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最后的丧尸（15）
蔺甜甜和赫连醉不一样，她是艺术生考进的大学，天生拥有一副好身段和好嗓子。
再配上姣好的容颜，她刚进学校就被评为了级花。
她和沉默寡言，面貌清秀的赫连醉交朋友，也存了几分用绿叶衬红花的心思。
但是爱情这种东西是没有预兆的，就像她和赫连醉同时喜欢上一个人，而那个人居然没有选择自己一样。
嫉妒不甘的种子就这么埋下了。
想到以前，蔺甜甜的眼睛都变红了：“我至少是在靠着自己的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我得到了之后也从未有过始乱终弃的想法！”
“我变成现在这样，你真的能把自己干干净净地摘出去？要脸吗？！”
李尚强装的温柔被她尖利的声音撕破。
蔺甜甜有一副适合唱甜歌的好嗓子，当时艺术学院舞蹈系和音乐系为了抢她几乎打破头，最终蔺甜甜为了保持身材维持优雅身姿，选择了舞蹈学院。
但是这样的嗓子，唱起歌来婉转如夜莺，尖厉起来也更具穿透性。
李尚的不耐烦几乎是瞬间浮现在脸上，饶是他精神力强大，也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
那些异能者虽然走远了，但是在场的都是精英，只要有心，蔺甜甜的声音都能听见。
李尚只觉得尴尬又愤怒。
他眼底最后一丝柔情消失，冷冷地看着她：“你既然是这么想的，那你滚吧。”
“我不爱你了，早就厌烦你了。”李尚的声音如一把刀一样扎进蔺甜甜的身体里：“就是因为你，我错失了很多机会，能忍你到现在，我也到极限了。”
“李尚你……”蔺甜甜瞪大眼睛。
她以为自己说出来自己的苦衷、对他的忠诚，他会愧疚，至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都稍微克制。
结果他直接要赶她走？
她能去哪？
没有李尚，她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不是！
蔺甜甜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你怎么可以这样？我那么爱你……”
“你爱的是我吗？你爱的是我的能力，以及这能力带给你的便利！”李尚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你真当我不知道你对司徒和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吗？”
蔺甜甜如遭雷击，脸色惨白。
“事已至此，咱们就不要多说什么了。”李尚漠然转身：“保护你到现在，我仁至义尽。留在基地里的房子和里面的东西都是你的，我不会再过去了。”
说完也不等蔺甜甜反应，大步离开。
看方向，是乐荼瑶所在的地方。
在没人能听见的地方，李尚识海中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询问：“蔺甜甜实在是太恶心了，真的不要考虑直接杀掉吗？”
李尚用精神力回复：“不必了，她也是想把我禁锢在自己身边才变得疯魔，实际上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对我们异能者来说，这些都是小打小闹。”
稚嫩的童音“呵呵”两声：“你明明就是念旧情心软了。一路过来你杀的丧尸多，但人也杀得不少哦。”
李尚没有回答它，反而问起了其他的问题：“你一天正事不干就知道八卦，话说回来，你的记忆力恢复了吗？”
童音沉默片刻：“还是没有。不过我一直有种感觉，就是我应该在你身边，辅佐你成长。所以你要相信，我对你绝无二意。”
李尚轻声笑了：“我知道。从你帮助我我异能觉醒那一刻开始，我就一直信任你。”
……
蔺甜甜坐在地上，十指紧紧地抠着粗粝地面，直到抓出道道血痕。
她没有出声，甚至没有眼泪，只是瞪着通红的双眼看着李尚离去的背影，眼里涌出的铺天盖地的恨意令人心惊。
“杀了你们……”
虚空中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波动，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而早已经离此地千里远的赫连醉，也没有感受到。
只有她夹着的庄君逸眼中紫光一闪，无声地抽了抽鼻子。
赫连醉注意到了，还以为他闻到了其他人类的气味。
凝神感应一番，现在两人在距离基地极远的地方，周围都是些靠本能驱动的丧尸，除此之外再无活人。
赫连醉在一家小超市门口停下了。
她伸出空余的那只手，将卷帘门撕开，夹着小丧尸走了进去。
庄君逸一动不动，如同认命。
赫连醉浏览了一下整个货架，打开一桶方便面撕开倒调料，手指一点，灵气化水。
她将小丧尸扔在地上，单手托着方便面开始加热。
这一系列的操作看得庄君逸眼睛一抽一抽的，不敢相信异能还能这么用。
赫连醉观察到他这一人性化的表情，眼里掠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神色。
两人面面相觑，都没说话。
方便面的香味在这个不大的空间内弥漫开。
“……我喜欢吃鲜虾鱼板面。”小丧尸抽了抽鼻子，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用眼神不断示意赫连醉拿起架子上的方便面，湿漉漉的眼睛颇有些可怜巴巴的意味。
赫连醉勾起嘴唇，轻声道：“丧尸化的人类，应该是没有味觉了才是。你五感齐全，思维清晰，还知道想吃方便面……”
她眼睛紧紧盯着小丧尸：“我对你真的越来越有兴趣了呢。”
小丧尸脸色一紧，下意识地抱紧自己，声音颤抖：“你要对我做什么？”
赫连醉没在意他语言里的诱导性暗示，直接说：“当然是把你脑子打开看看构造。”
说着往前迈了一步：“放心，没有痛苦的。”
小丧尸尖叫一声，直接从原地弹起来抱头往外窜，然后被毫无意外地拎了回来。
“丧尸的自愈能力都很强，你难道是怕痛？”赫连醉声音很轻带着好笑：“或者说，因为自认为还是人，所以下意识就觉得开颅要命？”
“放心吧，没事的。”
……
小丧尸蹲在一旁哭兮兮地吃方便面。
一边吃，一边不时啜泣一声。
他的脸一如既往的白净，只是上面带着两条清澈的泪痕。
赫连醉在一旁以重黛烧灼手上残余的血液，眼睛扫了他两下，见他吃个饭也梗个脖子，姿势显得僵硬又怪异，好奇道：“落枕了？”
小丧尸抽抽搭搭：“不是，我是怕我动一下脑袋，我的脑花就晃散了。”
赫连醉：“……”
她没与他多说，思考刚才探查他大脑时发现的东西。
很神奇，他的脑子和正常人构造很像，只是某些地方已经半结晶化，大概占了整个大脑的十分之一。
她试着去触碰那些晶体，小丧尸的脸顿时纠结到了一起，下意识伸出手来就想阻止她。
抬到一半又忍住了，只是僵硬着身体大口喘气。
他的一系列反应都在无意识表现自己作为“人”的认知。
不过赫连醉并不认为他是个人。
因为他虽然紧张，却没有痛觉。
小丧尸怕得要死又不敢反抗，流下了悲痛欲绝的泪水。
一开始赫连醉在合理怀疑，这是影魔在某个位面的测试，毕竟他们自己也是靠侵入九重天人身体才能在这个大世界里存活。
这种丧尸病毒的入侵方式和他们极为相似。
但是异能者的觉醒又成为了新的问题，他们是感染，还是进化？
看来得帮一个异能者开颅啊。
不过作为人的他们，应该有痛觉，得做手术。
赫连醉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变成了醉心学术的变态科研狂人，她的灵魂深处始终是大妖思维，对于“人”这个物种，并未体会得足够深入。
小丧尸吃完方便面，悄悄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赫连醉，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刚被开瓢的脑瓜上半截，发现自己的头发都被血给染紫了。
紫莹莹的眼睛冒出怒火，他将手里汤都喝没了的方便面桶团吧团吧，气哼哼地揉到了自己嘴巴里。
嚼得咬牙切齿，仿佛他咬的是面前某个变态的女人。
赫连醉权当看不见，她已经在思考怎么去找一个愿意配合的异能者了。
于是她又想到了还待在城里的，李尚的弟弟，李立。
那个被她摧毁了神志又重塑一遍的男人。
回过神来看见小丧尸眼神凶恶地把自己看着，不知道在吃什么，嚼得口水都流下来了。
方便面有这么难嚼吗？过期了？
她走过去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在小丧尸呆愣的眼神中伸出两指，探到他微张的双唇之间。
然后夹出来一团纸做的浆糊。
赫连醉：“？”
小丧尸被她这一手刺激得眼睛都睁大了，他不是人不能脸红，身体却已经做出了反应。
双手一推，双腿一蹦，两人瞬间隔了一条长长的过道，沉默相望。
赫连醉手中冒出蓝紫色的绚烂火焰，将纸团烧成了灰。
庄君逸的心早已经不跳了，但此刻他觉得自己呼吸有些急促。
哪儿在供血，哪儿在加速自己的呼吸？
他既羞窘又茫然，就看见对面那个残暴女人浅浅地对自己笑了一下：“手长出来了啊。”
还说呢，第一次照面就逼得自己断手而逃，跟个壁虎似的，丢脸。
自己好歹也是北街区的一霸。
庄君逸握了握自己新生的手臂。
修长，有力，只是泛着诡异的苍白。
突出的血管之中，紫莹莹的血液正在流动。
这个女人真的可怕，不仅能打破自己的幻境，先断自己手，又给自己开瓢，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庄君逸碎碎念着，早知道就不要招惹这个恶魔了。
他只是一开始好奇，这个女人明明气息上是丧尸，但行动自如，和自己极为类似。
又担心对方伤害自己，想先困住她，了解一下她的能力。
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俩不应该是同类吗？
他从来没有见过异能与神智同时并存的丧尸，且两人的丧尸化都极为轻微。
他们两个应该是同类啊！
庄君逸想到这里，心里某处长期空落落的寂寥被某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满足感瞬间填满。
她也是在被丧尸咬了之后，又恰巧掉进通了电的水里吗？
这么想着，庄君逸就忍不住走向赫连醉。
“你是怎么变成……丧尸的？”庄君逸轻声开口。
赫连醉没想到这个一直以来都有点怂的小绵羊主动对自己说话，但能开口沟通，确实是一件好事。
“替导师接收实验小动物，结果打开货车跳出来一只丧尸，咬了我一口。”赫连醉面不改色。
庄君逸：“额……当时天气是不是打雷又闪电？”
赫连醉：“你怎么这么问？”
十分钟后。
两人坐在超市里搜到的小板凳上，面前是各种拆封的小零食和罐头。
庄君逸“吨吨吨”了一口啤酒：“所以我也没想到，我醒过来之后就变成了丧尸。”
“当时我照镜子的时候差点把自己吓死。”
赫连醉放下了啤酒罐。
脸上是极少出现的错愕之情。
她想象过各种庄君逸的身份和背景，甚至怀疑他就是小说中的所谓“病原体”，是被关在实验室里面初代丧尸。
结果他居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富二代？
他变成丧尸，是因为某天他和女朋友去酒店开房，两人关上门准备做点大和谐的事情。
庄君逸在洗澡的时候，她的女朋友听见了敲门声，从猫眼里看见了神情呆滞的服务员，不疑有他就开门了。
结果喜提双杀。
庄君逸当时正在吹头发，被变成丧尸的女朋友冲进来咬破喉咙，两人连着一个通了电的吹风机一起掉进了他背后盛满水的浴缸。
他在失去意识前最后想的是，妈的，老子洗澡水真咸。
“照你这么说，你的变异过程极有可能是被电流压制了，形成了目前这种半人半丧尸的情况。”赫连醉呼出一口气。
庄君逸是一个极为特殊的个例，都是丧尸病毒在初期的时候被某种强大力量压制，她是灵力，他是电流。
所以这也不影响他们作为人类部分的异能觉醒。
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到病毒来源，赫连醉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局限性。
她以自己的实力或许能在这片大陆上横着走，但真相，也会离她愈发遥远的。
赫连醉又想到了那个大小姐背景的洛冰蘅，以及有意与自己交好的司徒和。
这些资源都可以利用起来，她也能直接通过这两条线，了解到更多官方未发布的信息。