竟还有多少细作藏匿在这里，不得而知。
“众皇子中，我和太子殿下能够相信的，只有六哥。”
凌暮歌说着，目光看向沐临风，“六哥，我希望在我走后，你能和凌大人、顾大人他们一起，把这里的势力压住的同时，保护好陛下。”
这是凌暮歌很担心的一点。
这不仅仅是一石二鸟，更是柳疏桐和南宫柝声东击西的计划。其一是抓住自己和沐千尘，其二，便是趁着东凛都城没有领头人，暗中动手脚。
人在前方，大本营却乱了，兵家大忌。
“你……”沐临风显然没有料到，言语中似有揶揄，“不怕我心中生出邪念？”自挣脱枷锁后，他整个人都松快许多。
易洺兰在一旁咳了一声，他便噤了声，“你放心，我会看住他的。定国公府，也会鼎力相助。”
“此事，是我等分内之事，太子妃放心。”顾松之和沐千筠起身。
“老夫自鼎力相助。”顾太保开了口。
崔善也开口，“属下万死不辞！”
凌豫北从一开始就沉默寡言，此事也好似在出神。
“父亲，人死不能复生。如今国难当头，您该将重心放在该放的地方。”凌暮歌刻意柔和了神色。
凌豫北回过神，点点头吗，“太子妃的话，老臣记下了。”
凌暮歌对着几人恭敬一拜。
几人跟着回礼。
凌暮歌没有抬头，“今日诸位的酒中，我都放了毒药，半年后，凌暮歌定将解药双手奉上。”
几人的神色都变了又变。
“太子妃，你这……”崔善犹豫片刻，还是露出笑容开玩笑道，“也太谨慎了吧？”
“若是京中发生了不测，诸位以暮歌用性命要挟，换取生机。”若是当中有人真心背叛，这毒，也可以当作要挟的筹码。
二皇子，三皇子，甚至八皇子，都还活着。存在就是威胁，这是生存法则，但东凛帝还在世，他才是皇帝，这是他的儿子，凌暮歌没权力做绝。
闻言，几人的神色都有些难以置信，彼此看了几眼：真的会走到那种地步吗？
“太子妃，是否……过于担忧？”
凌暮歌没有解释，只是轻轻勾唇：“防微杜渐。”
达到目的后，几人都纷纷起身准备告辞。
“长姐，我还有些私下的问题想要询问，可否……”
沐千筠了然点头，“松之，稍等片刻。”
两人相携着往后院走去。
“长姐，清亭阁有细作，而且不止一个。”凌暮歌笑着，压低了声音。
沐千筠眸中划过惊异，见凌暮歌面上云淡风轻，也同样面不改色，“我知道了。你走之后，我会从京中开始排查。”
“他们既然能安插人进清亭阁，我想，这些人身上可能没有印记，只能用计引出来。”
沐千筠点点头，“放心，这些细致活，我很擅长。”
如何擅长，凌暮歌没问，但她既然是护法，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方才你们服用的毒药，解药在惊鸿的胭脂盒中，六个月之期将至，长姐可以为大家解毒。”
“好。此去山高水长，你一路保重。”
看着沐千筠的眼睛，凌暮歌弯了弯唇角，“长姐，你们也要小心。”
凌暮歌是乔装打扮混出的城。但她知道，柳疏桐的人肯定发现了她。
……
舆城。
沐千尘坐在书房，描摹着凌暮歌的画像。
凌暮歌的一颦一笑，都在沐千尘的笔下栩栩如生，好似要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突然，一名男子走了进来，看见沐千尘作画，没敢出声打扰。
“有消息了？”沐千尘头也不抬，声音淡漠，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公子，他和西珑有勾结，属下跟踪数日，发现他们去的一家当铺，里面的老板和西珑人有交际。”
“只是西珑……呵呵……”沐千尘笑了，声音冷得刺骨，好似从冰冷的地狱爬出来，森然刺骨。
他还以为，会选择良木，只可惜……
“他将公子的计划都传递了过去，属下没有惊动，只是远远瞧见了，便回来禀报。”
沐千尘认真看着眼前的画，只觉有些不满意。
“阿二，你过来。”
阿二硬着头皮上前，“公子有何吩咐？”
“你看看，是不是缺了点什么？”
“这……”缺什么啊？
“夫人在公子的笔下，已经很美了。”阿二想了半天，憋出来这句话。
“你不觉得，她没有唇色吗？”沐千尘眸中闪烁着寒光，“鲜血上色，才最衬她。”
不待阿二反应过来，沐千尘开口，“走吧，西珑那边，可还等着咱们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