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才配为君
凌暮歌站在原地，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多谢阁主。”
“走了。”察觉到门外来了人，慕清亭立刻隐匿了踪迹。
凌豫北趁着夜色去了凌暮歌的房间，因着凌暮歌有意相见，院里早早没了人。
凌豫北这次，决心将凌暮歌的心思问个清楚。
她若无心争储，掺和进来目的又是为何。
凌暮歌本想收起桌上了血迹，不过须臾还是任由它放在那里。
凌豫北进门，瞧见的便是早已温好的茶，以及一旁轻掩着的血迹。
“父亲同煜王殿下商量好了吗？”
“一个月后，纳你四妹为侧妃。”凌豫北绕过凌暮歌，将带血的纸拿了起来。
凌暮歌微微讶异。看来凌云歆手段的确了得，沐靖政还没对她丧失信任。
明日……多下一剂猛药好了。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血腥味很重，颜色鲜明，显然刚从肌肤中拿出。
凌豫北注意到她的指尖和手腕都有纱布。
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悉数说了，凌暮歌只等着他发问。
凌豫北沉默了片刻，“你当时昏倒了，那牌子是谁换的？”
“还请父亲恕罪。带去的丫鬟，是女儿从奴隶市场亲自挑选出来的。看重的便是她懂武功又机灵。她身上还携带着女儿自制的迷药。”
“她并没有真正昏倒。”
凌豫北点了点头，算是解了惑。
听见凌暮歌将丝丝全权交给一个随意选的丫鬟时，他便有过担心，还让老吴监视了一番。
发现这人比寻常丫鬟仔细许多，他便猜到一些。
“你把你四妹卷进去，可是在报私怨。”
“是。”凌暮歌垂下眼帘，并没有避讳，“她和煜王殿下私下会面多次。”
“如今，我也只是放到了明面上。”坊间私怨不必言说，凌豫北也知道。
“她终究是瑾儿一母的妹妹。”凌暮歌的手段比他想的还要果决冷漠，真是如此，凌云歆做侧妃的结果，应当还不如她意。
“父亲放心，明日，我会入宫求皇后赐四妹做煜王正妃。”
“大哥知道，应该也会很开心。”至少明面上会很开心。
凌豫北深思一番，心下哗然。
“难怪你这些日子对外面的传言不理会。”
断后路。这才是对凌云歆最狠的报复。
但凌云瑾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不会因此心生抱怨，兴许还能激励他往上走。
倒是不错的机会。
“你为何要故意周旋与齐、煜之间？”如凌暮歌所料，他不在意凌云歆这颗棋子，知道结果便翻过了。
凌暮歌淡声承认，“因为女儿以为，他们不配为君。”
凌豫北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若非顾忌被丫鬟察觉，他几乎要嚷出声来。
凌暮歌的胃口，比那两个女儿还要大。
尽管不是私欲，却更易让太师府卷入危险之中。
“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勉强沉住气，才压低声音，堪堪问出这句。
“父亲那日询问我看法，不也是对他们二人不满意吗？”凌暮歌抬起双眸，澄澈的眼睛让面前之人移开了目光。
“我何时说过对他们不满意？”凌豫北有些心虚。
“那父亲只当做，女儿对他们不满意。”
凌暮歌微微勾唇，并不理会凌豫北的嘴硬。
“虽然眼下并未打仗，但各国休养十余年，东凛又地域优渥，他国早已虎视眈眈。”
“眼下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他们却在京中互相争斗，这不是一件好事。”
“女儿以为，这不是百姓想要看到的国君。”
凌豫北的心，随着凌暮歌的话沉了下来。
他何尝不想站队，只是这两位皇子看着爱护臣民，私底下却根本没有将百姓放在心上。
这也是他迟迟保持中立、陛下没有立储的原因。
“父亲忠于陛下，也一心为了国家和百姓。自不惜与他们为伍。”
“如此，更应该挑选一名益国益民的好储君。”在前世时，沐靖政继位前，还同北璃打过一仗。
凌豫北犹豫了片刻，几乎快要被凌暮歌说服，却又后知后觉她的想法太过大胆，根本违背了伦理纲常。
“我们是朝臣，君臣君臣，身为臣子，挑选储君这样的事情，掺和进来，无异于谋逆。”
“如今，你关心国事本是好的，为父也不再说你是女流之辈。但身为臣子，想要左右国之根本，是天地不容。”
“一旦发现，便是杀头的大罪。你这是将整个太师府架在火上烤。”
凌暮歌心里清楚，但这件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碍于凌豫北已经动摇，她没有出声顶撞，“父亲就当女儿想试一试。”
“另外，请父亲放心，太师府一定会屹立不倒，这是女儿发过誓的，自然也不会违背誓言。”凌豫北的心思起起伏伏。
不得不说，这件事给他造成的震撼很大。
他早该想到的，早在凌暮歌告诉他，无心于情爱，更关注民生时，他就该发现。
还有她研究古时史书……
“你可知，昔日元姬所为，野史上还有一句话。”
“知道。”
她知道。
凌豫北盯着凌暮歌的眼睛，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一丝犹豫退缩的破绽。
没有。
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勇气和自信。
凌豫北没再说话，起身便要离开，触及桌上的血迹，闪了闪眸子，随即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凌豫北还是犹豫了，重新转过身来，“若有困难，可以告诉我。”
说了这句话，凌豫北迅速消失在黑夜里。
元姬葬生火海后，留下的断壁残垣上，刻有一行字。
皇室非皇室，爱民者，才配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