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和天界神女作对的日常（8）
她看着凌云月骤然惨白的脸：“这不是我们能关起门来讨论的事情，一切都要交与陛下定夺。”
凌云月苦笑一声：“确实。我将你拉过来也毫无用处。我本意是让你去陛下面前为三哥说情，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事我无能为力。”赫连醉反手捏了捏她的手掌，轻声道：“我们立场不同，但我很感激你昨晚对我施以援手。”
“我愿意与你过来，其实是要同你说另一件事的。”
“昨晚的话，你都听到了？”凌云月眼眸里流露出几分无奈：“那我还能说什么呢？左右是三哥对不住你，你想做什么，我无权置喙，你也不用单独对我说。”
“你如此聪慧，想必是猜到了我要与凌云烈和离的事情。”赫连醉道：“数次挣扎，我已经决定放弃了，一颗心总是会凉。”
“但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而且是以这种不堪的方式。”
“凌云烈带海兰铃公然入室，当众诋毁我的家族父亲，这三月来还不遗余力地抹黑我的名声，这一次，我是非走不可的。”
凌云月咬着下嘴唇没说话。
她也觉得凌云烈做这事傻到家了，特别是为了海兰铃那个小家子气的女子，他不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
如今不仅没有得到赫连家族的助力，反而还将他们得罪了个彻底，亏他还是曾经最有望成为皇室继承人的那一个！
“要做什么，便去做吧。”凌云月松开赫连醉的手：“但，就当我求你……能不能，不要闹得太难看？”
赫连醉点头，对她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我父亲还要为国奉献几十年，我自己也好歹当了几年的皇家媳妇，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的。”
凌云月紧绷的肩膀一松，但柳眉完全没有解开的意思。
赫连醉见此，又是牵起了她的手：“不要过于担心，这件事换个角度想想，说不定也是好事呢？”
好事？什么好事？
凌云月满心满脑都是“皇室尊严”几个字，一下子没转过来。
“这件事，凌云烈必然要受罚。”赫连醉耐心道：“如果这事是无法摆脱的，那罪过大点小点，都没什么关系吧？”
凌云月好歹也是从十多个兄弟姐妹和后宫的争斗中走出来的，顿时眼睛一亮：“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要是凌云烈自己将全部罪过承担下来，让世家的怒火集中到他自己身上，皇室不就能摘得干干净净了吗？
到时候再编造几个莫须有的“凌云烈本就与父亲兄妹不和”之类的传言，让凌云烈的言论变成他自己一人的观点……
凌云月想到了这层，但她素白的脸上划过了一丝犹豫。
毕竟是自己的血肉至亲。
赫连醉又笑了：“你想通了，可以，但别瞎想。这种事情还需要经过你的手去做吗？一切，都交给陛下吧。”
凌云月讷讷点头。
赫连醉道：“我看事情也发酵得差不多了，想来不久就会有宫人传唤我过去，我要不先行一步避嫌，免得别人以为你我在合计什么不好的事情？”
凌云月摇头，眉间的吊坠叮当作响：“不少人看见是我将你带走的，你现在走也晚了些。”
她看着赫连醉从容不迫的眼睛，轻声道：“你怪我吗？”
怪她知道凌云烈对赫连醉做的种种但不出声，怪她没有在赫连醉受到羞辱的时候哪怕挽回一分。
“立场不同，我能理解。”赫连醉还是温和的语气：“我知道你母妃贤妃在宫中的处境，想必你们曾经也有过忍辱负重的时期。”
“你们可能以为我忍一忍就好了，多少也还是三皇子妃。”
“但我不信什么守得云开见月明，因为我从不期待凌云烈的爱。”她的语调缓缓变重：“我有很多选择，所以无需忍耐。”
凌云月身体一颤，向来温婉的脸蛋露出一丝裂痕。
赫连醉不再与她多说，伸手摸了摸那株立在雪中的红梅，转身离开。
凌云月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她喃喃道：“真是让人羡慕啊……”
细细的声音被寒风一吹，便散在了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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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刚从大殿上出来就差点被气晕过去。
这乌泱泱的一片一开始还叫他摸不着头脑，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下一刻就被大太监耳边的私语气了个半死，恨不得直接将凌云烈暴打一顿，有多远踹多远。
他心头没有凌云月那么多弯弯绕绕，一个儿子废了他还有五个，当即就决定把事情都撇开。
但凌云烈多少是他真的倾注了心血的，因此他对海兰铃那个能左右凌云烈情绪的女人充满了杀意。
对激将凌云烈说出大逆不道之言的赫连醉也厌恶上了。
天家皇子，怎能被他人利用？
但此刻他还是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走到众人中间，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凌云烈，大有他不把儿子推出来担责就不罢休的意思。
皇帝有时候就是这么个奇怪的性子。
我打定主意了，我要去做，可以。
但一旦其他人提出来的建议和我的想法一样，那我就不乐意了。
皇帝本身就想把凌云烈推出来，再给个不轻不重的惩罚就行，如今看着这么多人都要求他将凌云烈从重处理，属于皇帝的尊严一瞬间又提了起来。
他神色不明，沉声道：“先传唤他二人到殿上来。”
说完转身又回了大殿。
明白他意思的大监对着这群国家的栋梁轻声道：“请各位大人稍安勿躁，回家静候消息罢。”
有人混在人群里大喊：“这又是准备当成家事处理了吗？”
“我们不服！”
“我们就要在这里等消息！”
大监见说话的多是武将，顿时焦头烂额，主要自己就是个普通人，而武将无一例外，都是修仙者。
要是说错话，被藏在人群里面的人随便发出一道灵力爆头，就不太值当了。
左右为难，难上加难。
他长叹一声对众人做了个揖，转身匆匆回到殿中。
他宁愿面对皇帝的雷霆之怒，也不愿意冒着危险与莽夫对线。
平日里议政的大殿上，皇帝居于高位，眼睛隐藏在黑暗之中，叫人看不清神色。
大监尚未说话，背后就传来轻柔的女声：“参见陛下。”
是赫连醉。
她本就在宫中，过来得也快。
皇帝“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大监赶紧道：“请三皇子妃稍等片刻，待三皇子殿下到来之后再……”
“我到了。”
凌云烈的声音在大殿门口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缓步进入殿中，看见了坐在阴影里的父皇，恭恭敬敬地行礼：“参见父……噗！”
话音未落，一道极为刚烈的金系灵力破空而来，狠狠地打在凌云烈的身上。
其势之猛，竟是直接让他倒飞出几十米，“轰”地一声撞破刚关好的殿门，摔在了白玉砌成的楼梯上。
外面吵吵嚷嚷的人声都为之一静。
凌云烈从口鼻之中猛然喷出鲜血，眼里闪过一丝迷惑。
他捂着胸口，竟是起也起不来，话也说不出来。
赫连醉一言不发，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刚才这事与自己无关一般。
倒是大监吓一大跳，高声道：“三皇子殿下……！！”
“不许传御医！”皇帝终于开口，声音里满含愤怒：“我今天不把他打死，都对不起先皇，对不起我的兄弟们！”
声音威严洪亮，在大殿中回荡。
皇帝能有啥兄弟，他在指代那些世家大族的族长。
这话一出来，赫连醉嘴角轻微上扬，皇帝都在卖惨了呢。
这一手虽然老套但是适用，特别是外面那群人，他们本来就是按讷不住心头的火气才来讨公道的，要的就是这般响亮的回应。
各世家大族真正的掌权人都没出现，包括风暴中心的赫连一族。
人群中可能有前来观望的人，好把皇帝的态度传达回去，皇帝主要也是跟他们做样子。
只不过他一旦这么选择，凌云烈就注定在世人面前背上“皇家弃子”的名头，无论后面的惩罚如何，这件事才是最惨痛的。
换句话来说，他已经没有资格参与接下来的皇太子竞争了。
皇帝踢完之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赫连醉的反应。
谁知赫连醉只是安安静静立在一旁，头微微下垂盯着地板，看也不看凌云烈一眼。
大门被凌云烈撞穿的破洞透出光来，照在她的衣裙下摆。
空灵又寂静。
但皇帝要的不是这个！
他要的是赫连醉对自己感激涕零，并且压抑不住心中对凌云烈的深爱，冲出去抱着他说“陛下不要！！！”
结果她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他惩罚的是她的夫！是她深爱了两年的男人！
为什么她毫无反应？
像是感应到了皇帝的目光，赫连醉缓缓抬头，对上座行了一礼：“陛下目光如炬，公私分明，令臣女佩服。”
是陛下不是父皇，是臣女不是儿媳。
皇帝一瞬间就听出来了赫连醉语气中的生分与漫不经心。
这是在撇开关系，还是在拿捏他？！
无论哪种，都不该是她赫连醉应该有的心思！
皇帝冷哼一声，似笑非笑：“三皇子已经带到你面前，你希望朕如何处置？”
赫连醉语气毫无波动：“天子处理臣民，无需他人置喙。臣女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子妃，如何能左右您的想法。”
“相信您会做出令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的。”
“令所有人满意？”皇帝语气低沉，神色耐人寻味：“那能令你满意的结果是什么？”
“于家族，凌云烈出言不逊，侮辱我赫连家，我作为赫连家族的一员，自然是希望陛下能为我们主持公道。”赫连醉依旧是一板一眼的回答。
“于个人，作为三皇子妃，他不尊发妻，带外女登堂入室，作为儿媳，我不想见他们有情人难成眷属，对凌云烈也不再有感情。既然破镜难重圆，臣女是来请求和离的。”
皇帝瞳孔一缩，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他扫了一眼坐在外面勉力调息的凌云烈，暗叹一声。
赫连醉并不如外界穿得纷纷扬扬那般粗鄙无礼，性格也并不如之前火爆，这让人遗憾，也让人警惕。
遗憾的是这和离基于现状是必须得同意的。
可惜！
赫连家族、赫连醉明明可以成为凌云烈最强大的助力。
警惕的是，优秀的人如果不能为皇家所用……
赫连醉可不管对面在想什么，她就是来走个过场。
如果能在规矩之中把事情办完，那就办完。
如果办不完，明天就让凌云烈出意外。
不死也得成废人，别碍着她的事。
沉吟片刻，皇帝又开口了：“这件事是烈儿不对，你们夫妻两年，就没有回转的余地吗？”
赫连醉对他笑了笑：“陛下，我父亲当初与您达成一致，不仅是因为他觉得皇室人品性俱佳，更是因为凌云烈当众对我说的那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想必您也能理解他戎马一生，作为一个老父亲心里的想法。”
“结果凌云烈与我结合两年，聚少离多，回来还带了个海兰铃，公然羞辱我不止，连带着将我背后的家族都看不上了。”
她直视皇帝的眼睛：“我相信这是他一人所为，是吧，陛下？”
大殿上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凌云烈全程没有发言，皇帝的窝心一击让他感觉自己再不调息，人都得被打穿了。
此刻他再蠢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一张脸惨白，但牙关紧咬，并不打算认错。
他是铁了心要和海兰铃在一起的！
皇帝心头火起，赫连醉是在赤裸裸地威胁他！
但这件事除了把凌云烈交出去，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只是和离就意味着赫连家与凌家会产生不可逆转的间隙！
怒火烧灼中，他突然想起了整个事件的第三个当事人——海兰铃。
“海兰铃呢？”皇帝冰冷的声音直射大监，他从角落里现出身形，恭声道：“兰心郡主寒气入体，还在休养……”
“没死就给我抬过来！”皇帝直接将他打断：“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