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和天界神女作对的日常（3）
赫连醉眼神从海兰铃身上移开，果不其然就看见坐在她旁边的凌云烈。
后者面色不善，眼中隐含威胁，像是在告诫她不要轻举妄动。
好家伙，在皇室、世家等等贵族云集的宴会场上，他堂堂三皇子放着自己的正妻不管，去和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同坐，该说他是护心上人心切，还是和原身一样做事不顾后果？
陈国皇子陈棠的欢迎宴，凌云烈硬生生靠一个座位，把此处变成了万众瞩目的中心。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但赫连醉不想有姓名。
察觉到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赫连醉知道有人正在观察自己的反应，遂配合地冷哼一声。
她“啪”地将白玉杯放到桌上，手松开时杯子已经化作了一堆齑粉：“夫君今日出门可是被风沙迷了眼？你的位置在这边呢！”
声音不大不小，却成功地让海兰铃的脸色变得苍白。
无数双眼睛看了过来。
她一身红衣，本是张扬大气的款式，却因为她局促不安的神态和绞在一起的双手显得相当小家子气。
凌云烈当然见不得自己心上人被针对，也是冷哼一声：“吾要坐哪，你奈我何？”
赫连醉一听，狭长的眼眸眯起来：“你要坐哪，我当然不会管。身旁没人，权当我今日一人赴宴。”
她说着拈起桌上的蜜橘，慢条斯理地剥开：“今日皇家设宴，你作为皇室子弟，带头不守规矩，自然有人来管你。”
“而且铃儿妹妹好歹也是个未嫁人的姑娘，我知她于你有救命之恩，”一瓣蜜橘放入口中，甜蜜果汁瞬间炸开，“怎么着你是准备在这个重大场合，现场来一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吗？”
“这么做，怕是对她的名声不太好。”赫连醉咽下橘子：“我管这叫恩将仇报。”
她从一开始声音就懒懒的，带着揶揄的意味，此时话音一落，不少人都偷偷笑了。
凌云烈见海兰铃面色更加苍白，身体也摇摇欲坠，气得当即站了起来：“半月不见，竟不知你变得如此牙尖嘴利！”
“当初的大气坦荡难道都是你装出来的吗？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赫连醉身形不动，保养精致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撕扯着蜜橘上的白色经络，眼睛都没抬：“哦，你也知道咱们半个月没见了，我这还不够大气呢？”
“你！”凌云烈看上去快要炸了，整个脸又黑又臭。
海兰铃见状，赶紧伸手扯住凌云烈黑色的衣摆，一张小脸上满是慌乱和急切：“赫连姐姐不是这样的！三皇子、三皇子他知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刚才在雪地里摔倒可能受寒，才过来询问我的情况……”
她说着说着一双眼睛已经盈满泪水。
不知想到了什么，海兰铃猛地偏头看向地面，一滴眼泪划过粉腮：“我与三皇子清清白白，绝无其他！若是赫连姐姐介意，我……我将与他不再见面！”
这番自证之词说出来都没人信。
但却精准地扎了凌云烈的心。
他猛地低头：“铃儿！”
眼看琼瑶剧即将跨时空登场，赫连醉不想看这种狗血的你侬我侬，颇有些无聊地摆摆手：“你别慌，凌云烈要是喜欢你，我也不介意成全你俩。”
话音未落，不止凌云烈与海兰铃，其他人都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三妻四妾嘛，我理解，他一个皇子自然无法免俗。”赫连醉唇角勾起：“今日宴会过后我就去向陛下求个恩典，抬铃儿妹妹进门做个贵妾……”
“铃儿怎么能是贵妾！”凌云烈大怒，想也没想，一句话脱口而出。
海兰铃大惊，眼露绝望，此刻是真的想哭了。
这话悄悄的当做情话还可以，但他怎么公然说出口了！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啊，少年。
赫连醉轻轻呼出一口气，竟是不再回应，直接闭上眼睛，以手撑着额头开始假寐。
周围无数人眼里也露出了或惊讶或失望的目光。
三皇子的意思，是想要让海兰铃当正妃？
那他的发妻赫连醉呢？
这不是公开反对自己父亲的指婚吗？
他置皇家颜面于何地？置赫连世家于何地？
在场诸位不乏王朝重臣，听到凌云烈的话，看他的眼神里都少了些东西。
支持凌云烈的人更是默默摇头，心中有了其他打算。
凌云烈见赫连醉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正要说话，就听一声威严的怒喝：“胡闹！”
一身明黄的皇帝携皇后及一众妃子出现在殿门口，愤怒让他颇有威严的脸看上去格外森冷。
“还不快滚回你的位置上去！”
凌云烈此刻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被赫连醉带节奏，说出了如此荒唐的话来，眼中闪过恐惧和愤怒的神色。
此话一出，至少在父亲活着的时候，海兰铃都不可能是他的正妃了！
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偏偏又无处发泄，一张脸如同开了染坊，红的黑的青的好不精彩。
皇帝既然来了，赫连醉便起身，随着众人向皇帝行礼。
皇帝微微点头，竟是直接缓步走到赫连醉面前，伸出手来将她扶起。
赫连醉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受委屈了。”皇帝慈爱道：“烈儿性子直，说话容易伤人，我会让他母妃好好教导他的，阿醉不要难过，那都是无心之言。”
赫连醉乖顺点头：“我知道。皇帝伯伯和父亲一起为我挑选的夫君，一定是我能托付一生的良人。”
皇帝像是听不出来赫连醉在阴阳凌云烈一般，满意地笑了笑，伸出手来拍拍赫连醉的手臂：“你父亲为我凌国戍守边疆二十多年，是凌国坚实的壁垒。”
“他为国付出良多，但他总是对你愧疚，觉得陪你的时间太少。”
皇帝的声音缓慢，自带一股信服力：“我们几十年的交情了，他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以后你有什么难处，尽管到宫中来找我。”
赫连醉满脸感激，福身应是。
皇帝这话说得溜啊，一方面安抚了赫连醉和在场的其他臣子，树立了爱臣子的皇帝形象；另一方面又把凌云烈当众打赫连醉脸的事情大事化小，维护了皇家尊严。
一番话下来，明明什么都没付出，但各方都照顾到了。
除了脸漆黑如碳的凌云烈。
赫连醉余光一扫，就知道这人没有理解到父亲维护他的意思，还以为皇帝只是单纯地说他性子急。
众人再次行礼：“陛下胸襟广阔，高山仰止，令臣等敬佩！”
皇帝踩踏着众人的赞美之词走向高位。
众妃及群臣纷纷落座之后，皇后对负责礼仪的人点了点头，后者当即高声道：“宴会开始！”
古老的钟声响起，一片歌舞升平。
海兰铃自宴会开始之际便脸色苍白地说身体不适，向皇帝请求告退。
皇帝也不想看见她，直接应允。
于是凌云烈回到自己的席位上与赫连醉并肩而坐，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眼神如刀。
他周身气压极低，仿佛修了冰系功法的不是陈棠，而是他一样。
在丝竹之音中，凌云烈越想越气，最终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我道你今天怎么消停了，原来在这等着我！如今铃儿地位必将低于你，你可满意了？”
赫连醉脸上一派悠闲自得：“夫君这话说得可是没道理，今日我可曾说过一句反对你俩的话？”
“你我乃圣上赐婚，让铃儿妹妹成为正妃本就不可能。”
她说着又拈了一块绿豆糕细嚼慢咽：“倒是夫君你，如果海兰铃真的爱你，何必在乎什么名分？进了门和你卿卿我我，不好吗？”
杀人要先诛心。
凌云烈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转过头来咬牙切齿：“她还不知我心意！”
“你还未曾向她表明心意？”赫连醉也是一愣，笑得更开了：“你近来做的桩桩件件，谁不知你对海兰铃的意思？”
“兰心兰心，蕙质兰心……要不是你的所作所为，我之前能不顾一切针对她？”
赫连醉的声音婉转地扬了一个声调：“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她接受了一切你的好，但是根本就没承认和你的关系？”
她差点就把渣女的名头直接安在海兰铃的头上了。
凌云烈语塞，“你”、“我”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我是心甘情愿的！她于我有救命之恩！”
哦，渣女和舔狗，绝配啊。
赫连醉不欲和凌云烈扯这种小事，转头欣赏起宴会上的舞蹈。
眼睛扫过靠近皇帝、某个空无一人的座位，她微微一笑，起身向皇后悄声禀报说自己要去如厕。
得到首肯之后，她示意诗云跟上自己，从大殿侧门出去了。
凌云烈巴不得赫连醉离自己越远越好，问都没问她要去哪儿，用眼角扫了一眼她袅袅婷婷的背影，又看了眼正对面海兰铃的座位，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待行至御花园无人处，诗云左顾右盼一阵，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影，忽然轻叹一声，自顾松开了扶着赫连醉的手，脸上一片无聊神色。
“皇宫宴会总是这样，熙熙攘攘你来我往，所有人都戴着面具。”
她竟是直接在自己主子面前伸起了懒腰。
赫连醉早就从原身记忆里知道诗云和自己一贯的相处模式，只看着她动作。
待她伸完懒腰，赫连醉顺手拿出手里用丝巾包着的点心：“看你盯着它许久，必然是馋了。”
“云腿酥需现吃才香，带回去就失去风味了。”
诗云眼睛一亮，欢天喜地接过去咬一口，嘴里含糊不清地道：“谢谢主子！”
她两三口吃完点心，这才疑惑道：“主子，你为何要出来？”
这里空无一人，寂静得连虫子的夜鸣都无，实在是有些瘆人。
赫连醉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可知今日宴会的主题？”
诗云点点头：“知道啊，迎接陈国质子陈棠嘛。”
“那你在席上可曾见过他？”
“这……”
诗云回忆片刻，小脸皱起来摇头道：“席上那么多人，也有不少人我不认识，所以我不确定。”
赫连醉轻笑一声：“那我可以明确地给你说，陈棠根本不在席上。”
诗云瞪大眼睛：“啊？”
她虽然只是个小侍女，但她也知道这种高级宴会，陈棠不出席意味着什么。
“是陛下根本就看不上他，不在乎他来或者不来，举办宴席只是为了给其他国家做个样子？”
“还是陈棠自持身份不清楚状况，表现得如此蠢钝无知？”
赫连醉颇有些欣赏地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看来这段时间有所长进啊。”
诗云一被夸奖就开始膨胀：“那是！主子的课业不少都是我与你一同完成的呢！”
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呢。
赫连醉失笑，她当然不会告诉诗云，原时间线内，陈棠并没有迟到，他只是被人绊住了脚。
那个人，自然是海兰铃。
只是彼时海兰铃是被原身冷嘲热讽，泼了杯酒水，又羞又怒之下掩面逃离，正巧在御花园里遇上了姗姗来迟的陈棠，然后开启了男二攻略计划。
凌云烈本来想追海兰铃，被原身以家族名义牵绊住，不敢在众多眼睛、特别是父皇眼皮子底下造次，就没有出去。
梨花带雨的海兰铃就这样邂逅了陈国质子陈棠。
两个人身不由己的经历引起了彼此的共鸣，然后……
赫连醉收回思绪。
如今海兰铃没有被她羞辱，提前离席，时间上已经和陈棠错开。
那躲在花丛中捂住嘴不出声儿，哭得伤心的人又是谁？
她轻哼一声。
从刚才听到诗云说话声开始，那哭声就一顿，然后骤然消失。
本该离开皇宫的海兰铃却一身扎眼红衣躲在夜色下的御花园，守在陈棠的必经之路上。
赫连醉眯起眼睛，神识漫不经心地在海兰铃的身上扫描而过。
没有任何灵力，她身体中有一股沉睡的力量，那应该就是原时间线内觉醒的雷系血脉。
只是这股力量带着些微血气，赫连醉有些疑惑，但并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